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沉默
路遇的心情,在漫长等待中也由最初的惬意欣喜,逐渐归为平静无波澜,到最后,也只剩下失望和落寞……
她没来……
她为什么没来……
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翻滚的困惑不解,人直接走到办公室,找到班主任问她没来的原因——
“你说余凡啊,她转学了啊!”
听明了他的来意,班主任头也不抬的,轻飘飘的甩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
路遇脑袋瞬间嗡的一声!思绪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望向老班——“她转学了?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她叔叔来办的转学手续。”
……
她转学了……
今天早上……
满脑子都在回放这两句话,人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步伐虚晃的走回教室——
“呵!”
路遇被气笑了!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震惊的黑眸也瞬间变得高深莫测——
“余凡!很好!够洒脱!够狠的啊!”
亏他还兴奋了一晚上没睡觉就想着今早怎么跟她说出那个约定——
他还想问问她,以后,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可好?
结果呢?人家走了!走的是干脆利落!一声不吭!丝毫不拖泥带水!
余凡,你好样的!
……
今年的暑假异常难熬,烘热的阳光直照得人心生烦闷,即便是在温润的水乡,也受不了这样的高温。
路遇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余凡的电话,每一个,电话里都是那道熟悉甜美的女声——
半个月了,他没有余凡任何消息,走得是一干二净,就像从未来过一般,忽然想起她转来时一声不吭的模样,那时候他只以为这就是她的性子,安静淡漠。
但现在想来,或许是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会久留,所以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壳里,未曾走出半步。
这么一想,她所有的异常似乎就有了解释——
她从不向他提起过自己的私事,也从不会主动问他什么。上次那个神秘的男人来找她,面对他急切的询问,她也是一声不吭。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是吗?
那他呢?他算什么?
这么多天的相处算什么?
一股苦涩凝聚在心头,路遇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从她第一天转过来,他便注意到了这个眼神淡漠空洞和女孩,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面对全班同学好奇的探究,也丝毫没有局促——
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
后来看她总是独来独往 有些于心不忍,所以一向沉稳如他也变得有些无赖。
不停地找她说话,不停的惹恼她,想要看她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一点生气。
可谁知道,自己会陷得越来越深……
……
与此同时,远在西北大漠的北疆。
在路遇心急如焚地寻找余凡之时,她已经随母亲迁移到北疆,地处萧条荒瑟的大西北——与南高镇的温润潮湿不同,这里气候异常干燥冷冽,卷着黄沙的狂风毫不留情地往人脸上泼,空气里尽是沙土的味道。
蝎子的老巢在东南亚,为了尽可能确保余凡安全,余淑南只能移居相对萧瑟荒凉的大西北,尽管环境恶劣,却是目前最能保证隐蔽性的地方。
考虑到余凡即将升高三,余淑南选了在吉阜中学附近的房子。
吉阜中学——余凡接下来就读的学校。
一到西北,母女二人很快便安顿好了,不同的是,余淑南这次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陪余凡在北疆待了挺长一段时间。
到了这里,余凡也不再用之前的手机号,没有注销,只是不再使用——
事到如今,她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路遇,她不知道自己的不辞而别对于路遇而言意味着什么,也不敢去确认。
……
北疆的日子,平凡,乏涩,也很枯燥,在余淑南的陪伴中,余凡的暑假过得不算乏味,这边的夏天干燥炎热得让她嘴唇起满了皮,整个人也黑了一圈。
一个月后,吉阜中学高三年级正式开学。
开学前两天,余淑南突然被一通电话叫走,之后便没再回来。
新班级的生活和之前相比并没有多大变化,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只有黑板上的倒计时时刻在告诫着她时间的紧迫。
余凡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
只是有时候,她会突然很想念南高镇的生活,想念那里的微风轻雨,想念夜晚小道上一闪一闪的星河。
还有,月明星稀的时候,会偶尔想念向日葵一样的他——
只是她依旧没有启用那张手机卡,明明只是一通电话的距离,她却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
在这样的孤独和压抑中,余凡变得愈发沉默。
……
余淑南已经离开大半年了,没有一点儿消息,临走前,她倒是有留下王城毅的联系方式,以便余凡有什么事情能联系到他。
余凡有时候实在担心余淑南的情况,便打过去询问她的消息,只是王城毅每次的回答都是——
“放心,有我在。”
这样的回复让余凡很着急,却又无能为力,明知母亲身陷险境,她什么也做不了,在这样无形不安和无力中,她似乎也隐隐知道了自己未来要选择的方向……
高考在一天天逼近,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只有让自己沉浸在题海中,心里才不会空虚得难受。
自从上一次路遇点出她的问题后,她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加上不算薄弱的基础,她的成绩一直在往上爬。
其实不只是她,每个人都在为最后的战斗拼尽全力,一根紧绷着的线拉在每一位高三学子心中,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轻言放弃。
余凡亦是如此,她心里还藏着一个目标,这个目标随余淑南失踪时间的延长越来越明显强烈。
在这样凝重压抑的气氛中,高考终于如约而至,两天的战斗来得异常凶猛激烈。
但又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至少余凡是这么感觉的,高三一整年,每天都淹没在时间里,在反复机械的大考小考里,她已习惯了答题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