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戏中戏---鱼儿快咬钩
浅金碎光流淌在繁茂樱树上,碧色樱叶浸染在暖阳耀辉下,仿若透明一般舒展开丝丝缕缕的淡绿色叶脉。
灼烈热情的鎏金色日光逐渐黯淡下来,摇曳在汉白玉宫道上的婆娑玫瑰花影亦是由深至浅,随着时光的流逝浅淡无痕。
几片嫣红的玫瑰花瓣飘零在枝蔓泥土间,艳丽的色彩仿若流火燃烧,甜蜜的芬芳虽不及层叠玫瑰所流露出的馥郁,但也别有一番清新雅致的香气。
孔雀金冠垂坠着莹润无瑕的明珠,皇贵妃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既妖且媚,斜着向上微微挑起时流露出魅惑万千的风情:“南大小姐心地善良,既然您都开口为这两名贱婢求情了,本宫也不好再过多惩戒些什么。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此粗心冒失的奴婢,留在本宫身边也是无用。夏晚和文书两人---本宫日后不想再看见了。”
描绘着垂柳雀鸟的淡蓝色宫裙宛若盛开的花朵层叠散落在地,文书闻言神情哀戚极了,本就红肿的眼眶愈发朦胧氤氲着泪光。
只是事已至此,造成的错误已然无法挽回,文书跪伏在地失魂落魄的思虑片刻后,闭了闭眼狠下心来狠狠磕了三个头:“奴婢,奴婢谢过皇贵妃殿下的宽恕,谢过南大小姐的求情。”话音未落,她膝行至南醉生的身前,又是沉闷有力的三叩首。
“皇贵妃殿下的意思是……?”南醉生笑意清浅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丝毫没有被皇贵妃的威势所压倒。
赤金雀首下垂坠眉间的明珠华光流转,皇贵妃举止优雅的一拂裙摆后,迤逦委地的裙摆蓦然翩跹起一道曼妙华丽的弧度:“本宫可以不要她们的命,但是文书摔坏了这些价值连城的金玉翡翠绸缎宫花,硬生生破坏了本宫赠予给南大小姐礼物的好意,若是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原谅了她,本宫实在难以咽下心头这口气。”
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言即此处时皇贵妃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又媚又亮:“所以,本宫准备将她们逐出宫外,今生今世不准再入宫任职,并且剥夺一切月俸财物。”
“皇贵妃殿下!”跪伏在地正叩首的文书蓦然抬眸,不敢置信的望向端坐汉白玉石凳上的华服丽人。
今生今世不准再入宫任职已经是极大的羞辱,莫说是皇亲贵胄,哪怕是权臣贵族,平凡市井,亦是不敢轻易收留被严词禁令逐出宫外的亲眷子女。若是再剥夺一切月俸财物,逐出宫去,简直是生生断了一名柔弱女子的活路!
思虑至此,文书本就起伏不定的胸膛愈发高低不平,她急急喘了几口气后,连忙敛眉垂首,避过皇贵妃高高在上的冰寒目光,随即侧目小心翼翼的望向身边同样失魂落魄,面容惨白的夏晚。
彼此间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后,她们两人决定将这场戏轰轰烈烈的出演到底,最好演到令皇贵妃都怜悯同情,面露不忍的炉火纯青的程度!
浓重的青紫色淤痕浮现在莹润光洁的额头上,文书先打头阵,率先像上了发条般接连不停的叩首行礼,声线亦是凄惨哀戚不已:“求殿下开恩,奴婢求殿下开恩,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贵妃殿下不要将奴婢逐出宫外,更不要剥夺奴婢积攒多年的月俸财物,否则,否则……”
温柔美丽的容颜上蜿蜒流淌着一道浓艳猩红的血迹,文书一边哽咽着,一边神情哀戚的喊道:“否则奴婢真的生不如死啊!”
