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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神明高高在上游戏人间

  暗沉无际的夜幕宛若泼墨般浸染在窗外,点点星辰倒是像极了泪光闪烁。透过窗户澄澈的玻璃,可以清晰的望见漂浮在夜幕上那氤氲模糊的云彩,云彩是浅淡的墨蓝色,宛若柔纱般迤逦在弯月的一侧。

  冷月如钩,月色惨淡。

  泪水的痕迹逐渐晕染在南默的衬衫下摆处,他痛恨如今无能为力的自己,明明当初信誓旦旦的告诉云鸾自己一定要治好她的头痛症,可是如今却感到无穷无尽的恐慌与怯弱。

  恐慌于病痛发展的速度。

  怯弱于上苍残忍的召唤。

  南征凝眸注视着沉浸悲伤中的南默,从对方的言辞中他可以了解到云鸾如今的病情,显而易见,云鸾如今的病情正在急速发展,且十分不容乐观。头痛症发作周期逐渐缩短,痛苦时间延长的同时令身体机能也日渐衰竭。

  他不动声色的攥紧双手,指节处泛起骇人的青白之色。

  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的播放出当年那名天资早慧的千金小姐死亡的画面,同云鸾一样的痛不欲生,一样的生不如死。且那名千金小姐陷入脑死亡之前,头痛症发作周期与云鸾同样的逐渐缩短,且后遗症的症状则是在逐渐加重扩散后,很快便会消失。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逐渐流逝的生命?

  南征抬眸凝视着云鸾美艳绝伦的容颜,蓦然感到心惊胆战,惊心动魄。只见云鸾原本苍白虚弱的容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健康红润起来,淡粉色的唇瓣宛若浸染了玫瑰花汁,逐渐的变幻成红玫瑰般妖娆艳丽的色彩。

  此时此刻的云鸾流露出一种深重罪孽般的极致美丽,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像极了大朵大朵繁簇恶艳的曼珠沙华,层层叠叠的花瓣依次绽放,盛开到极致后散发出蛊惑人心的馥郁芬芳,一种浸染着粘稠血液般的诡异芬芳。

  不仅仅是南征发现了这一点,就连沉浸悲伤中的南默也发现了云鸾此刻的不同。他们两人眼睁睁的看着云鸾的容色变幻的愈来愈姝丽妖艳,浅淡樱花粉的唇瓣如同曼珠沙华盛开的花瓣,流淌着莹润艳丽宛若鲜血般的色泽。

  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无疑是一种罪孽。

  是令神明都会感到黯然失色的罪孽美丽。

  惊心动魄的美丽并不是一件好事儿,此时此刻的云鸾像极了燃烧生命滋养容色的魅妖,她的眼睛比之前更加澄澈潋滟,纯正的墨眸里仿佛蕴含着静影沉璧般的秋水,当她流转目光望向你时,你会感觉心跳瞬间凝滞。

  “大小姐……”南默呆呆的凝视着云鸾的容颜,心中忽然疯狂蔓延上无穷无尽的恐慌与畏惧。

  这种妖娆姝丽到极致的容色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对于美丽的想象界限,极其具有攻击型和迷惑性,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惧与臣服。

  “嗯?”云鸾疑惑不解的望向南默,目光流转间秋水横波,妖娆瑰红的唇瓣在灯光下极为耀眼,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盛开的曼珠沙华,还是一抹鲜血浸染在了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上。

  南默微微颤抖着身躯,很想告诉云鸾她此时此刻非同一般的变化,但是所有的言辞都尽数凝滞在喉间,任凭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吐出任何只言片语。

  那种妖娆艳丽到极致的美,已经完完全全的震慑住了所有觊觎者的魂灵。神明都要为之黯然失色,自惭形秽的美丽,更何况这世间的凡夫俗子呢?

  墨羽长发上流淌着点点清光碎影,云鸾疑惑不解的凝视着南默的神情,只见对方温润如玉的容颜上流露出无法遮掩的畏惧与恐慌。她复又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南征,只见南征的神情亦是如此,目光里流露出仿若对神明的敬畏。

  是的,对神明的敬畏。

  如今的云鸾便是罪孽与美丽的化身,当她流转目光凝视着南征的方向时,姝丽妖艳到极致的容色宛若瞬间盛开的曼珠沙华般绽放在南征的眼前。让人分不清是花瓣还是鲜血的唇魅惑而又危险,却又深深吸引着觊觎者的视线。

  觊觎者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南征强忍住心脏骤然凝滞以及停止跳动般的痛楚,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云鸾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这样急速蜕变的容色,可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人的气血可以养颜,可若是一直消耗气血,只会加速身体走向衰败。

  云鸾察觉到南征和南默两人凝眸望向自己容颜的畏惧目光,于是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心有所感的走到医务室内的一面镜子前。

  镜子内亭亭玉立着一名女子,雾霾蓝的简单衣装也不能遮掩损害于她的美丽,墨羽长发间宛若流淌着繁星碎影,眉目则宛若精雕细刻的水墨画般迤逦缱绻,唇瓣却如同浸染鲜血般诡异而又妖艳。

