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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皇宫内的波云诡谲

  太子宫。

  依旧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盛景模样。

  矮榻之上铺设着珍贵华丽的锦缎,摆放在绿檀矮几上的玉石樱花晶莹剔透,熠熠生辉。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宫殿未央装点的白玉桌,磨润圆滑的桌面上流淌着浅淡的清光碎影,铺设在地的正方地毯周围尽是珍稀难得的雪色狐皮。

  许深形单影只的坐在床畔。

  仙姿玉色的少女容颜沉静至极,她恬淡悠然的安睡着,整个人仿佛一卷精雕细刻的美人图,唯一与这副惊鸿绝艳的美人图所不相符合的,大抵就是手背上粘着医用贴的,刺入淡青色血管里的输液针管。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林医正大人嘱咐过奴婢,每隔两小时便要给南大小姐的伤势清洗换药,您看……”那名相貌温柔且美丽的二等女侍端着金盘里的无数药粉玉瓶,跪地请安后声线极尽轻柔的缓缓说道。

  “嗯,本宫知道。”少年璀璨深邃的星眸依旧凝视着沉睡不醒的少女。

  修长好看的手指缓缓拂过南醉生苍白如纸的容颜,许深垂眸目光复杂的凝视良久后,方才低声开口:“把药放下吧,本宫为她换药。另外你亲自去监管处跑一趟,拿着本宫的玉佩调十名侍卫过来,日夜轮班勘察在太子宫周围。”

  “奴婢遵命。”女侍接过许深递来的那枚象征太子殿下身份的玉佩,恭敬的屈膝行礼后便迅速离开殿内。

  许深漫不经心的解下象征历代太子身份的皇家信物,目光流转间,他取过女侍搁置在床畔的金盘:“消炎针,麻醉药,止血粉、镇痛丹……”

  珍贵上佳的药材用特殊方法秘制成仿古的丹丸,他按照金盘中井然有序的摆放位置,首先拿起一管消炎针。

  “也难为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居然要承受这种痛苦,不过你的奋不顾身实属本宫意料之外,倒也算的上是本宫生平中第一次失策了。”华丽至极的眉目微扬,许深垂眸动作温柔的为少女涂抹好酒精棉消毒后,勾唇优雅浅笑。

  锋利纤细的针尖缓缓刺入莹白如玉的肌理,他垂眸耐心轻柔的逐渐推尽针管内的药水,轻车熟路的拔出针头后,眼疾手快的将纱布按在针眼处。随即便是麻醉药,止血粉,镇痛丹、愈伤贴等一系列繁杂琐碎的换药程序。

  华丽唯美的丝绸睡裙既凌乱又优雅的散落半边,南醉生裸露出整片莹润腻理的肩颈,胸口处被许深遮掩的极低:“你的体质还真是虚弱,看来本宫要精心养护你些时日,才能将凝滞在肌理中的那颗子弹取出。”

  低柔磁性的声线轻缓有力的流淌殿内,许深处理好南醉生反复发炎感染的伤痕后,星眸难掩锐利的凝视着少女的心口处:“可惜了,真是可惜,若不是你奋不顾身为南浮生挡下这一枪,这颗子弹足以将他生生折磨致死。”

  可惜了。

  少年薄唇微勾,笑意森寒冰冷至极。

  “奴婢参加太子殿下。”方才领命而去的女侍步履轻柔的踏进殿内,她行至锦榻前跪地请安后,态度恭敬的将那枚太子玉佩双手奉还。

  “起来吧。”许深悠然侧目。

  辉泽隐熠的碧玉流转着浅淡柔和的莹华,他接过后随手搁置在南醉生枕畔,低柔磁性的声线愈发撩动人心:“本宫方才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你去监管处调遣侍卫的时候,可有遭到他人阻拦……亦或者委婉推辞?”

