猫又 你是我的无上荣光
许纸源点了点头,向颜辞烁告了别,“再见。”
沈囡忍着怒火和许纸源一起上了车,“逃课很好玩啊?跑过来看电影好玩?让我等你两个小时很开心?老师和我都急死了能不能知道?知道会不会点头?那还逃课?逃课很厉害是吗?证明你是个大孩子了?啊?说话啊……!”
沈囡的话语像连环炮一样,一节说完又来一节。
许纸源抿唇,不说话。
沈囡坐在驾驶座上,语气满是嘲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逃课的孩子呢,要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不想让你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单亲家庭,我早就离婚了!”沈囡车速很快,几乎是油门踩到底,这表示着沈囡的愤怒,“许纸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沈囡一字一句道,字字诛心。
许纸源以为自己早已经麻木,其实不然。沈囡这些话犹如一把把利刃,刺进许纸源心里最柔软最怕疼的地方,一字一句,犹如刀疤划心上。
许纸源坐在后面,仿佛一个木偶人,其实内心早已经沧海桑田。
一个至亲之人,几乎每天都在说,“你真麻烦。”“你就是个累赘。”“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你生下来就是惹人烦的东西。”
给你讲个笑话,活着就有未来――前途似锦的未来。
许纸源的四肢百骸里的血液因为沈囡的一番话流窜着一股凉意,久久不肯散去。
血浓于水,这句话并不是假的啊。
许纸源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沈囡的话,脑子里却时时刻刻回荡着沈囡的“要是我当初没有生下你这个婚,我早就离了。”
这句话的直接意思是,许纸源是个累赘。
许纸源是个麻烦精。
许纸源是个烫手山芋。
许纸源不该活着。
道理是个人都懂,但做起来却无可避免。
许纸源情绪很低,加上刚刚的《与你的银河之约》,许纸源的眼眶有点泛酸。
但许纸源最终没有哭,他没有理由为沈囡哭,他也不能为自己哭。
因为这样的话,就承认他自己是个累赘了。
沈囡从后视镜里去看许纸源,许纸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是喜或悲。沈囡的怒火又不打一处来。
“怎么?说你几句就心情低落?你逃课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呢?我特意去请假,就为了找你,你还让我白白等你两个小时?你就这么玻璃心吗?许纸源!”
“抬起头,”沈囡猛的提高了音量,“看着我!为什么逃课,说啊!为什么不说?”
“……”
回应沈囡的只有车内久久的沉默。
许纸源并不语。
沈囡“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行,不说是吧!回去,把鞋换好来书房。”
还是沉默。
车子里的气氛极其诡异。
但许纸源知道,去书房是沈囡又要体罚他了,不过没关系,许纸源习惯了。
沈囡把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许纸源跟在她身后,沈囡说,“别想着跑,跑了你有种就一辈子别回来了。”
……
许纸源在玄关处熟稔的换了鞋,无比熟悉的从楼梯上书房,再拿起书房里的竹条。
这一切是那么的熟稔,熟稔道许纸源都有些想笑。
现在正是暑假的下午,天气闷热,许纸源看着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的光线,轻笑了一声。
呵。
在畸形扭曲家庭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阳光积极向上呢。
阳光这种东西,格外刺眼。
许纸源走到窗户旁,“唰――”的一声拉上了一半的窗帘,然后是另一边。
而这些事情之后沈囡却迟迟没有来书房。
这让许纸源有些疑惑,许纸源却也不会去傻乎乎的问。
许纸源乖乖的待在书房里看书。
如果你们不知道许纸源以前的生活,一切会是那么的美好。
许纸源把一本书看了四分之三时,沈囡进来了,沈囡一句话没说,双手环胸的俯视着许纸源。
许纸源起身。
“走吧,”沈囡说“你倒也挺会享受的。”
“打发时间而已。”许纸源说的轻描淡写。
沈囡却不知道,家里根本就没有男生喜欢的武侠小说类型,许纸源要看也只能看名著,沈囡从来都是禁止他看武侠小说类型的。
沈囡带许纸源走到一个小房间的门前,沈囡打开了门,不用沈囡多说什么,许纸源果断进去了。
“有什么要求?”许纸源看了一下这个房间,之后抬头问沈囡。
“补课班就不去了,我申请退费,”沈囡答到,“而你,这个暑假好好在家里待着,早、中、晚餐会有人来送的。”
“手机。”许纸源淡淡道。
许纸源想的是拿到手机给颜辞烁道个歉什么的。
“手机没收了!逃课你还想要电子产品这类的电脑,没门!”
