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乘着马车回到了西楚,他被闪电扶着进了宫门,脸上还挂着愁容也不爱与人讲话,闪电问一句他答一句,说一句话也不会超过十个字。
“盟主,我们到西楚了。”
“嗯。”
反而这样更让闪电忧心忡忡,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也猜不明白无名的心意。
他们一进宫门,南王和宰相竟早在那等着了。
南王和宰相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讲话,还是南王开了腔。
“无名先生,王上让我们二位在这等着您,王上此时便在大殿等着您,还请您现在便起身去。”
南王一副官腔,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无名心想,或许又有事情要发生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名走上去,而闪电跟上去却被宰相给拦住了。
“闪电小兄弟,我们王上说只让无名先生一人前去,您和我去吃些斋饭稍作休息等着无名先生吧。”
宰相伸手拦住闪电,和颜悦色的说着话,又给闪电引着路。
两个人就这样子兵分两路,闪电跟着宰相,无名跟着南王去见苏晓。
路上,南王询问些家长里短。
“无名先生是哪人啊?看上去不像西楚人。”
南王走到路上像是突然随口一问。
“我自幼是个孤儿,哪国都不是。”
无名淡淡的回答,他总觉得南王这样子问必有南王的用意。
“哦,那怪无名先生气质如此出尘原来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哪都不出您呢。”
南王嘴上虽然在恭维着无名,可眼里意味不明的打量越发得深了,这般在朝野里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必定也是老奸巨猾的人,虽然表面看上去那般和蔼可亲彬彬有礼但内心打的什么算盘却谁也看不起。
无名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跟在南王身后,他知道南王这是在试探他,在试探他有没有对西楚的忠心,然而他出身无名本就对任何一个国家没有感情,甚至说得上不属于哪国人。
无名在意的不过就是人罢了,若是西楚的新王不是苏晓,甚至就算西楚将来被沦陷攻破也与他无关,他只会高高挂起事不关己或许还能有一丝丝悲怜但不过也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同情。
整个王宫说来也大,走了半天还没找到正殿去。
“无名先生,您这次出宫去干些什么啦,若是出去玩也给老夫推荐推荐在哪适合游山玩水啊。”
南王捋了一把自己那长长的白胡子,又把话题给讲了起来,语气平和还带着些许温存。
“只是见个朋友。”
无名依旧没显露出过多的情绪,话很少,一路上时不时还捂着心口,心口处依旧闷得慌还有些疼。
“无名先生,您觉得我们西楚怎么样啊?”
南王也不管对面人有多冷,还是自顾自说着话,讲话也依旧和善。
“大好河山,国泰民安。”
无名只用短短几字概括。
这确实是西楚的现状,但这只是表面因为这份大好河山国泰民安,所以西楚才会被盛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是粘板上的肉。
“那只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西楚形式不妙,若西楚真在无名先生眼中这般好,无名先生可否有意愿留在这里?”
南王听了这话笑了,那笑容多了些凄苦,他还是显露出了些许来意,他知道现在西楚需要无名,甚至盛国也需要。
无名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对用兵也是一绝,况且他还是那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武林盟主,而他能召集的人全江湖全武林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这些人都可能会成为西楚的底牌。
“去留,还得看王上的心意。”
无名感受得到南王那忧国忧民的心意,但他却也不能保证些什么,毕竟他的对手是耶律南风,而西楚的对手是漠北的野狼盛国,没有人知道这场战局赢家是谁。
大殿到了。
无名被南王扶着走上那一阶又一阶的高高台阶,南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今这般算得上权倾朝野的人物能扶着个江湖之人也算得上能伸能屈。
“无名先生您先进去吧,老夫也只能陪您到这里了。”
南王扶着无名到了门口,也就只得告退了。
“多谢。”
无名握拳向南王道谢,随后就进了那门,瞥见苏晓正摆弄着几个棋子。
当苏晓抬头见无名来了没有讲话,又低着头摆弄着那已经摆好的棋局,无名站在远处便感受到了苏晓的冷意。
无名扶着墙走到了苏晓旁边,看着苏晓面前的棋局,那棋局乱的很,棋局分两边白棋分一边黑棋分一边共同摆满了整个棋盘。
这哪是棋局啊,正明明就是黑白两道。
“师父,你说这棋局乱吧?”
