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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年节里的城隍灌汤小笼包

春华秋实岁月长 尘栖 5143 2021-12-01 13:00

  她不放心,用用带来的酒给明儿细细的搽了手这才算是放心。

  毕竟这是有毒的花种。

  哪怕是地狱,都应该由自己去闯,而不是这个无辜的孩子。

  她是黄泉路上的花。

  听说彼岸花只开在黄泉中,被认为是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花色如血,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叶永不相见,这冥界唯一的花。

  听闻花香是有魔力的,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曼琳还没有死,她为何心中如同死了一般。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花,要相信科学!

  曼琳自己安慰着。

  但她的灵魂,却不由得的变得迷离。

  她的灵魂似乎要渡过忘川,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

  死者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理智终是战胜了情感。

  她耽搁的时间着实长了些。

  她急忙拉起明儿往外走去。

  她还得活着。

  毕竟还有明儿。

  这是她的希望。

  她得护佑他的周全。

  不过是一场简单的上坟扫墓。

  淡定冷静……

  终于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她走出了这边郊区的坟地……

  等到夜幕降临。

  她走到了布满霓虹灯的街道上。

  安全了。

  她再怕什么呢?

  她看到的又有些什么呢?

  她的确病了。

  病的还不清。

  还好跟政府说明了情况,那政府的人终还是在三层楼房上,辟出了一间三层最北的房间给曼琳母子暂时居住。

  去了许多医院,只说是除了肺部查不出来毛病。

  只说多休息便好。

  平常的日子,曼琳会跟阿明一起,教教功课,读读书。

  还好,过了些日子,放寒假了。

  润泽也再次来到了上海。

  冬天,上海的雨雪多。

  倒也湿润的很。

  自从润泽来了,到了上海,曼琳的病倒是发的很少。

  只是人更加消瘦了。

  润泽会给曼琳煮些荸荠百合水,这个方子润肺。

  荸荠是水生植物,东北没有的。

  曼琳每次吃这个甜汤,都是满心的欢喜。

  虽然阿明总是比平常的孩子差些,但总算是健康的。

  他们这残缺的家,此刻算是完美的了。

  过年了!

  这一夜上海飘着雪花,黄浦江上一片烟雨蒙蒙。

  上海的天气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0度左右。

  这雪花在空中飘着,落到地上便变成了雨水。

  甚至热闹的街市,在人头顶的时候便已经化作了雨水。

  曼琳喜欢吃灌汤小笼包,阿明更是喜欢。

  润泽的稿子今日终于完稿了。

  这部翻译作品,将近二十万字,润泽翻译的很是痛苦,一来是时间不够,二来是很多的词语晦涩难懂,他总想着用最浅显的词语翻译。

  哲学本就是晦涩难懂,他似乎更加给自己增加了砝码。

  常常是翻译好了的,又重新撕毁再次翻译。

  如此反反复复,直到今天,这才完成了初稿。

  不管怎么说今天可以空下来了。

  每天坐在桌前将近14个小时,他的眼神和腰背、颈椎都落下很严重的病。

  有的时候曼琳会催着他出去走走。

  他总是怕会浪费了时间,总是忍着。

  难受的时候贴上一两张伤势止疼膏,算是治疗了。

  今日恰逢年三十,在一年之前完成初稿。

  也是对这一年的总结。

  润泽很满意。

  今日可以歇息下了。

  他想去街上转转,也顺带准备一下年货。

  虽然这个时候供应紧张,物资并不丰富。

  但一家三口又不是旧时期的大家庭,需要的多。

  有了半斤肉,一条鱼,这年已经是极好的了。

  这些东西,婆婆的孙子在苏州乡下,前段时间拿了些。

  说是自家腌的咸鱼,还有肉,是腌制的腊肉。

  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这怕是最富裕的年景了。

  在东北的时候大凡都是靠着土豆白菜过着整个冬天。

  润泽吃土豆,从9月份一直吃到第二年的六月份,甚至是春天的时候,土豆都已经长了芽的时候,也只能将芽去除掉,再煮煮再吃。

  那些曾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曼琳和润泽。

  开始馋起来了。

  仅有一点好吃的给阿明。

  若是有白面吃,已经很是幸运了,更不敢奢望鱼肉了。

  东北的生活着实是艰难了些。

  若不是曼琳的肺病老师不好,润泽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毕竟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生活总是艰难的。

  刚刚解放,中国落后了这么多年,国家的强盛和发展总是需要一个时间段的。

  润泽愿意勒紧裤腰带,为祖国尽力,如果是一烛蜡烛,他愿意燃烧了自己最后的光芒,只愿这份光芒是有意义和有价值的。

  这个年头能有些鱼和腊肉已经是天堂是共产主义的生活待遇。

  不止这些,他还有个小主意。

  他带了全国通用粮票,他想去城隍庙,买点灌汤包。

  这个阿明都没吃过。

  曼琳很喜欢吃。

  吃过简单的早饭,润泽便出发了。

  他破天荒的坐了公交车。

  到了城隍庙,原来前面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

  润泽排在后面。

  足足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排到自己了。

  一人只能最多买一笼。

  这销售员,拿了个废瓦楞纸盒,上面写着“今日售完”四个大字。

  润泽看到这字迹,一下子慌了。

  他排了三个小时的队伍却买不到。

  他甚至有了哭腔。

  他想着给阿明这是最好的礼物……

  “同志,我排了三个小时……”