话音未落,夏晚见到火候差不多了,紧忙将自己化身为柴火添进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皇贵妃殿下,文书说的极是,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们的错,是奴婢们不应该摔碎殿下赐予南大小姐的绸缎宫花,殿下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奴婢请求殿下千万不要将奴婢和文书逐出宫外。”
浓艳猩红的血迹顺着文书精巧的下颚蜿蜒流淌,她伤痕累累的跪伏在汉白玉砖石上,嘶哑着声线苦苦哀求道:“求皇贵妃殿下开恩,千万不要将奴婢们剥夺财物后逐出宫外,奴婢真的知道错了,请殿下开恩!”
一时间,玫瑰花园内唯余下夏晚与文书两人嘶哑凄惨的求饶声。敛眉垂首,恭立等候在汉白玉宫道上的侍从们见况皆是害怕的心惊胆战,其中另外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偷偷抬起头瞧了一眼,立马被文书磕头磕的满脸是血的模样骇了一跳,吓得颤颤巍巍的重新恭立等候在汉白玉宫道上。
墨羽长发流淌着点点清光碎影迤逦垂落在腰间,南醉生勾起淡红色的唇瓣,笑意清浅的抬眸欣赏着眼前这一幕。只见夏晚与文书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凄风惨雨的模样连她看在眼里亦是不免动容。
只不过皇贵妃自以为是的计谋以及长长放出的鱼饵,她南醉生若是不按照对方的想法咬上钩去,岂不是白白错过了接下来皇贵妃精心部署的好戏?所以,鱼饵要咬,人也要救,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就不一定能让皇贵妃殿下称心如意了。
装饰在凝霜玉腕上的柔白长纱飞舞翩跹,南醉生轻轻垂下纤浓的睫羽,仙姿国色的容颜浸染在鎏金色的光束下熠熠生辉:“皇贵妃殿下,这两名女侍虽然粗心莽撞了些,但是罪不至死。若是就这样被剥夺财物逐出宫外,想她们两个孤单柔弱的女子很难在宫外生存下去的。依我看,不如接着留用,好好考察一段时间再做定夺吧。”
“只是如此的话……”刺绣着孔雀金纹的华丽裙摆迤逦拖曳,皇贵妃微眯起描绘的精致浓艳的美眸,低柔魅惑的声线里难掩犹豫不决的情绪。
澄澈潋滟的墨眸里清晰倒映出皇贵妃盛装华服的丽影,南醉生勾唇浅笑,声线清灵柔婉的缓缓说道:“不过是两名女侍而已,若是真的将她们剥夺财物后逐出宫外,难免会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暗地里肆意诟病皇贵妃殿下。”
华丽宛若凤尾蝶翼般的长睫微微垂下,她的目光流落在皇贵妃迤逦委地的金色丝绸裙摆上,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依我之见,皇贵妃殿下不如接着将文书留用在身边,等待过了考察期,殿下再重新定夺文书的去留。”
“南大小姐的建议的确不错,既全了本宫宽宏大度的声名,又免了这两个贱婢的死罪。也罢,本宫看在南大小姐的面子上暂且饶过她们两个。”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凌厉森寒的刺了文书与夏晚一眼后,皇贵妃冷哼一声,随即怒气未消的狠狠一拂衣袖,华丽生辉的浮光耀目至极的流淌在凉亭内。
赤金雀首口中衔落的明珠流淌着莹润无瑕的光辉,皇贵妃身姿优雅的端坐在汉白玉石凳上,垂眸目光阴寒的俯视着跪伏在地的文书与夏晚两人:“本宫可以不剥夺她们的月俸财物,也可以不贬斥她们的品阶逐出宫外,但是本宫绝对不会继续留用文书这个贱婢的!”
