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来,志胜和凤英两人的感情也是稳定了。
志胜想回去跟外婆说说这个情况。
这一日清晨,是离别的日子。
走的那天,凤英依依不舍,志胜说着一定要回来找她。
“你放心,跟你姑妈说清楚了,我很快就回来。”
在苏北呆了一个月之后,志胜坐着小船又回到了江南。
这一路上志胜想着怎么跟自己的母亲说明这个情况。
从上次林夕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他完全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只觉得不能让别人跟着自己受罪。
这一次志胜觉得不一样。
初次见到凤英便知道,这是一辈子都要一起的女孩儿。
本想回到江南,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
原来舅舅,舅妈已经写信告诉了这个事情。
外婆笑眯眯的。
志胜说了自身的情况。
那信上也说了两个孩子的情况。
志胜的母亲早就坐在门口等着了。
家里请了媒人、族长。
已经是在张罗两人亲事了。
志胜只是惊愕。
原来外婆早已准备着了。
这亲上加亲的是再好不过的姻缘。
明媒正娶总是要的,该走的规矩一样也不能拉。
那年8月15是个好日子。
一顶小轿从江北抬到江南。
听人家说,结婚的时候,这新娘子不能走水路的。
但若是走旱路,不知要绕了多大的圈。
新中国正是热火朝天的开始建设,科学才刚刚开始,志胜自是不信这些迷信。
只是觉得自己年轻,没有问题。
也是不用忌讳什么。
他们走到了水路过来,四娘志胜的母亲只隐隐的似乎并不吉利。
但自己是个老人,这种无从说起的密信又怎么能没有根据的说呢。
大家自是都不说这个事情。
但这种气氛似乎在传送着。
这或许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结婚,
娶亲
一桩喜事,一段蜜月。
那个时候的蜜月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干活做事。
有了婚姻的支撑,有了着落。
古言说成家立业。
既然已经成家,怕是想着立业了。
志胜很高兴,他已经有了个方向。
关键是凤英坚定的支持。
他决定响应国家的号召,去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去最艰苦的地方。
如果把青春,把汗水挥洒在那里。
一定是值得的。
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喜欢这种弄虚作假的工作方式。
他想要实事求是的。
结了婚,也踏实了。
有了支持更加坚定了。
志胜很快回了县里,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去了单位说着自己想去支援边疆建设。
县里领导自是高兴,觉得终于这个不解世事情的麻烦人终于走了。
选定了日子。
到了南京,坐上火车。
浩浩荡荡,支援边疆建设的火车出发。
凤英特地给志胜煮了20个鸡蛋。
这是家里最好的招待了。
去支援边疆建设,这是青春的梦想。
这一次,志胜申请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组织上最终派他去往西北地区最边远的地方。
西北地区,千里荒漠,环境恶劣。
这才是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这一路上越往西去,越是荒凉。
真正的体会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
乘火车的人都是年轻人。
这番景象,却是被这青春的气息打败。
大家一个个都意气风发,憧憬着美好的生活。
这青春的风险,是这么值得。
对于志胜来说,刚踏上火车,便已开始了对凤英的思念。
家里还要照顾老人家,凤英也脱不出身来。
志胜跟凤英说,他先去西北看看那边情况,尽快将她接道一处。
“你就放心的去吧,我在家里照顾照顾着姑妈。”临了还补充了一句:“好男儿志在四方……”
志胜很是感动,也很放心。
他只想着怎么努力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国家,有国才有家,如果国家都过上了好日子,自己的小家自是也会过上好日子。
国家建设,很重要!
他觉得在这里不行,他还去其他地方。
建功立业哪个儿郎不想?