  这人并不理润泽,只将头伸出窗口,大声的嚷嚷着,“卖光了,明天再来……”

  后面乌泱泱的人就渐渐的散去了……

  这人把窗口一关。

  “同……志……”这个“志”字根本就没说完,那售卖员已经离开了窗口……

  不一会儿这人都走光了。

  润泽心里难过,只呆呆的站着。

  他甚至还想着还能有什么办法能给阿明带点好吃的。

  这孩子命薄,从出生就跟着自己受罪,没有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浓阿能还否离开啦……”

  这人打开了窗口,大声的嚷嚷着。

  “我想买一笼灌汤小笼包子,我的孩子长到十五岁了,他还从没尝过,他是个残疾的孩子……”润泽站在雪花飞落的城隍庙下,消瘦的身躯更显得单薄。

  “侬这家长怎么当的?长得旮西大都没给他吃过一次?”

  “刚开始的时候打仗,我们都在彩南,后来去了帝都,去了东北,这是在上海过的第一个年……”

  “你不是上海人?”

  “本是常州的,就社会的时候在上海工作过的,后来有了孩子,倒是孩子第一次在上海……”

  “侬是常州,阿拉祖上是苏州的……”

  “不好意思,失态了……我这就走……改天再来……”

  “你改天再来……不就赶不上这个年了……”

  “没事的,是我出来完了……”

  “好了,等等……”

  “嗯?”

  “我这里还有一笼……本是也是要带回去的,卖给你好了……”

  “啊?那你的家人呢……”

  “没事,我家的倒也是常吃的,没事的,我回去给他包蛋饺好了……”

  “这不好吧……”

  “知道你念着这口……卖给懂食物的人也是极好的……”

  “那……”润泽迟疑着是否要将坏了的饭盒拿出来……

  “阿拉晓得,侬吃的恐怕不是灌汤包子,是你曾经的记忆吧……我晓得的……”

  不知怎的润泽的脸颊上滴下了一滴清泪。

  只是他动作飞快,快速的搽干净了。

  “侬快点,否要磨蹭了……”这人伸手过来。

  润泽他拿出了铝饭盒,递给对方,买了一笼。

  他小心的拿着方布将这饭盒包裹好,再次揣入自己的怀中。

  那售卖员快速的将窗口关上。

  这一路上他小心谨慎。

  回到家中已是夜幕降临,这灌汤包子,还热乎着。

  曼琳似乎在厨房里忙活着。

  阿明在窗口看着雪。

  “阿明”润泽一声轻声呼喊。

  阿明回过头来。

  “爸爸,我看见你身上的雪好漂亮……”

  “阿明知道漂亮就好……”

  “回来了……”曼琳从里间用木板隔开的小厨房里走了出来。

  “嗯,我买了灌汤包,你跟阿明都过来尝尝……”

  “好……”

  “灌汤包……”阿明似乎在疑虑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摆好折叠桌,一家三口坐在桌前。

  倒好了米醋,摆放好小碟子,勺子、筷子。

  润泽从怀里拿出热乎乎的灌汤包子。

  润泽拿起筷子,夹起一只灌汤包,下面用个汤匙接着。

  “阿明,用口轻轻的咬上一口,让这包子里的汤汁流到汤匙上。”

  阿明听话咬了一口。

  小心翼翼让这个汤汁流到汤匙里。

  “尝一口汤汁……”

  阿明将调羹中的汤放入口中。

  满口香味四溢“爸爸,好香啊……”

  润泽微微笑着,“香就好……”

  接着说道,“将这个包子沾点香醋……”

  阿明照做。

  “吃包子吧”

  阿明一口就将这个包子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满口的香味,还有肉的滋味……

  “鲜、嫩”这是所能描述的最准确的词语了吧。

  “老盛,你也吃吧……”曼琳喊着润泽。

  润泽微微笑着,“你也吃吧……”

  这一笼灌汤小笼包,成了三人记忆中最好的年节。

  这也成了阿明记忆中最好的美食。

  他们三人兜兜转转,似乎在上海,三个人似乎才能感觉道踏实。

  阿明是在在上海没有生活过的。

  上海话也听不大明白。

  但他却似乎很喜欢这里。

  阿明甚至很喜欢听上海话。

  自己还跟着学……

  他甚至偶尔蹦出几句上海话来。

  曼琳如同失语症好了一般。

  一天到晚都是上海话。

  这一个寒假,曼琳的肺病似乎好了许多。

  他们甚至再快呀开学的时候,去了常州乡下。

  物是人非。

  当初盛家的院子,已经变成了博物馆。

  润泽的父母也已早已不在了。

  走在江南雨季的路上。

  穿越时光,润泽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从这桂花树下穿越,自己背起行囊逃离这个令人窒息、古板、守旧的家……

  那时候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满鬓霜白,时光就这么静静的流逝了。

  他这一生,是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一生。

  在这样颠沛流离的时代,他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没有革命,他没有战斗。

  他只是简单的过着求学的道路。

  他自是一个简单的老师,讲讲课,翻译一些作品,写写文章,戏剧。

  他是一个靠文字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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