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多久,教室门被碰的一脚踹了开来。一四十多岁发福女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环顾四周时脸上的肥肉,都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
忽的像是锁定了目标一般,大步流星的吵着后面走去,握住付冉的手就是狠狠一拽:“我也不想撕破脸面,把我老公给你花的钱还回来,不然,有你好看!”
付冉一个踉跄堪堪站稳,纤细的手臂瞬间有了一圈红印子。也不语,仔细打量着面前人那一身廉价衣裙,有些讽刺的开口:“我脚上这双鞋子,足够买你这一百套衣服,说我花你的钱会不会太过于好笑?”
那妇女被定的有些背后冒冷汗,不过索性反应还很快:“那老不死的把钱都给了你,我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倒好,穿金戴银。这天理何在啊?”
妇女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声音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看来是一副宠妾灭妻的戏码。
“哎呦,你个肥婆怎么到这里来闹了?”远处一个像是球一般的物体滚了过来,不过几百米的路便气喘吁吁的。
他若是低头向下看,断然是看不到自己脚尖的。中间凸起来的那个部分,会把自己的脚尖挡住。稀稀拉拉花白的头发,朝着后面整齐的梳拢着。整张脸像是刚出锅的馒头,白皙圆润。
“你还敢来找我啊,咋们儿子治病的钱,你居然拿去给这个狐狸精买包了,你,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一般。
“刚刚看了学校门口贴的东西,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这样一看,真的实锤了。”
“说不定孩子都打好几个了,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四面八方都好似窃窃私语这一幕,完全不顾当事人已经浑身发抖,眼睛也蓄满了泪水。
“小冉啊,你,你也看到了。我刚给你打了一笔钱,你要不先还我,拿去治一下病?”那油腻大叔像是思考了很久,故作和善的想要拉住付冉的胳膊说些什么。
只是那手还未来得及碰住付冉,便被一旁的苏良一把打开。一双眼睛冷冷的来回扫视面前的人:“上课时间硬闯学校是会被保安拦住的,看来,是已经提前通报了班主任,并且班主任同意了。”
苏良说这话时,余光已经扫到了庞荣那看好戏的样子。不用多说,这俩群众演员是黎艺找的,那庞荣也是给了一些好处,就默许了这一切。
身为老师丝毫不袒护自己的学生,为一些蝇头小利便这样,也真是不配为人师。
“你别转移话题!”妇人见插出来一人坏她好事,想都不想直接吼道:“庞老师若不心软,放我进来,我儿子的病该怎么办?你为这样的人说好话,又是安的什么心?”
“你只会大喊大叫吗?”苏良搂着瑟瑟发抖的付冉,沉声问道:“做事都要有证据,空口白牙随便乱说,叫做污蔑!”
吼的这么大声,无非是想要附近的班级听到,好让更多的人知道罢了。
真是卑鄙
“你们多照片都是证据,我家老头子也是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可狡辩呢?”许是有些心虚,这句话的声音明显降了下来。
“这位大叔,既然你说付冉和你,是那样的关系,那么我问你。”付冉打量着旁边那大叔,缓缓开口:“付冉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此话一出,那男子瞬间蒙了,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哎呦,天理何在啊,这种人还有人为她说话。”不得不说,那妇人脑子转的是真的快,继续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插足别人家庭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儿子怎么办啊……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教的,还是妈妈也是一样的货色,上梁不正下梁歪!”
哄的一声,付冉像是有什么东西自头脑爆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喂喂,大家可看好了,我可没动她,她自己心虚晕了过去,应该是装的吧?”妇人一下子躲了很远,生怕牵扯在自己身上。
来一趟闹些事赚个几百块不亏,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可见不值了。
苏良敢忙蹲下,摇了摇付冉,见她丝毫反应都没有。顿时有些心急:“她真的晕倒了,你们帮忙喊一下校医啊!”