  苍白虚弱的容色早已荡然无存,姝丽恶艳的容色取而代之。

  正如一株盛开到极致的曼珠沙华……

  不,是簇簇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

  云鸾缓缓睁大美眸,惊恐的望向镜子中的魅妖,眼前的女子显然已经美丽到近乎罪恶,一举一动间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魅惑与姝丽。她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镜子中的人也同样后退了几步,只是看起来那样诡异而又美艳。

  “这还是我吗?这还是我吗!”她转过头望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南征,美艳绝伦的容颜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神色。

  南征凝视着眼前不敢置信且状若疯癫的女子,沉默良久后终于轻启薄唇,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缓缓答复道:“……她就是你。”

  她就是你。

  云鸾闻言忽然平静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重新转过身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只见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比往昔更加妖娆姝丽,像极了倒映在玫瑰花酒中的月亮,莹莹如玉的月盘上浸染着玫瑰花汁的瑰丽妖娆,繁星碎影皆是眼前这名女子的陪衬。

  一步一步走上前,一丝一毫的打量着自己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云鸾抬起手臂轻轻抚摸过镜子中的自己,只见原本苍白虚弱的容色像极了浸染在红酒里的白玫瑰,依旧是往昔里那样的莹白如玉,却又被镀上一层馥郁妖娆的艳丽。

  秀窄纤细的玉指轻抚过殷红如血的唇瓣,云鸾凝视着自己如同浸染鲜血般的唇瓣,心中忽然蔓延上一种冰冷阴森到极致的快意与罪恶。

  难怪上苍会赐予美艳绝伦的容貌,怕是早就筹谋好这一天的到来了吧。用极致的痛苦来换取极致的美貌,这是多么公平且不容拒绝的恩赐。

  “你们说……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我呢?”云鸾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准确来说,是在凝视着另一个云鸾。另一个云鸾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艳丽到极致的美貌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同时,还会产生沉重的负罪感。

  如果说亵渎了神明是一种罪过,那么觊觎着令神明都为之黯然失色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一种沉重且无可饶恕的罪过呢?

  南征和南默两人沉默着望向镜子中的云鸾,这种在极致痛苦后蓦然盛开的曼珠沙华般的姝丽,像极了远古时期用心血养颜的一种恶毒咒术。当盛开的花朵愈来愈娇艳,愈来愈姝丽时,那么距离凋零消亡的时刻也不远了。

  云鸾目光冰冷的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有一种想将镜子打碎的冲动,仿佛那样做就可以毁灭掉如今惊心动魄的自己。

  过分的美丽会让人感到恐惧与不安。

  她望向镜子中那名姝丽至极的美人,澄澈潋滟的墨眸流转间宛若盈盈碧水,艳丽如同浸染着鲜血的唇瓣张扬肆意。除了眉目和长发,云鸾全身上下皆是流露出莹莹美玉般的温润无瑕,像极了从某座古墓中复活苏醒的神祗。

  南征静静凝视着面前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思虑良久后这样答复道:“不论哪一个,都是你。”话音未落,他站起身步履沉稳的走到云鸾身侧,以一种强势霸道且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云鸾打横抱起。

  纤长的双臂自然而然的揽住南征的脖颈,云鸾眨了眨美丽至极的墨眸,周围氤氲着浑然天成的浅淡桃花色:“既然都是我,可为什么我自己……却不认识我自己了呢?”

  “不,你认识你自己,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灵魂依旧是属于云鸾的,属于你自己的。”南征将云鸾抱到病床上,将还算柔软干净的被子覆盖在云鸾的腰下,免得受到晚风的凉意。

  正当南征想要起身坐到旁侧时,云鸾却忽然在此刻坐直上身,然后不甚温柔的狠狠拽住南征的衬衫衣领。她睁大美丽至极的墨眸,姝丽恶艳的容颜在此刻蓦然迸发出热烈燃烧般的炙火,顺着目光一直深深燃烧在南征的眼底。

  南默见况紧张的站起身,虽然想不明白南征究竟在何处得罪了云鸾,但是凭借云鸾如今的武力值,南征十有八九会被揍得很惨。为了避免南征肋骨偏移的伤势处雪上加霜,南默紧忙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句大小姐。

  温暖柔和的灯光被南默和南征两个人的身形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云鸾被笼罩在暗影里,惊心动魄的容色即使在黑暗里依旧能点亮周围的一切。

  她目光冰冷的瞥了南默一眼后,接着回眸望向南征:“我要你准确的回答我,如今的我---到底是谁?”