沈囡与许纸源的声音形成了鲜的对比。
但那又怎么样,沈囡声音硬的无可争议。
“进去吧。”
沈囡指了指比许纸源房间小了一半的房间,用词更确切点就是一个洗手间的大小,比洗手间大那么一点,毕竟里面放有一个单人床。
单人床的旁边有一个镜子,不大不小,之后就是书桌,书桌上面架着各国名人所写的名著。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巴黎圣母院》《简爱》《红楼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些书许纸源在暑假期间看了不下三遍。
沈囡把许纸源关在笼子里,许纸源挣脱不开。
许纸源开始自满自足,许纸源痴心于文学。
或者说只能看书打发时间,不然许纸源的一天就是53和练习册。
每天的饭菜都不一样,就是沈囡为了让许纸源营养均匀,许纸源每次只吃几口,就说吃饱了。
之后的几次,许纸源犯错,沈囡也懒得体罚他了,一犯错就关禁闭,最长的还是一个学期。
除了去学校,其他的生活你都给我好好待在密室里!
……
随着年纪的增大,许纸源步入初中。
进入初中后许纸源就有了叫做晚自习的这种东西,但在星期五没有,所以一周里除星期五外沈囡都会控制他,而星期五放学是许纸源唯一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渐渐渐渐,许纸源注意到了隔壁班级的一个女生,她好像叫林姒。
许纸源和林姒同路要走去车站,许纸源走在林姒前面,林姒走在后面。
许纸源身体向马路前一倾,林姒抬头突然看到许纸源这莫名其妙的动作,下意识跑过去拉了许纸源一把,林姒小声抱怨道,“你这人怎么学电视剧里面的人一样呢……”
许纸源一惊,呼吸一窒。
林姒接着给他科普如果在马路上被车撞的坏处,“马路上如果真的有一个车主撞到你了,别说了,司法官司就能让他吃一辈子了,他还背上了一条人命。”
林姒伸出手,说出一条就伸出一个手指。
模样是一股小大人的样子。
须臾,许纸源听到自己说,“好。”
之后的许纸源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林姒的一举一动,但许纸源一周只有周五能跟在林姒后面,同路走到车站边。
许纸源在日记里这么写道,“我经历过很多不幸,但我希望……你现在所处的生活是幸福的。”
“在这熙熙攘攘的道路上,依然有一点值得庆幸的事。”
是我遇到了你。
从此天光大亮,驱散尽黑暗面。
你是我此生的无上荣光。
日记中裸露的爱意多么明显,现实的许纸源却只敢偷偷看着林姒。
也只是刚每周五放学偷偷的跟着林姒,他不能跟着林姒到家,因为沈囡规定了到家时间。
所以许纸源很珍惜回家的时候与林姒同行。
你会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上一周的一天吗?
许纸源会,许纸源发现,自己每周都特别喜欢星期五,他希望天天都是星期五。
星期五如果是晴天的话,林姒可能会去抖猫,买些吃的回去。
星期五如果是雨天的话,林姒又是笨头笨脑的没有带伞,许纸源会选择和林姒拼伞。
许纸源看到林姒惊讶的看着他,许纸源轻轻一笑,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我们是同路的,拼个伞好点,不然衣服会淋湿。”
“好,谢谢。”林姒对许纸源甜甜一笑。
惊鸿一瞥,永久沉沦。
我追赶你追赶过的蝴蝶,低头闻你闻过的花香。
许纸源打伞的时候,许纸源下意识把伞的大部分都偏向了林姒,在分岔路口,林姒没太注意到许纸源的衣服,和许纸源说了再见就跑了回去。
许纸源到家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了。
遇到林姒后,许纸源开始相信,即使是生活在泥潭里的人,也向往着美好的明天,正如黑暗中的向日葵始终能够辨别阳光的方向。
而许纸源愿意为了林姒做那一朵向日葵。
向阳而生。
林姒的出现将许纸源一成不变的生活规律打破,许纸源开始期待星期五。
许纸源并不奢望林姒会对自己有喜欢的感情,许纸源只想默默陪着她。
看着她长大。
林姒救过他,影响过他,许纸源的一生被林姒成就。
但林姒离奇失踪了。
许纸源的人生就在一半禁闭无期的等待着林姒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