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你这样好看,分明是姐姐才对
南醉生闻言扶住身侧的墙壁,抬眸静静的看了南浮生很久:“你很聪明。”
“南大小姐这句话说得,便有些多余了。我若是不聪明,便不会……”言即此处,南浮生蓦然想起什么,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对了,险些忘记问您一句,对于那些绵羊和兔子,南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置?”
“你说呢?”南醉生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随即越过南浮生走向房门外的楼梯。
铺设着红毯的楼梯盘旋而下,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南浮生注视着南醉生娇小孱弱的身躯,若有所思的缓缓问道:“……斩草除根吗?”
“不会,那样太血腥了。更何况将她们安插进南宅里的人如今轻易动不得。”南醉生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她望着脚下连绵不绝的红毯,明明周围在红毯的映衬下流露出华丽尊贵的气息,可她却偏偏感到彻骨的寒冷。
“既然知道动不得,你又何必……”放任自己的母亲---云鸾将南宅里的那些女佣等全部集结在正厅里呢?当然,后面的话南浮生不会宣之于口。他抬眸凝视着南醉生蓦然停顿的背影,凤眸里说不清是何等复杂的情绪。
仙姿玉色的容颜虽然稍显稚气,但是当南醉生秀眉微蹙,神情冰冷淡漠时,那稚气的感觉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一名居住着成熟灵魂的幼丨童躯壳:“就是因为动不得,所以我才没动他们。至于楼下那些人,不过是被收买的棋子而已,既然是棋子,又有什么舍不掉的?”
言即此处,南醉生缓缓转过身,半边如画的侧颜优美至极:“我只斩草,至于除根……指日可待。”
南浮生闻言只感觉心底寒凉一片。
这样的言辞和语气,丝毫看不出是出自一名年仅八岁的小女孩。
南醉生打量着南浮生惊疑不定的神色,只感觉眼前这名十分好看的少年有趣极了,于是她满怀恶意的勾起唇角,轻声问道:“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哼,当你到了我的处境时,比这些更可怕的事情每天都会上演。”
“南大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觉得你很可怕,我只不过是……”南浮生凝视着女孩澄澈潋滟的墨眸,那样美丽的眼睛像极了夜晚的繁星流淌。尽管其中流动着稍显恶意的情绪,但是依旧令他感到目眩神迷。
柔白色的丝缎连衣裙早已被损毁,南醉生颇为嫌弃的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漫不经心的问道:“只不过是什么?”
“只不过是感觉找到了,同我一样的人罢了。”南浮生言简意赅,但是蕴含其中的意思却是不容小觑。
同我一样的人?南醉生闻言抬眸认真的凝视着南浮生,眼前这名十分好看的少年显然同她一样皆是出身尊贵,这一点从少年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装和腕表便能看出,于是南醉生沉默了。
同样的出身尊贵并不代表是同样的人。
不是什么家族都可以同南氏世族相提并论,如果随便与人相交,未来很容易因为彼此家族之间的利益冲突,而导致最后避不可免的对峙与决裂。那样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画面,显然不是南醉生所希望看到的。
她沉默良久后方才轻声说道:“你错了,我们不是同样的人,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们真的很相像。”话音未落,南醉生便转过身,走向楼下的更衣室里准备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只是‘很相像’么?南浮生闻言勾起唇角,饶有兴味的笑了。
可是他想要的,远远不止只是‘很相像’而已。
“你要去哪里?”南浮生追上前面娇小瘦弱的身影,他越过三级阶梯一步迈到南醉生的面前,动作间无不彰显出他在年纪以及身高上的优势。
“更衣室。”南醉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越过南浮生接着走向楼下的更衣室。
“我陪你。”南浮生在此刻充分发挥了他死皮赖脸的精神,只见他再次挡在南醉生的身前,温柔浅笑着说道。
那样温柔和煦的笑意实在温暖极了,但是映入南醉生的眼帘时,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这只狼此时此刻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想像某人一样没皮没脸。”
讽刺的话语自淡粉色的唇瓣之间流淌而出,南浮生闻言修眉微挑,原以为面前的是一朵不堪风雨摧残的牡丹花儿,没成想居然是一株带刺的玫瑰:“男女授受不亲……呵,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懂得还真不少。不过没皮没脸这句话,你还真是说对了。”
南浮生勾起薄唇笑的不怀好意极了,原本矜贵优雅的气质瞬间变幻成风流浪荡子的轻佻,他凑近南醉生的脸侧,近距离贴着女孩的耳垂柔声说道:“我本来就是没皮没脸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活这么久。南大小姐,反正你受伤了行动不便,不如由我代劳帮你换衣服吧,如何?”