  言即此处,许深敛眉望向那名女侍淡然一笑,隐含着嗜血杀意的笑容森寒冰冷至极。

  华丽尊贵的少年笑意森冷嗜血,惊的那名女侍迅速垂首后,却依旧沉稳住声线有条不紊的答复道:“回禀太子殿下,奴婢方才拿着您的玉佩去监管处调遣侍卫时,并未遭到任何人的阻拦亦或者委婉推辞。”

  “哦?”许深难掩惊讶的修眉微挑。

  “怎么,其余各宫的皇妃都是改了性子吗?素日里她们最热衷的便是给本宫找麻烦,怎的今日我这太子宫里医生侍从不断,竟没惊起她们这些皇妃半点波澜?”浅红色的唇瓣微微启合,他敛眸凝视着女侍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女侍闻言目光闪烁。

  描绘着垂柳雀鸟的清雅宫裙散落锦榻之下,女侍垂眸思虑片刻后,美眸里清晰倒影出许深似笑非笑的华丽容颜:“恕奴婢妄言,虽然奴婢前往监管处时并未遭到任何阻拦推辞,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却观察到许多‘顺路’的女侍。”

  “顺路……听起来有点儿意思。你接着说下去,本宫很是好奇,你口中所说的那些‘顺路’的女侍们,到底有几人?”亦或者几十人。许深不动声色的湮灭末尾之词,将按压在南醉生靡颜腻理之上针孔处的纱布轻柔取下。

  浅淡的点滴血色晕染在洁白的纱布上,映入少年的星眸时却激起他势不可挡的嗜血快意。

  在许深眼里看来,眼前这块晕染着浅淡血色的纱布便宛若内宫,若是一直风平浪静无波无澜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唯有厮杀抢夺,明争暗斗才是令他兴奋快活的。

  所以,如果内宫里风平浪静,无波无澜,他不介意亲手推波助澜一把,搅浑内宫前政这看似洁白似雪,实则暗藏波云诡谲,肮脏污垢的一潭死水。只有厮杀争斗所流淌蜿蜒的新鲜血液,才能平复他嗜血森冷的冰寒杀意。

  仅此而已。

  精雕细刻的玉石樱花盆景晶莹剔透,辉泽流转。女侍屏气敛息的跪在汉白玉砖石上,言辞谨慎清晰的缓缓答复道:“是的太子殿下,奴婢分明记得前往监管处时的路上空无一人,可不知怎的回去后平白无故的冒出好些‘顺路’的人。”

  言即此处,女侍微抿嫣红的唇瓣,继续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有条不紊的叙述道:“尽管那些看似巧合的‘顺路人’手中端着各自的活计,但是他们投放在奴婢身上的探究考察目光却是骗不得人的。”

  “嗯,也难怪她们的主子着急。素来风平浪静,空旷冰冷的太子宫内骤然医者无数,女侍来往,那些皇妃们能不奇怪吗?”秀窄修长的手指温柔有力的攥握住少女渐暖回温的柔荑,许深勾唇冷笑一声后,目光遥遥望向窗外。

  内宫里的皇妃殿下岂止是奇怪,应该是心急如焚才对。

  要不然岂会匆忙派遣那些女侍故作‘顺路’的模样出现在监管处的道路周围。

  只是希望她们……不要狗急跳墙才好,不然这场厮杀抢夺,明争暗斗的游戏还怎么继续进行呢?

  星光洒落夜幕,幽蓝色的光影宛若浸水般柔和流淌。他抬眸沉吟片刻后,将之前在流云身上收回的金牌流苏抛给跪在榻下的女侍:“你这名女侍虽然品级中等,但是极会审时度势,心思又温婉细腻,更难得的是你真心尊重她。”

  “太子殿下,这……?”那名女侍难掩惊讶的接过许深抛来的金牌流苏,她仅仅垂眸瞥了一眼,便立刻双手高举,将那枚金牌流苏恭敬呈上。

  质感平庸的珍珠耳坠摇曳在女侍脸侧,廉价的饰物也不能有损于她的美丽分毫:“奴婢感谢太子殿下的提拔,但是奴婢的所作所为皆是真心尊重南大小姐,并不是为了这些品级地位而别有图谋,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本宫知道。”华丽低柔的声线流落耳畔。