“皇贵妃殿下的意思是……将文书调遣到其他各宫去侍奉吗?”柔白纱裙优雅翩跹着轻掠过碎裂遍地的翡翠玉晶,南醉生步履悠然的落座在汉白玉石桌前,端起白玉盏垂眸轻抿了几口芙蓉花露。
皇贵妃举止优雅的抬起玉臂扶了扶微颤的金碟步摇,阴寒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过文书凄惨流血的面容:“那是自然,否则这样粗心莽撞的贱婢,本宫留着何用?不过徒增恼怒愤恨罢了!一点都不中用。”
“殿下说的极是,文书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确是不中用了些。”澄澈潋滟的墨眸里流淌着淡金碎光,南醉生抬眸微微一笑,神情温婉柔和至极。
皇贵妃凝视着南醉生仙姿国色的容颜,心中不免打鼓。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只要她做出一副要将文书赶尽杀绝的模样,亦或者重重惩处的无情冷面,南醉生这种面冷心热的小姑娘就一定会出手相救。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南醉生除了向自己开口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后,便再无其他动作,更别提怜悯同情的对文书夏晚两人施以援手,留用在太子宫中。
晕染着浓艳珠光眼影的美眸晦暗不明的打量着南醉生,皇贵妃心中忐忑不安的凝视着少女仙姿国色的容颜,任凭文书磕头磕的血流满面,哭泣的梨花带雨,南醉生依旧云淡风轻的端坐在汉白玉石凳上,其间还举止优雅的品尝着盛放白玉盏内的芙蓉花露。
这副作态,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静观好戏!
难道我的计谋已经被她发现了吗?思虑至此,皇贵妃目光阴寒的望向跪伏文书身侧的夏晚,只见夏晚正惊惶不安的面向南醉生连连叩首,口中不停的说着一些求情饶恕的话语,不难看出,她正在害怕南醉生此刻的态度,害怕这场戏演不成后自己会将她那些活色生香的照片以及视频流传出去。
也是,自己手中还紧攥着夏晚的把柄以及她秽乱宫闱的证据,谅她也不敢兴风作浪的背叛出卖自己。既然夏晚绝对不敢出卖背叛自己,那么……文书呢?皇贵妃侧目望向血流满面的文书,对方凄惨哀嚎的模样连她看了都觉得心惊胆寒,若说是文书背叛了自己,将自己的计划偷偷透露给南大小姐的话……
不,这绝对不可能!
因为文书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将消息传递出去。
既然如此,这名南大小姐为何还不咬钩?!反而一脸云淡风轻的品尝白玉盏内的芙蓉花露,那副悠然闲雅的作态落入心急如焚的皇贵妃眼里,真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说,连带着心肝脾肺肾,哪儿哪儿都疼!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背叛,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演戏拙劣漏了马脚,为何这名南大小姐依旧悠然闲雅的坐在原地,竟没有流露出一丝半毫的怜悯与担忧?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行,这场精心部署的好戏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毁在我的手里。皇贵妃攥紧涂抹着瑰丽艳红指甲的纤长玉指,嫣红的深深印痕狰狞可怖的陷入娇嫩的掌心里,饶是如此,她依旧不断加大着指间的力道,仿佛自虐一般狠狠的对待着自己。
