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韵看到这个男生。只见他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脸上长着好几颗青春痘。身高比她稍矮,大约一米七左右。体型瘦弱。上身穿一件新T恤,下身一条黑色长裤。脚上一双皮鞋,由于长途跋涉,已经沾满了尘土。脸上包括脖子一片黝黑,而祼露在衣外的胳膊也是一样,在袖口处形成了明显的黑白分界。可见整个暑期都在阳光下活动。
这人脸盘还算周正,可惜被几个痘痘点缀得失分不少。不过他的眼睛却显得很是干净。虽然他盯着陈诗韵看呆了,不过陈诗韵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猥亵委琐的意思。很显然,这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大美女,竟然一时失了神。
相持了好几秒钟,这人总算回过神来。只是他一时踟蹰不前,竟然不好意思走到陈诗韵桌前。
陈诗韵笑吟吟地开口了:“您好,您是要报到吗?”
少年脸上一红,还是走上一步站在桌前。口中呐呐:“是,是。”他边说边蹲下打开拉杆箱,取出一个大信封,然后站起身来,递给了陈诗韵。
这是学校发送的入学通知书。陈诗韵从信封中取出通知书。打开来,看到这名新同学名叫郑欣,来自于本省东部山区的一个小县。
确认通知书无误后,陈诗韵取出一份表格递给郑欣。“请您填写一下这份入学登记表。”
郑欣接过表格,说了声好。就拿起桌上预备的写字笔,趴在桌上按照要求填写起来。
趁着郑欣填表的时候,陈诗韵翻找一阵,取出一个塑料包装袋,放在了桌上。
郑欣一边填表,一边时不时望一眼陈诗韵,脸上的红潮一直未褪。
孙庆军在郑欣填表时也踱步过来,站在郑欣的左侧,而郑欣右侧是躺在地上的拉杆箱,靠着那一排冬青。
孙庆军见郑欣填表时还不时抬头看看陈诗韵,心中一阵冷笑:“就你这样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他已把陈诗韵当成自己的肉脔,自然不愿意让他人惦记。虽然知道这人不可能被陈诗韵看上,他还是心中不喜。他踌躇一阵,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就背对郑欣,嘴里喊道:“别挤,别挤。”然后屁股一撅,撞向了郑欣。
郑欣这时刚好填好表格,立起身来递给了陈诗韵。他对此毫无防备,再加上身体廋小,和孙庆军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被这一撞,直接向右扑倒,更兼右边地上有个箱子,刹那间儿迈不出步,被箱子一绊,就向冬青丛里倒去。
他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撑地,手掌立马被冬青枝桠划破,仍然一下杵到地上,而且整个身子也倒在了冬青丛里。
“啊”地一声惨叫。顿时惊动了正在忙碌的众人,大家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陈诗韵满脸寒霜,对着孙庆军怒斥道:“你干什么?”
本来她正在整理资料,看到郑欣填好表格递了过来,就转身来接,正好看见了孙庆军的行为。
这时郑欣从冬青丛中爬了起来,脸上右边额头部位划出了两道血痕,浸出了滴滴血珠。露出衣外的右胳膊上也有几道血印。
这都不算什么。只见郑欣望着自己的右手掌,呆若木鸡。因为郑欣右手掌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鲜血涌出,在掌心涡成了一个血坑。
孙庆军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脑子一热,竟然造成了这样一个流血大祸。他顾不得和陈诗韵理论,连忙对着郑欣说道:“走走,赶快去校医院。”
二年级班长向涛急忙喊了两个同学,和孙庆军一起,领着郑欣向校医院跑去。
校医院的值班医生看到郑欣的伤口,立即进行紧急处理,用止血药止住手掌上伤口流血,再涂抹上消炎药物,最后用绷带包扎起来。脸上和胳膊上也进行了消炎处理,由于胳膊是随着手掌下去的,只见伤痕,并不算太严重。而脸上消炎后贴上了两个创口贴。
整个处理过程中,郑欣也不说话,只是发呆,好像吓着了似的。
孙庆军掏钱付费,因为是小伤,医院没有收取费用。
谢过医生后,几人从治疗室出来。孙庆军连忙对郑欣说着“对不起”,同时掏出钱包,把里面的一沓钱都拿出来往郑欣手里塞。”补补身子,补补身子。”
郑欣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这时才醒过来似的。连忙拦住了孙庆军伸过来的手。诚恳地说道:“学兄,这不过是小伤,不碍事的,不用这样。”
孙庆军坚持要给,郑欣死活不要。双方推搡了几次,郑欣最后仍然拒绝了,见到如此,孙庆军只好悻悻地把钱收了起来。
几人回到新生报到现场。报到仍在继续。由于郑欣写字的手受伤了,班长向涛就说让他以后补办,先去宿舍休息,然后安排人带齐郑欣的东西,送他去了新生宿舍。
郑欣宿舍的钥匙就在给他的塑料袋里,他拿出来后对照钥匙上标注的房间号码,打开了房间的门。
