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门口的灯光在晚间凉风里很温凉,是那种熟透银杏果子颜色,我看到了灯光里的可爱。
沈佳琪抬头看着那个人,脸上笑眯眯的温柔,她的美在光晕里兴奋,喃喃细语说着什么。
那个人也是同样的,一边点着头,轻柔的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高出许多的个子略微弯下腰,他身上背着的书包上,晃动一个灰蓝色的挂件,是一只布偶熊。
那个人比我高一些,略微的清瘦,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沈佳琪在他低下头的帽子那摸了一下,好像是给他拿掉什么。
“阿姨好!”乔钺礼貌的打了招呼。
“乔钺啊,咦?隋一博,你们放学了,进来吧。”沈佳琪很惊奇我,她脸上的微笑持久,眼睛深深地看了我,我好久没来了。
那个和她说话的人,侧面的脸很俊秀,身上的中草药味清香。
他骑着一辆单车,没有说话没有看我们就隐没在迷雾笼罩的街巷里,我匆忙的看到了一个很苍白的侧面。
“阿姨,那是你的孩子吗?他的校服好像是三中的。”乔钺瞧了我一眼,那声音里有些活泼。
三中是一所普通高中,生源的口碑不是那么好,每次招新生的时候,老师们就会唉声叹气的,在那些雄赳赳的孩子里想要找出来不一样的花火。
结果,这些花火总是把学校给炸上天,留下难闻的臭味。
但也有些清流,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进了三中,显得他们特别了。
反正特别了,每年也会有些重点的通知书邮寄到学校的门卫,在一些重点的高中学校眼里,那些特别就算是奇葩。
乔钺这个学霸学校里的蓝精灵眼神里也有了幽幽蓝色,飞溅出来几点疑惑和好奇,他可能是忘了,自己每天也和知识玩着捉迷藏。
“你们高考时间还没定呢?”沈佳琪一脸的关心,似乎忘了乔钺刚刚的问话。
“嗯,还没定呢,真急人,我想报单招也不行了,现在只能破釜沉舟的试一试高考了。”乔钺一副知天命,顺应当下的态度。
咖啡屋里飘满了甜味,还有一股饱满的种子熟了的味道,有几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人坐在那里。
三三两两的对坐,有男生和女生,低声喝着奶香的咖啡,还有苦涩的咖啡。
有的人打开书,抓耳挠腮的伏案狂补笔记;有的人戴着耳机,眉头紧皱,手里翻看今天考完试的卷子;还有人没有声息的玩着英雄联盟,嘴角似有似无的邪笑。
我最怕这种人,他们总给别人一种时光充裕的感觉,不颓废,不慌张,每次考试不上不下。
这是我们这些慌不择路的神兽目前最真实的状态,又苦又累又高深莫测。
老班今天总结了我们考试成绩,特别点评了一些成绩稳定的人,他说没有进步就是退步,因为你没有拨动自己大脑里的警钟,没有轰鸣声。
没有感觉到高考是残酷的人,总会被现实淘汰的。
考试不是见证什么,是通过考试,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老班的话让我更是亢奋,我的目标越来越清晰,我需要高考这座独木桥,他能让我坐上蓝天上的飞机里的商务舱。
乔钺很积极的问老班,自己提高的那几分算不算是进步。
老班点了头,眼睛看向乔钺,脖子不动的回答他:“你的成绩说明了你的努力,高考的时候提高一分也说明,那就是希望。”
乔钺要了两杯浓香的热牛奶,他很了解我,我是不会用咖啡提神的。
因为我没有完成自己的当日规定是不会睡着的,这是老妈苗小娟多年的家规养成的一个习惯。
“等待可真让人揪心,这别处的疫情听说都好的差不多啦,你们高考的时间也就快了。”沈佳琪送过来牛奶,看着我说。
“隋一博,阿姨看得出,你是一个乖孩子,你家里人肯定不会担心你的成绩。”她的眼睛里有着闪光,想要通过我看到我的家,家里的老隋。
“他们家不会担心的,他的成绩一直很稳定,读个一本没问题。”乔钺抢了我的话,我笑笑,心里想着刚才的那个男孩。
“哦,那可真好,你家大人可真厉害,还是父母在一起的好。”她有些扭捏的神情里表现出羡慕,还有一点酸味。
“那你想好报哪里的学校了吗?”我发现她今天晚上有点激动,因为她一直对着我说话,看着我的桃花眼,还有语言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探秘的触角。
“没有想好呢阿姨,我听我妈妈的。”我故意的说了妈妈,桃花眼也是清亮亮看向她。
乔钺惊异我说的话,他知道,我的计划早就有了,但是和我老妈不能说没有关系。
我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我的高考志愿计划早就有了,也的确和老妈有关系,都是老妈多年的管控,我才早早的计划离家出走,还把高考当作计划里的阶梯。
门口那有了响声,又进来一个人,一件半截白色羊毛大衣搭在校服外面,又是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是个女生。
乔钺站起来,冲着那人招手,那人转过来头,害羞的地看着我,和我们,是梳着麻花辫的毛羽彤。
毛羽彤一边轻声和沈佳琪打了招呼,一边走过来,脸上的笑容面若学校校园里正在绽放的桃花。
毛羽彤直奔过来的麻花辫,看得我一时呆头呆脑,我不知道乔钺还有什么事都能替我擅自做主的。
“隋一博,我们好久没见了。”毛羽彤的突然袭击,让我口里的纯牛奶有了膻味。
高三开学后,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忘了好多事,忘了我头发里的蚂蚁,忘了蚂蚁们喜欢薄荷味的青草,我把自己刻意的封闭。
我不想在独木桥上的脚还没站稳,就被挤下来,或者被压伤,也不想自己的翅膀还没有展开,因为各种理由飞不高。
我也不想看到老妈苗小娟流血的眼睛,也不想看到老隋的头顶越来越光亮,我就忘了毛羽彤,忘了老班说的青春期里的酸味。
晚风在我们三个人身上很顽皮的穿梭,我们走在布尔哈通河的人行路。
这条河在夜色里温柔的流淌,河面上隔了一段距离铺了昏暗的灯影,细长的灯影因为水流的速度拨动,像灯光戏耍了河水,又像河水调皮的挑逗灯光,让黑夜里有了可爱。
“隋一博,我们班主任说了,你今天的数学卷已将超过了一百分。”毛羽彤歪着头,看向我。
乔钺很自动的和她交换了位置,还顺便的背着我交换了一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