清新淡雅的芙蓉花露浸染在唇齿间,南醉生一边悠然娴雅的品尝着白玉盏内的琼浆玉露,一边从眼角余光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皇贵妃的一举一动。
刺绣着孔雀金纹的繁丽领口旁侧是莹润纤长的玉臂,只见皇贵妃嫣红的唇瓣微微颤抖,原本优雅舒展的玉指骤然紧攥至一起,瑰丽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柔嫩的掌心里,端的是心急如焚后既惊疑不定又痛苦煎熬的复杂情绪。
而南醉生想要的,就是让她既惊疑不定,又痛苦煎熬。想必这种充满酸甜苦辣的奇妙滋味儿,一定令这名美艳尊华的皇贵妃殿下感到回味无穷。
真是想想都觉得有趣极了。
澄澈潋滟的墨眸里流淌着逐渐黯淡的暖阳耀辉,南醉生抬眸遥遥望了一眼亭外的天色,只见日光西移,浮云消散,原本郁蓝色的晴空渐渐变幻至莹润无瑕的柔白色。浓烈灼热的暖阳耀辉亦是没了嚣张肆意的脾气,浅金碎光温柔缠绵至极的流淌在万物生灵上,仿若一层轻如蝉翼的淡金薄纱。
算算时间,过去的也不早了。若再不咬钩的话,怕是要将这名皇贵妃殿下逼急了。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这名皇贵妃殿下可是一只披着华丽衣裙的毒狼,既狡猾又狠辣,若是一不小心很容易玩火自焚的。
南醉生可不想玩火自焚,最后不但羊入狼口,还要白白惹得一身腥。
那样可真是太不划算了。
宛若水墨画般精心勾勒的眉目浸染在婆娑樱花树影下,南醉生轻柔的放下手中莹润无瑕的白玉盏,终于在皇贵妃心急如焚的等待中悠然开口道:“殿下,宫内谁不知道您皇贵妃殿下高贵尊华,宠爱万千。您之前既然留用了文书作为贴身女侍,却又在今日将她调遣出去,这件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若是让其他各宫的皇妃殿下们有心查询了去,又要掀起一阵风波。”
“风波?南大小姐的意思是?”浮光耀目的孔雀金冠流淌着璀璨的辉泽,皇贵妃闻言故作紧张忧虑的望向南醉生,实则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等了这么久,鱼儿总算咬钩了,悬在她心口上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辉泽隐熠,垂坠在南醉生脸侧的花瓣晶石流苏闪烁着点点清光碎影:“我的意思很简单,文书与夏晚两人是因为惹怒了您,才被调遣到其他各宫的。若是有人想要利用她们两个,难免不会令皇贵妃殿下在日后陷入未知的危险境遇里。”
浸染着芙蓉花露的淡红色唇瓣宛若凝结露珠的樱花,言即此处南醉生柔柔一笑,有条不紊的剖析着这内中复杂曲折的利弊关系:“当然,我不是怀疑文书对皇贵妃殿下您的忠心耿耿,只是皇宫内人多口杂,未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殿下还是警惕些为好。”
“……南大小姐说的极是,那依你之见,本宫应当如何?”描绘的精致浓艳的长眉微微扬起,皇贵妃抬眸凝视着少女仙姿国色的容颜,只感觉对方风华绝代的美丽以及聪慧睿智的头脑,实在是令她感到惊心动魄。
小小年纪,便已然能将皇宫内的尔虞我诈,波云诡谲看的如此透彻,若她再不加以打压的话,这名南大小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皇宫内最不缺少的便是美人,可是美人终究只是美人,像南大小姐这样美丽到惊心动魄却又出尘脱俗的仙姿国色,别说是在皇宫内了,放眼望去哪怕是在整个樱国内,也绝对挑不出第二个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狠心了。
