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短见
大三的课业负担,比大一大二时要小一些,大家有了更多的自由支配的时间,但是我们那时的那个年纪,基本上都不懂如何去合理的、充分的规划时间,很多时间都在无聊中虚度了,如果不是偶然有一些意外事件发生,人真的要闲的发霉了。
开学没多久,奖学金的名单又公布了,我又获得了三等奖学金,而郑旭又获得了二等奖学金,照例我们俩凑份子请宿舍的人吃喝了一顿。当然,我们的这种活动向来是不包含人缘不佳的樊如鹏的,取而代之的是和我们宿舍关系极好的编外人员张君。
六个人除了郑旭,基本上都喝多了,我由于经过几次大醉,对自己的酒量有了客观的认识,因此只是有点微醺。六个人吃完饭便相互搀扶着朝学校走去,路过水塘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个女生站在水塘边,彭勃说:“那边是谁啊,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张君说:“我瞧着有点像李萱。”张处说:“她这么老晚一个人在这里干吗?走,过去瞧瞧。”
几个醉鬼一边喊着李萱的名字,一边摇摇晃晃的朝那边去了。李萱远远的看到我们过来了,突然一扭头,“砰”的一声跳入水中。大家看了都是一愣,面面相觑,突然都回过神来,她这是要寻短见啊,顿时一个个酒醒了大半,忙叫喊着“有人跳河啦!”,拔腿朝水边冲过去。
大家到了水边,他们都水性不熟,慌乱不知所措,而我则不假思索,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手划脚蹬,两下就到了李萱身边。我本身水性就好,而且暑假在游船码头打工还简单的培训过水中急救,我忙用胳膊从后面勾住李萱的脖子,把她的脑袋弄出水面,蹬着水把李萱死命往岸边拽。李萱似乎不想被我救,死命的挣扎,饶是我水性好,也被她弄的喝了好几口水。
岸上大家不知从哪里找来根长树枝,朝我伸过来,本身李萱落水的位置离岸边也不远,我使劲蹬了几下水便够到了树枝,大家使劲把我们拉到岸边,然后七手八脚的把李萱拉上岸。我和李萱趴在岸边的草地上,不住的咳嗽,而我们这么大动静,也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大多都是路过的学生。
郑旭说:“快,赶紧去医务室。”我一骨碌爬起来说:“对,快去医务室。”彭勃说:“徐轩,我们送她去,你赶紧先回去换身衣服。对了,张处,你赶紧去找戴丽丽,让她赶紧帮李萱拿套换的衣服去医务室。”大家听了,忙根据彭勃的安排行事。
我一路飞奔回宿舍,简单的擦洗了一下,换了套衣服,便朝医务室奔去。我前脚进医务室,后脚张处带着戴丽丽和吴晶也冲了进来,迎面撞上了彭勃,忙问道:“怎么样了?”彭勃说:“医生帮她把肚子里的水吐了出来,已经没什么事了。”又对戴丽丽说:“你赶紧进去帮她把衣服换了。”
过了一会,校长带着系主任和好几个老师急匆匆的赶来了,因为有学生自杀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件。医务室里站了一屋子人,校长向校医询问了李萱的情况,又向我们询问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好好地夸奖了我们见义勇为的行为,然后让系主任赶紧联系李萱的家长,要求系主任安排人员看护好李萱,别让她再出什么状况,直到她家长到来。
我们一帮人自是自告奋勇要求留下来陪李萱,系主任说不用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大家轮流排班,每个班一男一女就行。我们大家于是分了工,我和戴丽丽上半夜,彭勃的李晶两点来换我们,张处和她们宿舍另一个女生明天一早六点来替他们。
身心俱疲的李萱已经昏昏睡去,我和戴丽丽坐在床边小声的聊着。我把晚上整个事情的经过和戴丽丽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李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戴丽丽说:“哼,还不是因为音乐系的那个骆佳佳,一开学来就把李萱给甩了。”我说:“不就失恋嘛,也犯不着寻死觅活啊。”戴丽丽说:“本来也不至于,但是骆佳佳那个混蛋太不是人了,李萱跑到他们班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和她分手,骆佳佳居然当着全班的面说李萱胸小,说……说她是两颗红红的小樱桃。”
我虽然知道这时候笑很不合时宜,但是一听到“小樱桃”三个字,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又立刻忍住了。戴丽丽说:“你还笑,你可知道,后来的几天,经常会有人遇到李萱,直接管她叫小樱桃,李萱估计是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屈辱,才寻的短见。”我想了想说:“确实,骆佳佳也太混蛋了,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他干的事比这还混蛋,后来还被公安局抓了呢。”戴丽丽说:“林倩以前也和李萱说过,可是李萱根本听不进去,那时候估计被骆佳佳迷昏了头了,还和林倩闹别扭。”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戴丽丽把椅子往我这边拖了拖,凑近了问:“对了,听说你又有女朋友了?”我说:“天那,这都是谁说出去的,连你们宿舍都知道了。”戴丽丽说:“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们就不能知道了?好歹我们也是友谊宿舍。对了,那个女生是不是从南宁过来的,有一次还住在我们宿舍的那个?”我叹了口气说:“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戴丽丽说:“这不和你确认一下的嘛,林倩突然走了,我们还怕你想不开呢,我们知道你现在又有了女朋友,也都挺为你高兴的,那女孩不错,又漂亮性格又好,你真是好福气。”