一路上,换了各种交通工具,火车、汽车、马车、拖拉机都用上了。
走了大概半个月的路程,终于到了大西北的戈壁滩上。
他们被编做一支队伍,就是林业建设师。
他是其中一员,是光荣的林业建设者。
他们的目标是大西北戈壁滩改变生态。
这才是他需要做的。
“定叫赤地变青山”
这是他们的校训。
这是他们开始实践的广袤天地。
此刻,另外一辆火车从北京出发,也是到大西北。
这车上坐着志胜的弟弟小六。
但他去的地方,不是林业建设师。
是沙漠最深处。
他的目标是为了新中国造出第一枚原子弹。
许多年后,才知道两弹一星都有小六努力的痕迹。
他们都是平凡的,也是伟大的。
那个时候他们不能写信,不能告知自己的情况。
只是签下保密书,服从国家分配。
严格保密是最基本的要求。
他们两个人都在大西北,后来才知道两个人相距不过百里,却根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擦肩而过,有时候近在咫尺,你却不知道。
祖国的建设开始了。
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成为祖国建设者。
只剩刚到了西北基地,编入第三林业建设师。
他们开始了大会战。
四十多天努力,防风治沙,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每天超过16个小时的工作量。
然而一场沙尘暴刮过来,他们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
同志们哭了。
尤其是女同志,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没日没夜的干,就这么一个晚上的沙尘暴,所有的努力就都消失了。
自然的强大和残酷,不得不承认。
但没有人甘心,没有人愿意认输。
志胜悄悄地钻研培根法。
怎么样够能够让树木在沙漠上能长出来,有了树改变了生态,这风沙也就能治理住了。
什么树木适合在隔壁滩栽种。
他前期研究怕是做了上成千上百次试验。
终于成功了,其中的困难和失败的次数真的是难以描摹。
他跟同志们尝试一起栽种树木。
刚开始在那戈壁滩栽种了怕是不到1000棵苗木。
小心翼翼的照顾,看着这些苗木是否能够成活。
然而,在一次学习的会议上。
志胜说了一句“实事求是”。
他的育苗基地便被扣上了帽子,说走资本主义道路。
文化 大革命开始了,他被打成右派。
一夜之间,天变了。
他被拉上了车游街,他被关进了牛棚。
白天继续劳动,晚上游街,或者是开批判会。
每次的行头都差不多。
志胜会被带上一个纸胡的高帽,脖子上挂着一个细铁丝,这铁丝下面挂着一个50斤的黑牌。
那黑牌上写着他的各种罪状。
头顶戴着高帽在游街。
满大街扔过来的都是烂菜叶子和石子。
右派,走资本主义道路。
这是大的罪状。
批斗会中,让几个妇女拿着针戳志胜。
让志胜老实交代。
那身体被粗针扎的血肉模糊。
志胜尝尽了各种痛苦。
但他坚定的说自己热爱党,热爱国家,热爱人民,他没有走资本主义道路。
他对给自己扣上帽子的罪责从不承认。
嘴巴硬,拳头更硬。
志胜遭的罪更多了。
志胜唯一牵挂的是江南的妻子和母亲。
他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
每天都是一样的结果,白天劳动,晚上开批斗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
后来志胜定罪了以后,他被关到牛棚里去了。
白天劳动,晚上住牛棚。
志胜心里很是着急,窝火。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为什么自己说的明明是真话但却是这样。
有同事,看着他着急心慌的样子,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盒烟。
从窗口扔给他,志胜开始吸烟了。
在牛盘中他被关了半年。
接着便是劳动改造。
这一晃便是八年,他没有回过江南,也再也没有见过凤英。
凤英一个人,在老家照顾姑妈。
白天去生产队干活,晚上回到家长忙着一大家子的生活。
凤英身体本就不好,从小娇生惯养的。
她是如此艰难的支撑这一个家。
对于她这些努力,这是艰难,就是婚姻的信仰。
不论多难多苦,不论分割多远。
他们有难同当,他们心意互通。
这婚姻就似乎将两个人拴在一起了。
虽然天南地北,但是感受着同样的生活。
命运似乎被联系了在了一起。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凤英落了一身的病。
如同张艺谋电影里陆犯焉一般,志胜曾偷偷的回过一趟江南。
他太牵挂家人了。
那怕只一眼只要能确定他们的安好,他便足以。
那是个江南大雪纷飞的夜晚。
志胜算好时间,夜里一点多钟到家,待到天亮便走了。
他看着凤英全是打着补丁的衣服。
他看着凤英比在江南的时候,容貌憔悴了很多。
凤眼领着两个孩子,还要照顾瘫痪的姑妈,生产队里的劳动一点都不能少。
这日子艰难异常。
但就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
姑妈的床头柜里还放着点心,是随时给老人家准备的。
他伤心落泪了。
一米八的大男人哭了。
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难道就是他承诺给凤英婚后所拥有的生活吗?
他只觉得对不起凤英,对不起母亲。
他不孝顺,他也不是合格的丈夫。
这一夜两个孩子睡的憨。
凤英与志胜一夜没睡。
互诉衷肠。
凤英还是当年的样子,她没有半分埋怨。
她说相信他是清白的。
她说她相信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
坚韧或许就是这样!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不得不悄悄的离开。
保不定有告密的人,这更是连累了家人。
雪夜他又匆匆的离开了。
这八年,志胜他没有一分钱的收入寄给家里。
家里又开始过得穷的叮当响他。
全靠在地里刨一点吃的。
日子艰难异常。
不止这些。
二哥发现了志胜偷跑回来。
那个时候,文化 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他就举报了大哥。
说是解放前大哥在上海滩参加过国军。
这一次,他又举报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