皇贵妃微眯起浓艳魅惑的美眸,目光晦暗不明的瞥了南醉生一眼后,垂眸若有所思的暗自在心底盘算着。
婆娑朦胧的樱花树影流淌在亭内的汉白玉砖石上,南醉生笑意清浅的凝视着皇贵妃若有所思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微勾唇角。看对方难掩阴寒晦暗的目光便知道定然是在心底盘算着谋害自己了。至于皇贵妃在心底盘算的到底是些什么狠辣肮脏的腌臜物,南醉生无需细想便知道。
到底是被帝王宠爱到昏了头脑的深宫妇人,和樱国真真正正雍容典雅,气度华贵的皇后殿下比起来,怕是连做个贴身女侍都不够格。
眼界短浅,心胸狭窄。
长此以往,必有大祸。
垂坠着樱花花瓣的水晶流苏发簪熠熠生辉,南醉生放下手中浮雕着风荷雨露的白玉盏,优雅摇曳的水晶流苏轻轻碰撞在脸侧:“皇贵妃殿下,依我之见,不如将夏晚和文书两人调遣到和殿下交情匪浅的皇妃殿下宫中。这样既避免了嫉恨殿下的人栽赃陷害,又避免了这两名女侍日久生恨后作出背叛殿下的危险举止。”
澄澈潋滟的墨眸里浅浅流淌着樱花树影,言即此处南醉生嫣然一笑,声线清泠柔婉至极:“横竖有交情匪浅的皇妃殿下帮助皇贵妃殿下看护着这两名女侍,谅她们两个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可是宫中其他的皇妃们……”皇贵妃描绘的精致浓艳的长眉微微蹙起,欲言又止的抬眸遥遥望向亭外静谧美好的景色。
柔白色的轻纱长裙飞舞翩跹在淡金碎光里,南醉生漫不经心的轻抚过佩戴腰间的水晶冰丝流苏,言辞间意味深长:“至于其余嫉恨殿下的皇妃们,就让她们想破了脑袋自己猜去吧。只要皇贵妃殿下宠冠后宫,地位自是巍峨不动。”
好一句宠冠后宫,地位自是巍峨不动。皇贵妃闻言不动声色的微勾起嫣红的唇瓣,精致的美眸又媚又亮的凝视着南醉生。对于皇贵妃似笑非笑,且别有深意的探寻凝视,南醉生不过云淡风轻的一笑后便置之不理。
仿若梨花堆砌的雪肤玉颜上浸染着淡金碎光,南醉生悠然闲雅的坐在汉白玉石凳上,墨羽长发流水一般迤逦垂落在身后:“当然,若是皇贵妃殿下认为我的建议不够好,大可以将这两名女侍随意按个罪名,直接杀了便是。横竖文书是殿下的贴身女侍,而夏晚……亦是在心中十分尊敬皇贵妃殿下,就算殿下您直接杀了她们,我也不会觉的有什么惋惜。”
清灵柔婉的声线云淡风轻至极的诉说着冰冷无情的言辞。
皇贵妃闻言心惊胆战的瞥了南醉生一眼,明明长着这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可心肠却是全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善良柔软。不,这名南大小姐还是善良的,否则她不会为了夏晚和文书两人向自己开口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
只是她虽然善良,但是却并不懵懂无知。既有着温婉纯良的性格,又有着敏锐睿智的头脑,这样的人若是成长起来,简直是一个可怕至极的对手!
精雕细刻的孔雀金冠微微摇曳着垂坠的明珠,皇贵妃勾起嫣红艳丽的唇瓣,笑容美艳无双至极,温声软语的同南醉生不急不缓的说道:“南大小姐误会了,您的建议本宫觉得甚好,实乃真真正正的两全其美之策。只不过夏晚与文书两人,本宫实在不放心将她们交予给别人,不如这样吧南大小姐,本宫将这两名贱婢的生死交予你的手上,你看如何?”