我叹了口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不过有时候想想,感觉挺对不起林倩的。”戴丽丽说:“你有什么好内疚的,林倩一下子就这么走了,把你一个人抛下,应该是她对不起你才对,我们都看着你可怜。”我说:“这里面有些事,很难说清楚。”戴丽丽说:“你想的太多了,既然有了个这么好的女朋友,就好好珍惜吧。”我点点头看着熟睡的李萱说:“是啊,起码比起床上这位,我是幸福多了。”
这时候,李萱翻了个身,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戴丽丽忙问道:“呀,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萱摇摇头看着我说:“你怎么在这儿?”戴丽丽说:“你还问,就是他奋不顾身跳下水把你救上来的。”
李萱眼睛里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说:“你干吗要救我,干吗不让我去死。” 我问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寻死觅活的。”李萱眼望天花板,使劲的抿着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直流。我恨恨的说:“骆佳佳这个混蛋,就知道祸害人,我一定要想办法教训他一下。”李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又瞪了戴丽丽一眼,大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说罢又哭了起来。
我心里很纳闷,我好歹也救了她的命,她怎么对我这个态度。我莫名其妙的看看戴丽丽,戴丽丽忙悄悄对我说:“徐轩,她这会心情不好,说话有点冲,你不要和她计较。”我叹了口气说:“李萱,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心理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也许会好些。”李萱说:“你是什么人,我干吗要说给你听!”
我一时语塞,虽然她对我这么说,挺蛮不讲理的,但是我竟然无从反驳。戴丽丽在旁边扯扯我的袖子,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我不要和她计较,我点点头。
李萱哭一会停一会,我和戴丽丽坐在那里又无话可说,屋里的气氛非常尴尬。我本来就不善言辞,还是得戴丽丽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只见她坐到李萱的床边说:“萱萱,你这会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李萱摇摇头。戴丽丽说:“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帮你弄点吃的?”李萱又摇摇头。戴丽丽说:“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吓死我了。”
李萱本来已经哭声渐止,听她这么一问,又哭了起来。戴丽丽忙拍着她说:“别哭了,别哭了,我不问了。”李萱一边哭一边说:“他,他不要我了。”戴丽丽说:“这个王八蛋,真是瞎了眼了,我们萱萱这么好。不过像这样的人,你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就好了,没必要为了他伤心。”我在一旁也附和道:“是啊,他是什么样的人,林倩应该早和你说过了吧。”
一听这话,李萱冲我叫道:“你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和林倩害的。”我奇道:“这……关我和林倩什么事。”戴丽丽忙把我扯到一边悄悄对我说:“你别作声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我和你慢慢说。”我虽然感觉到很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点点头,听从了戴丽丽的建议。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十二点半,离换班还有一个半小时,我又不能去和她们说话,只能跑到一边找了本杂志翻了起来,心理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李萱,平时见了面的时候,大家关系都挺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对我这个态度,而且还扯上了林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