这是这幢宿舍楼的三层302房间。郑欣走进门,房间里空空如也,同学们都还在报到现场办手续呢。
几个大二的师兄把郑欣的东西放下,就要离开了。郑欣千恩万谢,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楼外。
回到宿舍后,郑欣观察房间,要给自己选择一个床位。
这是一个四人房间。现在学生宿舍的标准住宿条件。房间又宽又长,门开正中,对面是窗。房间四角各放了一张二层床。一面墙两张床之间距离之大,放置了两套桌椅。两层床下面睡觉,上层可以放置东西。
很显然,一人一床。郑欣选择了靠窗靠右的一个床位。然后凑合着用左手把被褥整理好,把其余东西先归置到靠近自己床铺的桌子旁。就爬到床上,躺了下来。
郑欣现在已经清醒下来。可是仍然感到心神不定。
作为来自乡下的孩子,郑欣自小在宽阔的农家院长大,到处跑来跑去,磕磕碰碰在所难免。郑欣对于自己所受的伤,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惊吓过度。
他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他倒在冬青丛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议、而又毛骨悚然的事情。
郑欣倒下的时候,由于右边脸部的刺痛使得他下意识地转脸朝上,这可能是人的自然反应,以保护眼睛。正因如此,他没有看见右手杵到地上的时候碰到了什么。
可他有知觉,有感觉。他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他的右手掌心在向下倒的过程中已经被冬青的枝桠戳破,在手掌触地的一刹间,他那掌心的伤口正好按到了一块圆溜溜、凉冰冰的石头上。这肯定让他痛上加痛。可没想到的是,那块像玻璃弹珠一样大小的石头,竟然倏忽一下从他的伤口钻了进去,然后顺着胳膊往上钻进了他的脑袋。
这个过程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以至于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惊吓。
躺在床上,郑欣认真仔细地用知觉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可是一切都毫无异样。好像这样的怪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他现在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幻觉。可是却又那么的清晰明显。
正在郑欣心思不定,辗转反侧的时候,门开了,从门外进来了三个人。
报到已经结束了,这三人办完报到手续后来到宿舍,就在门外集齐了。
三人陆续进得门来,看到了床上的郑欣。每个人都怔了怔,待看到郑欣脸上的创口贴和包扎起来的右手后,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人先进了宿舍。
“兄弟,怎么样?”最先进门的人来到郑欣床前问道。
郑欣苦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事了,还行吧。”
他看了看众位室友,不知为何突然又冒出了一句:“我选了这个床位,行吗?”
“行,行!”大家都异口同声的叫道。
各人开始选择自己的床位,然后又一阵手忙脚乱,把东西归置好。
三个人只有一人带齐了被褥,其它人还要到学校超市去购置。
郑欣带的东西最齐全。箱子里装了衣服和学习用品,那个大塑料袋子装了不少东西。
他的姐姐和姐夫在当地县城开了个小超市。知道弟弟考上了大学,就把能想到要用的东西全置办齐了,甚至还包括一个暖水瓶。
郑欣爬下床,把暖水瓶从塑料袋子里拿了出来。
“现在别急着去买东西,到饭点了。”和郑欣对面的室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
“行,先吃饭。吃完饭后咱们一起去买。”
“别急,大家先相互报个名号吧。”对面那人又道。然后扫视一圈众人。“我叫张凯,来自中原省。”
“我叫胡志宏,来自本省涌阳市。”
“我叫郑欣,来自本省竹林县。”
“我叫张松林,来自东北锦城省。”
每个人说完后,互相看着。一时也记不住呀。
“行吧,慢慢再加深吧。走,吃饭去。”胡志宏说道。
“哎呀,我还没买饭盆呢。”
“先去看看,说不定食堂有饭盘。”
“哎,吃饭是不是要有饭卡呀?”郑欣提醒大家。
“嗯。”大家都望过来了。张凯这时拍了下自个的脑门。“你可能没有办完手续,给你的那个塑料袋里有饭卡。”
“噢。”郑欣连忙找出给他的那个塑料袋。翻了翻,果真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塑封卡片。上面写着“学生专用卡。”
“走吧。”大家鱼贯而出,锁上房门,下楼后一问,这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去食堂。跟着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