“皇贵妃殿下的意思是……让我来处置这两名女侍吗?”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滑落些许,南醉生故作疑惑不解的微蹙黛眉,轻声问道。
“南大小姐说的没错,本宫就是这个意思。”刺绣着孔雀金纹的华丽丝绸裙摆迤逦委地,皇贵妃凝视着南醉生澄澈潋滟的墨眸,笑颜如花。
翩跹飞舞在淡金碎光里的柔白长纱飘起又落下,南醉生轻轻眨了眨波光潋滟的美眸,在咬钩之前欲拒还迎的柔声说道:“皇贵妃殿下,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吧?毕竟我是轩国而来的贵宾,在樱国皇宫内也不过就是一介外人罢了,实在不好过分插手宫内事务。”
金蝶步摇垂坠着浮光耀目的金丝流苏,瑰丽璀璨的水滴宝石摇曳在皇贵妃的脸侧,为她本就美艳绝伦的容颜上平添几分华贵的光彩:“这怎么能算是插手宫内事务呢?南大小姐,这两名贱婢一个忤逆本宫的命令,另一个---可是摔坏了本宫赠予你的绸缎宫花。”
言即此处,皇贵妃微眯起美眸缓缓瞥向跪伏在地的文书和夏晚两人,原本低柔魅惑的声线逐渐变得阴寒冰冷:“这对翡翠云纹绸缎宫花可是珍稀难得的宝物,亦是连南大小姐您都赞不绝口之物,这样破坏宫中御赐之物的罪名,就算这两名贱婢死上百次亦不足惜。”
“皇贵妃殿下……言之有理。”婆娑朦胧的樱花树影流淌在柔白纱裙上,南醉生笑意清浅的垂下纤浓的睫羽,浸染在唇畔处的笑意若即若离。
如此悠然娴雅,就连骨子里都流露出清傲尊华的南大小姐,哪怕养尊处优多年的皇贵妃亦是感到自惭形秽不已。她抬眸打量着南醉生唇畔处若即若离的笑意,实在被少女这副疏淡清傲的模样弄得头痛不已。
鱼饵已经抛落水中许久,眼看着鱼儿便要咬钩了,可是鱼儿居然只是浅浅戏耍了鱼饵一番,随即悠然自得的摆尾穿梭在鱼饵周围。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且抓心挠肝的感觉简直要将皇贵妃活生生的逼疯掉!
最可气的是,她还不能强行打捞这尾大鱼。
到底是出身百年望族里的嫡出大小姐,不单单生了一副好相貌,更生了一副好头脑。若是她过于急迫的想将这名南大小姐引诱至圈套里,难免会惹对方心中生疑:可若是同样云淡风轻,不急不躁的等待着鱼儿自己咬钩,皇贵妃自翊认为做不到。
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若是拖得久了,就显得过于刻意了。一时间,皇贵妃难免心浮气躁间感觉胸膛处气血翻涌,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反观之南醉生依旧悠然娴雅的端坐在……不,是慵懒斜倚在汉白玉石凳上,正端着价值连城的白玉盏举止优雅的轻抿芙蓉花露。
倒是皇贵妃自己,若不是要维持住皇贵妃殿下的尊荣地位,以及皇室的体面风范,她早就急的像只猴儿一般抓耳挠腮了。如果非要将眼前这名南大小姐引诱至她的圈套里,便只能再次加大苦肉计的力度,否则这尾大鱼是不会咬钩的。
思虑至此,皇贵妃美目流转间,意味深长的瞥了夏晚一眼。跪伏在地的夏晚接收到皇贵妃传递而来的信号,贝齿紧咬。随即她侧目不动声色的望了南醉生一眼后,哭泣的越发凄惨狼狈起来。
刺绣着瓣瓣玉兰花的淡紫色宫裙层叠散落在地,夏晚凄惨哀戚至极的跪伏在地,晶莹如同断线珠子的泪水晕花了淡雅的妆容:“南大小姐,奴婢求您救救文书和奴婢吧。奴婢实在不忍心看见文书被贬斥到宫中领事处,更不想被剥夺财物逐出宫外,奴婢恳求南大小姐救救奴婢们,奴婢求您!奴婢愿意日后为南大小姐肝脑涂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不会犹豫半分!”
“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什么的,就算了。”墨羽长发丝丝缕缕的迤逦垂落在柔白纱裙上,南醉生浅浅垂下纤浓的睫羽,意味不明的缓缓说道。
仙姿国色的容颜宛如一株徐徐盛开的牡丹花般靡丽惊艳,南醉生垂眸漫不经心的轻拂过翩跹飞舞的柔纱裙摆,声线清泠柔婉:“皇贵妃殿下说的没错,你们一个摔坏了殿下赠予我的绸缎宫花,一个胆大包天的僭越礼制忤逆皇贵妃殿下的命令,实在是该死。”
“南大小姐……”夏晚闻言瞬间懵住了。她忐忑难安的密切注视着南醉生的神情举止,发现对方俨然是一副孤冷清傲的模样,全然没有一丝半毫属于小姑娘的善良悲悯。
身姿优雅的端坐在汉白玉石凳上的皇贵妃亦是注意到这一点,她抬眸望向蓦然面若寒霜的南醉生,只感觉刚刚松了口气还未缓过来的自己瞬间又被吊到了高空中。
鱼儿之前已然快要咬钩了,可却偏偏在最后一刻摆尾游走,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实在令人阴郁发狂!