苏晓终于开口了,他却问了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不乱,这本就不是棋局。”
无名蹙眉道。
苏晓伸手取出一颗黑子和另一边的一颗白棋子调换,而原先的白子被丢进了装棋子的瓮里。
“你说这白棋子里面怎么就混进去了一颗黑子了呢?师父,我说什么意思你明白吧?”
苏晓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以棋局举例,他就是那白棋子而耶律南风就是那黑棋子那边的,而那混入白棋子里面的一颗黑棋子指的是“无名”。
“你这把师父给弄糊涂了,师父可不懂,师父也有很多东西是不懂的,你说是吧?晓晓。”
无名揣着明白装糊涂,还伸手摸了摸苏晓的头全然不顾苏晓早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上,可苏晓却歪着头躲了过去。
“孤以为你会跟孤坦白,无名。”
苏晓满脸戒备,俊眉微蹙抿着嘴冷冷地盯着无名。
苏晓这一次叫的是无名,直呼其名啊,他果然不再是跟在无名身后的徒弟了,他是君临天下的王啊。
无名听了那话直接楞住了,他们之间怎么会也如此生疏……
“无名你出的是西楚的门,你以为孤不会去查你去哪了吗?各地的城门的人不是瞎子,看得见你去的是盛国,若孤猜的不错那就是耶律南风的邀约。”
苏晓一把拔出腰间的宝剑,剑指无名白皙且长的项颈。
无名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的,没有丝毫挣扎,若是死在苏晓手里那也并非不可。
“无名你怎么一副赴死的模样?你知道耶律南风和孤的血海深仇,你为何非要执意去?你不是说的——会好好辅佐我吗?”
苏晓说着越发激动,而那把剑已经割掉了些无名脖子上的皮,已经出现了血迹和划痕。
“可我不能不救……”
无名没有任何挣扎,他并不后悔救了耶律南风,若是不救才会真的后悔。
“孤知道那耶律南风他是你无名最好的兄弟、挚友、知己、亲人,那释风月呢?云雪桦呢?他们又何尝不是孤的挚友、知己、好兄弟甚至是亲人?你说这话的时候,那孤的妹妹呢?西楚的将士呢?那西楚的黎民百姓呢?”
苏晓扔下手里的剑,大袖一挥便推倒棋盘上的棋子,棋盘摔在地上黑白两边的棋子也尽数洒落。
那一声质问,伴着少年君王眼中的湿润和红艳,响彻一整个大殿。
“晓晓,为师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一去也只是为了道别,如今为师会全力帮助你的,绝无二心。”
无名心疼地替苏晓擦着眼泪,可是那倔强的少年君王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
苏晓一把将无名推开到好些距离,略带慌张得又举起剑对着身为昔日恩师的无名,他和无名终究也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呵呵,绝无二心?当你一脚踏两船的时候,便就失去了孤对你信任,你以为孤没了你真就不行了嘛?真是笑话。”
苏晓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冷笑着轻挑眉,甚至从不正视无名一眼。
那一字一句无名听得格外清楚,他的脸上划过惊恐、无措、失望、难过、痛苦,或许他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就连苏晓也会和他走到这一步啊。
“孤从前是在意你是喜欢你,如今没了,孤越是在意你越是喜欢你,你便越觉得孤离不开你,若是那天帮你那朋友捅了孤一刀在背后,那孤可真是后悔莫及了。”
苏晓说着冷嘲热讽的话又拿起随身携带的木梳,举起来在无名面前,说着奋力一甩摔到地上来,苏晓昔日最爱惜的东西,此时却被他亲手摔在地上见于弃人。
无名再也不复从前那般淡定自若,他再也不能视若无睹,那哪是被丢掉的木梳明明是他被丢掉的心。
“如今便这般在意啦?哈哈哈——师父,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啦。”
苏晓手中的刀还在举着,他笑着身体也跟着颤动着,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苏晓,可下一秒又变成了那个孤独多疑的西楚文帝。
“我怎么会呢?晓晓你听我解释……”
无名不想放弃和苏晓的感情,他想解释,想袒露心声可是苏晓明显是不想听的,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苏晓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