可是,全班依旧稳稳的坐在位置上,眼睛看着这角落的闹剧。纹丝不动,眼里的疏离和看好戏的眼神,让人心微微疼痛。
好像一条人命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苏良也知道指望不上别人,咬咬牙,背起与自己重量差不多的付冉。走的很慢,也有些踉踉跄跄的。踏着所有人鄙视,以及充满恶意的声音,一步一步走着,这条路,好似比什么路都长。
也不知是谁悄悄伸出腿,苏良本就背着付冉,没有看清路,这一跤,在那冰凉的水泥地上,摔得结结实实。
嘴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手脚擦破皮,淡淡的血丝马上涌了出来。再加上给背上的付冉做了肉垫子,五脏六腑的隐隐作痛。
可苏良根本顾不得这么多,也根本不关心是谁绊倒了自己,继续背着付冉吃劲儿的走去。
有几人眼神里透着不忍心,只是迟迟都没有站起身来。去帮助收到欺凌的人,无异于自己也被排挤。
“真是稀奇啊,自己不管被欺负成什么样的,都一声不吭。今天居然这么维护付冉,也不怕得罪更多人。”张毅小声嘀咕着。
“许是见付冉这条大腿要折了,有些着急吧?毕竟付冉若是没了,也就没有人搭理她了。兔子急了也咬人呢。”一旁的人小声分析道。
“你们刚才,为什么要绊倒她?”张暄脸色不太好,沉沉的问道。
“你不是平时最爱捉弄他了吗?”有人不解,问道。
“没什么。”张暄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也不再说什么。
“走了便走了吧,我们继续上课,反正她听不听都是那个成绩罢了。”庞荣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着继续。
而那俩夫妇在完成任务之后,也悄然退出了教室,一场闹剧看似恢复平静,实则一切都在悄悄进行。
苏良一路很慢,可却不敢停下,就那么跌跌撞撞冲进了医务室。
“快,看看她,不知道怎么晕倒了!”苏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付冉背到床上,自己则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作为一个小时候左腿骨折,极其缺乏运动的人来说,将一个近百斤的人背到这里,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校医见一个满身伤口的瘦弱女孩,背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有些震惊,不由得说道:“怎么回事,你们班没有男生了吗?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来?”
“别说那些了,我没事。”苏良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可那苍白的脸色却丝毫看不出来没事。
校医也不再说什么,拿起手电筒照了照付冉的眼睛:“受了些惊吓晕倒了罢,头上有一个包,好像被磕到了。给她打个葡萄糖,再上点药,就没事了。”
苏良一颗心堪堪放回肚子里.
“倒是你,你不看看吗?”校医看着面前的人,两只手都已经擦破了皮,血都粘在了衣服上。腿上两块硕大的淤青,一眼看上去,除了神智还清醒着,伤的要比这个女孩重多了。
苏良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满不在意:“给我拿点碘酒和创可贴就好,这个人醒了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啊,好吧。记得每天都要用药!”
留下电话号码之后,苏良便从校医室一瘸一拐走了出来,算算时间,已经是第一节课下课后了。
“伤得很重吗?”
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声音有些温柔,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劳您费心,死不了的。”苏良摆了摆手上的创可贴,冷冷的说道。
“不是我绊的你。”张暄见她冷淡的样子,心不由得痛了几分,解释道。
“有什么关系呢?”苏良依旧十分的不耐烦道。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小时候一起玩,你不记得了吗?”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完,苏良便从他身边走过,留下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你不记得我了,为什么还会记得他呢……”
一上午,苏良所在的三班成了焦点型班级,所有学生下课之后,挤破头也想要去看一看,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烦死了,都说了不熟!找到人就要问,现在连门都出不去!”
看着班外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三班所有人都缩在自己的位置,连上厕所都要憋着。因为一出去,就是铺天盖地的问题。
“倒霉透了!干脆把她推出去好了,反正这里只有她和付冉熟。”一个人看着角落的苏良,冷冰冰的说道。
“她出去又能成什么事呢,忍忍就过去了。”张暄非常稀奇的开口为苏良辩解。
这导致苏良的眼神有些怪异,抬起头看着面前,以捉弄自己为乐趣的人,皱皱眉头,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