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闪烁着浅淡的流金碎影,皇贵妃亦是心惊胆战的密切关注着南醉生的神情举止,生怕对方下一刻就改变了注意,将夏晚和文书两人直接抹杀掉,这样一来,她费尽心思的部署就彻底完了。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决不允许!
涂抹着瑰丽艳红的指甲深深刺入娇嫩的掌心,皇贵妃微眯起精致浓艳的美眸,目光阴寒至极的冷冷扫了文书一眼,随即不动生色的收回目光,故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佩戴在玉腕上的赤金多宝手镯。
描绘着垂柳雀鸟的淡蓝色宫裙宛若盛开的花朵般,层层叠叠的散落在地,浓艳猩红的血迹早已凝固在文书的脸上,她膝行至南醉生的面前,掷地有声的缓缓说道:“南大小姐说的极是,的确是奴婢犯下此等大错,奴婢不敢奢求南大小姐的原谅,所以奴婢请求南大小姐重重的责罚奴婢,不论结果如何,奴婢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哦,真的绝不会有半分怨言么?”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垂坠着优雅华丽的流苏,南醉生勾唇笑意清浅,言辞间意味深长。
“奴婢言出必行,绝不会,也绝不敢对南大小姐有半分怨言。”凝结在下颚边缘处的猩红血迹流淌着铁锈般的腥气,文书恭恭敬敬的敛眉垂首,言辞间卑微至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卑微低贱到极致的姿态,恰恰是她最后的一道保命符。
在这座外表华丽,实则肮脏的皇宫里,唯有时时刻刻保持着作为奴婢的卑微低贱,才能令身份尊贵的上位者手下留情。毕竟任何一名主子都不喜欢自视甚高的奴婢,文书深深知晓这一点,所以她在皇贵妃的面前,膝行至南醉生的脚下卑微低贱的跪伏在地,像只乖巧的看门狗一样乞求着南醉生的怜悯。
以退为进,不过如此。
熠熠生辉的孔雀金冠微微摇曳着莹润无瑕的明珠,皇贵妃注视着眼前这一幕,暗自在心底赞叹点头。
她到底没有看错文书,的的确确是一名审时度势的人才。相比起懵在原地的夏晚,文书显然要更加聪慧圆滑一些,更难得的是---文书十分憎恨皇太子殿下对她的贬斥惩处。
只要把握好这一点,何愁文书不会成为自己手中最为锋利的宝剑?思虑至此,皇贵妃勾起娇艳欲滴的唇瓣,志得意满的笑了。
逐渐黯淡的鎏金色光束浸染在南醉生的柔白纱裙上,宛若水墨画般精心勾勒的眉目微微舒展,她垂眸凝视着跪伏脚边的文书:“虽然皇贵妃殿下将你们两个的生杀大权交予我的手上,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轻易饶恕你们。”
清灵柔婉的声线流淌在亭内,掷地有声的流落在皇贵妃的耳畔。赤金多宝手镯辉泽隐熠,皇贵妃暗暗攥紧了纤长的玉指,面上漫不经心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实则早已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想要鱼儿上钩。
可是越是心急,越不能急。
华光流转的明珠急促摇曳了几秒后,皇贵妃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举止优雅的抬起玉臂扶正略微滑落的金碟步摇,华丽璀璨的金丝流苏柔顺如水般流淌过娇嫩的掌心。她在女侍的服侍下微微斜倚在汉白玉石凳上,优雅端庄许久的坐姿带给她一阵阵酸麻难耐的痛楚。
刺绣着孔雀金纹的华丽丝绸裙摆迤逦委地,皇贵妃微微斜倚在身后的汉白玉石凳上,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望向眼前这一幕。只见南醉生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悠然娴雅的模样,面若寒霜的神情映入皇贵妃的眼帘时,令她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这种诡异复杂的情绪变幻,当真是酸甜苦辣,样样不缺。
婆娑朦胧的樱花树影流淌在柔白轻纱上,南醉生低眸凝视着跪伏脚边的文书,秀窄修长的玉指优雅至极的掬起拖曳迤逦的柔纱裙摆:“哪里有摔坏御赐之物后,还能不受任何惩处的道理呢?那样岂不是公然打皇贵妃殿下的脸面,更是堂而皇之的挑衅皇家的风范礼仪。”
纤浓的睫羽边缘流淌着一层淡金碎光,南醉生微勾起淡红色的唇瓣,声线清泠柔婉至极:“文书,你说---我说的对吗?”