  听到云鸾这样的问题,南默忽然明悟了。

  追根究底,云鸾是十分厌恶自己美艳绝伦的容色的。或许别的女子拥有这样的容色会感到欣喜若狂,但是对于云鸾来说,这样惊心动魄且极具攻击力的姝丽,是一种根本不应该存于世间的罪孽。

  如今经历过痛不欲生的煎熬,以及生不如死的摧残过后,任凭谁在清晰感受到生命流逝,身体衰竭的同时,被上苍这样玩笑似的奖赏姝丽恶艳的容色,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样令人敬畏恐惧的极致美丽,是对于云鸾最大的讽刺与折辱。

  斜飞入鬓的修眉微微蹙起,南征凝视着容色极艳的云鸾,心中怜惜对方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开始产生畏惧和恐慌的情绪:“如今的你,就是你自己---云鸾。你的外貌可以变幻,但是你的灵魂始终臣服于内心。”

  他凝视着眼前这张姝丽至极,恶艳至极,魅惑至极,却也冰冷至极的容颜,忽然间便明白何为超越极限的罪恶美丽,更加明白上苍为何要赋予天资早慧的宠儿们那些辉耀璀璨的美貌,以及世人们争相追逐的权势地位。

  因为这样的美丽本不应该存于世间,却偏偏被上苍当做奖励恩赐给经过痛苦折磨过后的云鸾。

  神明高高在上的游戏人间,它的宠儿在股掌间痛苦煎熬。

  这样偏执且残忍的宠爱,简直令南征感到不寒而栗。

  秀窄修长的玉指宛若一条莹白如玉的小蛇般冰冷滑过南征的脸侧,云鸾凝眸注视着眼前俊逸非凡的男子,殷红如血的唇角处流露出一抹沉重悲哀的笑意:“你回答的真是滴水不漏啊,南征。你说的没有错,我认识我自己,无论容色变幻成何等模样,灵魂深处依旧镌刻着属于云鸾的烙印。”

  言即此处,云鸾忽然收回手,松开掌心内攥紧的衬衫衣领:“但是……”

  目光流转间,她抬起手缓缓抚摸过自己的眉目,以及轻抚过那殷红如血的唇瓣,语调柔和魅惑至极:“你看看我如今这张脸,承受的痛苦越剧烈,越残忍,这张脸便会越发美丽妖艳。”

  殷红如血的唇瓣里揭露世人眼中那所谓的‘天之宠儿’,云鸾勾起唇畔笑的艳丽且肆意,眼泪却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滑落:“人人都羡慕天资早慧的孩子,尽管他们的寿命短暂,身体孱弱,但是世人依旧疯狂热烈的追逐着那种特殊的宠爱。”

  宠爱。

  何为宠爱?

  不过就是那些肤浅的美貌,尊贵的地位,辉耀的身份、以及智多近妖的头脑。

  世人们倾尽全力,穷尽一生所追逐的东西,皆是上苍赐予天资早慧孩子们的礼物,那些眼光短浅的人只能看到表面上的浮华辉耀,却无法透过那些所谓的‘宠爱’,而深深望进掩盖在宠爱下的残忍与折磨。

  但凡是轩市内诞生的,天资早慧的孩子,没有一名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到三十岁。

  当年的文小少爷在十八岁的成人宴会上吐血身亡,那名千金小姐在她二十五岁的年华中陷入永恒的长眠,而如今的云鸾不过才二十岁,便已经能清晰的感知到生命的流逝。

  “什么上苍的宠爱,神明的青睐……不过都是一些披着华丽外衣的恶毒诅咒罢了。”勾勒着黑色眼线的眼尾处氤氲着浅淡桃花色,云鸾难掩失望和绝望的躺倒在床上,墨羽长发宛若云朵般堆积在枕畔。

  南征和南默两人垂眸凝视着陷入萎靡状态中的云鸾,每每想要出言安慰些什么,却都不约而同的抿紧了唇瓣。

  原因无它,如今的状况很明显在往糟糕恶劣的方向发展,如果越痛苦便越美丽的话,如今已然惊心动魄,姝丽妖娆至极的云鸾……该会是痛不欲生到何种地步?

  南征和南默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下午云鸾头痛症发作时的模样,那样一名连骨子里都镌刻着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女子,居然在病痛的折磨下面容扭曲,且痛苦万分的不停呕吐出残留在胃中的药液与胃酸。

  能让一名注重优雅礼仪的大家闺秀变得狼狈不堪的痛苦,显然是同云鸾此时此刻恶艳姝丽到极致的容色形成正比。

  果然神明最是无情。

  如果世间真的有神明。

  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南默勉强压下心底深处的悲伤与颓然,温柔浅笑着转移话题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该用晚餐了,我去问问罗教官怎么还没过来,说不定那些晚餐已经被他一个人偷吃了呢?”

  望向南默脸上勉强至极的笑意,南征沉默了片刻后,也同样尝试着转移云鸾的注意力:“南医生说的没错,你现在胃里空空如也,应该吃些晚餐来填饱肚子,否则待会儿很容易因为饥饿而感到胃痛痉挛,那样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

  损伤?

  云鸾闻言勾起唇角讽刺的一笑,如今的她早已避不可免的走向衰竭消亡的道路,区区一个胃痛痉挛,同头痛症发作时的痛苦相比,不过是雪落肩头,拂去无痕罢了。

  但是对于南征和南默两人的真挚关怀,云鸾自然不会冰冷无情的伤害,她将整张脸都埋进柔软的被子里,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将自己裹成蚕宝宝后,声线从被子里沉闷的传出来:“那我要吃香辣海瓜子,还有蟹黄灌汤包。”

  南征和南默两人见况,这才感觉心中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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