  金线刺绣的腾龙祥云熠熠生辉,许深垂眸凝视着南醉生静谧沉睡的容颜,声线轻柔低缓:“若你像之前那名宗女一样别有图谋,稍微得了一点品级地位便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本宫早将你贬斥发落到宫中领事处做苦役了。”

  “那……依照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让奴婢将这枚金牌遣返回宫中领事处吗?还是将它赐予宫中其他品德稳重的姑姑?”女侍闻言这才松下口气,她跪直上身保持着双手托举的姿态,神色间毕恭毕敬且小心翼翼的问道。

  “本宫的意思么……”许深星眸低垂。

  “其实很简单。”他侧目望向女侍,别有深意的凝视着对方既优雅又倔强的身影。

  “奴婢愚钝,还请太子殿下明示。”女侍垂首,秀眉难掩不安的微蹙。

  镌刻在骨子里的尊华典雅萦绕周身,许深身姿优雅的缓缓起身,步履沉稳的走到鎏金雕花的窗棂右侧:“流云之所以敢对南大小姐不恭不敬,无非是仗着她如今身处内宫孑然一身罢了,纵然本宫偏向她,也不能表现的过于刻意。”

  身为太子,如若对一人偏宠有加,便是将对方陷入危险境地。

  众矢之的。

  而他,不愿让南醉生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内宫里阴毒皇妃的手段实在高深莫测,不可小觑,若是那些阴谋算计的利箭趁他无暇分身时狠狠射向南醉生……那种危险血腥的画面,足以成为众多人心中的梦魇。

  言即此处,他侧目望向跪在脚边的女侍,声线悠然华丽的问道:“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清雅层叠的宫裙散落汉白玉砖石上,女侍本就是聪颖柔婉的可人儿,如何不明他的意思:“请太子殿下放心,奴婢明白了,奴婢定会好好照看南大小姐,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地位尊如皇妃公主,奴婢也一定---万死不辞!”

  她说完这番话后,便双手翻转收下了那枚金牌流苏。

  女侍站起身,神色恭敬至极的面向许深再次跪地行礼:“奴婢感谢太子殿下的提拔。”叩首谢恩后她起身走近锦榻边缘,面向沉睡不醒的南醉生亦是礼数周全的跪伏叩首:“奴婢感谢南大小姐的恩典。”

  “呵,你倒是聪明。”许深见况勾唇浅笑。

  “由始至终本宫从未对你另眼相待过,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金牌掌事的身份品级,是南大小姐的意思?”雍容典雅的容颜上浸染着优雅无匹的笑意,许深敛眸俯视着跪地叩首的女侍,眉目间流淌着毫不遮掩的满意之色。

  清雅婉约的宫裙迤逦折叠,女侍向南醉生叩首行礼后,这才膝行转过身面向许深:“回禀太子殿下的话,当南大小姐亲口指派奴婢前去请您回宫处置流云时,奴婢便知道南大小姐十分属意奴婢,只是奴婢没想到……”

  “没想到主子会让本宫赐予你一等金牌掌事的身份品级,是吗?”许深勾唇浅笑,素来优雅低柔的声线里难得浸染上几分悠然愉快的笑意。

  “是。”女侍垂首应答。

  “有趣,真是有趣,本宫以前怎么没发现女侍里还有你这样善于审时度势,恭礼聪颖的人才?难怪常言道物以类聚,若是南大小姐不来,恐怕像你这样的人才便要就此埋没内宫了。”华丽尊贵的雍容笑意典雅,许深如是说道。

  他低眸将象征太子身份的玉佩重新系回腰间,举止优雅的倾身取过搁置在锦榻之上的香木折扇:“也罢,虽然本宫有意提拔你为一等金牌掌事,但是南大小姐才是你们正儿八经的主子,等她醒来看她的意思吧,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许深摇曳着手中沉香清雅的折扇悠然远去。

  “奴婢知道,奴婢恭送太子殿下。”女侍叩首恭送许深后,徐徐舒展开掌心看向辉泽隐熠的金牌流苏。

  一等金牌掌事,位同内宫侍卫总领。虽然和皇妃殿下,太子殿下,南大小姐这些主子们比起来依旧是卑躬屈膝的奴婢,但是同内宫里数不胜数的女侍姑姑们比起来,可谓是地位超然,身份卓越,权势傍身。

  思虑至此,女侍轻轻叹了口气。

  如此辉耀的晋升,也不知是福是祸?