“南大小姐说的极是,文书甘愿受罚。”猩红浓艳的血迹凝结在下颚边缘出,铁锈腥气丝丝缕缕的萦绕在鼻间。文书神情举止,言辞情态间无一不卑微恭敬,横竖这是一场戏剧,既然皇贵妃胆敢威胁她,就要做好被她反噬的准备!
演戏而已,谁不会呢?
南大小姐在演戏,文书在演戏,夏晚在演戏,就连皇贵妃殿下亦是在演戏。今日这玫瑰花园内的相遇本就是一场戏剧,而她们更是这出戏中不可缺少的角色。至于南大小姐以及皇贵妃殿下,她们两个可是分庭抗礼的存在。
只不过自以为是的皇贵妃殿下怕是没想到,她认为自己是这场戏剧里的主人,是掌控一切的谋划者,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戏早已在南大小姐的谋算之中。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所谓戏中戏,大抵不过如此。
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被南醉生轻轻取下,她垂下华丽宛若凤尾蝶翼的长睫,靡丽惊艳的眉目间流露出犹豫不决之色:“既然如此,我罚你们两个什么好呢?唉,真是令人伤脑筋啊!若是罚的重了,我难免落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可若是罚的轻了,又难免会得到一个包庇纵容之罪。”
莹润无瑕的水晶发簪垂坠着清雅华丽的流苏,水晶花瓣碰撞间流淌着清越澄澈的声响,她微微蹙起远山黛烟般的秀眉,声线轻柔至极:“所以,且容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样惩处你们两个为好。既要全了皇家的利益风范,又要显出皇贵妃殿下的宽宏大度……”
南醉生的话音还未落下,夏晚同样被皇贵妃凉飕飕的目光瞥了一眼,于是她见机行事的顶着满脸粘腻的泪痕,以及晕染斑驳的妆容,故作一副柔弱凄惨至极的模样‘缓缓’膝行至南醉生的身前。
刺绣着瓣瓣玉兰花的淡紫色宫裙层叠散落在地,夏晚跪伏在文书的身侧,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轻声说道:“之前都是奴婢的错,居然僭越身份礼仪,忤逆顶撞皇贵妃殿下的命令,更没有照顾侍奉好南大小姐。奴婢知错,奴婢恳求南大小姐重重责罚奴婢的愚笨懈怠。”
“嗯,你说的没错,你的的确确---应该被重重责罚。”华丽垂坠的水晶樱花花瓣流苏缠绕在南醉生的指间,她垂眸凝视着夏晚半边斑驳凌乱的侧颜,虽然面上冷若寒霜,但是却在心中暗自感慨夏晚的演技。
不因别的,就因为夏晚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
不要钱一样顺着眼角往下淌。
想她南醉生小时候因为犯错误被南浮生训斥时,很多次都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博取同情,因为南浮生最害怕她流眼泪了。可惜无论她怎样努力,都做不到像夏晚这样眼泪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