  莲花琉璃宫灯的辉泽静静流淌在宫殿内。

  玉壶光转,丝屏隐熠间,几缕莹润的华光浸染在精雕细刻的玉石樱花盆景上。浅粉色的樱花玉瓣在琉璃宫灯下晶莹剔透,点点清光碎影流淌在磨润无暇的花瓣边缘,水晶铸就的澄澈露珠凝结在玉石花蕊间---繁簇流丽。

  宛若花溅泪。

  流淌在血管里的药液逐渐浸染在四肢百骸里,南醉生原本苍白如纸的容颜逐渐氤氲了几分血色,宛若初凝露珠的淡粉新荷:“咳,咳咳……头好痛。水,给我水,我想喝水……咳,咳咳……”

  她虚弱的抬起纤细藕臂捂住沉闷不已的胸口处,只感觉喉头仿若烈火灼烧一般火辣干涩,再加上此刻偏偏又头痛欲裂,当真是痛苦煎熬至极。

  “太好了大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可千万别碰心口处的伤势,免得又要感染发炎。来,奴婢先扶您起来喝几口温水润润喉咙。”一只守候在旁的女侍见况难掩惊喜的倾身上前,她眉开眼笑的轻柔扶起南醉生,细心的垫好软枕。

  精致刺绣在软枕四角的樱花辉泽隐熠,丝缎柔滑的触感令南醉生舒适轻松的倚靠在锦榻之上:“咳咳,是你啊。我之前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晕过去了?而且醒来感觉身体万般的不适,尤其是胸口处仿佛压着重物般喘不过气来。”

  “大小姐之前是因为伤痕处发炎感染所导致的疼痛昏迷,医生们已经为您处理好伤口了,只是您千万不能随意动右手,还没输完液呢。”女侍眼疾手快的按住南醉生想随之抬起的右臂,声线温柔似水的缓缓叮嘱道。

  “原来如此。”南醉生轻轻点头。

  “对了,许深呢?”她望向那名女侍。

  凌乱散落的丝绸睡裙被精心细致的穿戴好,南醉生凝视着相貌美丽的女侍,对方温柔婉约的声线流落耳畔:“太子殿下政务繁忙,半个小时之前便出去处理政务了,另外他还特别吩咐奴婢为您做些清淡小食,等输完液就可以用膳了。”

  女侍温柔一笑,眉眼弯弯间妩媚之色十分动人。

  “对了,请问大小姐您找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吗?您现在行动不便,奴婢可以代您前往转告,很快便能回来。”清雅层叠的宫裙优雅垂落,珍珠耳坠摇曳间映衬的女侍愈发温柔美丽,婉约气质仿若清泉般澄澈潺潺。

  墨羽长发流淌着清光碎影迤逦委地,南醉生凝视着女侍真心实意的笑颜,同样语笑嫣然道:“不必了,横竖不是什么急事,明天再找他商议也不迟。如今天色已晚,免得夜路匆匆间你磕绊摔伤了身子,倒是不值。”

  “奴婢谢大小姐的关怀。”女侍屈膝行了一礼,笑意柔婉。

  “那枚自流云身上收取回的金牌流苏呢?”南醉生垂眸略微调整了下身姿后,神色温柔的问道。

  “奴婢将它放在这里了。”女侍闻言从矮几上拿起那枚金牌流苏,态度恭敬的双手呈上。

  南醉生下颚轻点,言辞间浸染着笑意:“你倒是个细心的。不用给我了,明天你拿去宫中造办处,将上面镌刻流云的御名抹了,重新镌刻上你自己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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