“不如何。”南醉生强忍住将眼前这名少年丢出去的冲动,声线冰冷的答复道。
纯黑色的精致礼服将南浮生的身姿衬托的清隽修长,俊美无俦的容颜宛若暖阳耀辉般璀璨,他垂眸凝视着南醉生,唇畔处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无情,不过没关系。南大小姐,我叫南浮生,您可要记住了,说不定以后我会娶你呢。”
“……滚。”再好的教养面对像南浮生这种无赖轻佻的行径时,都是不管用的,所以南醉生干脆利落的甩给对方一个‘滚’字。
“小丫头。”南浮生闻言也不恼,反而流露出一种荣幸至极的模样。这样的模样在南醉生的眼里看来,实在是欠扁极了。但是对方偏偏是一名身形早已长成的少年,她还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
单单是在身高上的对比,两者之间的实力便已分出高低。
“南浮生……没想到我居然同你一样姓‘南’,当真是一种耻辱。”南醉生面无表情的盯视着南浮生,目光锐利的仿佛要将对方切成三文鱼片一样。不过她的话听起来虽然刁蛮无礼了一些,但是语调却是柔和许多。
想来也是,南浮生虽然言辞行径与之前矜贵优雅的模样天差地别,但是他并没有任何讨嫌的地方。就算是轻佻孟浪,也是拿捏好尺度的,并不像真正的风流浪荡子那样,言辞行径间皆是充斥着酒色粗鄙的气息。
南醉生走到更衣室,轻轻推开门:“外面那么热,你还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怎么,你是想吸收掉所有的太阳光线,然后让自己原地爆炸么?”她走进更衣室内做到梳妆台前,将凌乱打结的长发拆散,拿起精致的小梳子一点点的梳顺。
“黑色耐脏,而且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就当是提前准备了。”南浮生打量着眼前的更衣室,只见墙壁处皆是欧式风格雕花的实木衣柜,每间高大的衣柜里皆是分为三层,每一层里挂着间隔有序的一排衣服。
而且这些衣服的排列不单单从春夏秋冬的季节从左到右的排列好,更按照款式,长短,颜色等分别做了整齐有序的规整,房间的右侧是一面同样欧式风格雕花的穿衣镜,白色实木的穿衣镜内倒映着南醉生梳理长发的身影。
南浮生站在穿衣镜前静静凝视着镜中的南醉生,只感觉这名南大小姐的身姿实在是过于娇小瘦弱了些。明明已经是八岁的小女孩了,可是身高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模样,那一张脸蛋虽然生的仙姿玉色,但是仅仅只有他的巴掌大小,看起来瘦弱的可怜。
真是奇怪,贵为南氏世族里独一无二的南大小姐,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受到苛待,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娇养着,怎么反而娇养成这副孱弱苍白的模样?
南浮生一边敛眸思索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转过身走到南醉生的身后。只见南醉生正坐在梳妆台前认真仔细的梳理着长发,墨色的长发宛若丝绸流淌倾泻在腰间,在几束微光的照耀下流淌着点点清光碎影。
“你的头发要梳理到什么时候?”南浮生好奇的看着她梳头发的动作,只感觉看起来僵硬机械极了。无非就是将头发分出来一部分,然后拿起梳子机械的梳顺,再梳顺,然后放在身后另外分出来凌乱的一部分,接着梳理……真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那份索然无味。
南醉生握着手中的墨发,垂眸注视着自梳齿之间流露出的几缕墨色,语调微凉的说道:“不知道,但是总会梳理完的。头发又没长在你的身上,你着什么急?”
“别误会,我并没有着急,只是那些绵羊和兔子可还在楼下的正厅里候着您呢。”南浮生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垂眸看向南醉生头顶处的一个小小发旋,只感觉可爱极了,让他特别想伸出手在发旋上戳一戳。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实实在在的付诸行动。
“你干什么?!”骤然被‘陌生人’触碰头顶,南醉生浑身僵硬的放下梳子,啪的一声抬起手臂打落南浮生的手。
看着眼前像一只小猫儿一样惊吓的全身的毛儿都炸起来的南醉生,南浮生只感觉身心都充满了愉悦:“我只是好奇你的头发摸起来什么感觉而已,就像南老将军抚摸着你头顶的模样,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南醉生闻言险些气晕过去,天知道这名十分好看的少年为什么偏偏生了这样一副……这样一副讨人厌的心肠!于是她气呼呼的转过身,像只小螃蟹一样挥舞着娇小的拳头警告道:“祖父是祖父,你是你,更何况我和你不熟,请你不要乱碰我的头发!”
“哦,为什么?”南浮生明知故问,且还做出一副十分无辜疑惑的模样。这副模样落入南醉生的眼里时,好看是好看极了,但是也同样惹人讨厌!
“因为你只是个陌生人,陌生人!”南醉生秀眉紧蹙,稚嫩美丽的容颜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泛起晕红的颜色。
南浮生注视着女孩儿晕红莹润的脸颊,忽然特别想凑上去咬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看着她这副模样,想来应该是水蜜桃的味道吧……南浮生暗自在心中默默想到。
不过言归正传,南醉生的那句‘陌生人’,让南浮生听起来当真是冰冷淡漠极了,他蹲下身与南醉生的墨眸平视,一字一顿的低声问道:“南大小姐,您看着我,我在您的心中当真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俊美无俦的容颜倒影在南醉生澄澈潋滟的墨眸里,南浮生微微勾起唇角,接着说道:“我希望您可以诚实回答,因为说谎的孩子可是会被狼叼走的。”这番话说不清是诱惑还是恐吓,但是总而言之,没什么好话就对了。
尽管南醉生是早慧的孩子,但是别忘记,南浮生同样是早慧的孩子,且还是已经满十八岁的少年,对付像南醉生这种稚嫩柔软的小女孩,就像是大灰狼哄骗小红帽一样,只要语气放轻一点,放柔一点,然后在适当的奉献出一点……美貌,南醉生迟早会晕乎乎的上钩。
嗯,美貌。
南浮生与南醉生一样,有着上苍特别偏爱而赠予的一副好容貌。如果说南醉生是仙姿玉色,且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九霄玄女,那么南浮生便是风华月貌,完美无瑕的远古神祗。
这样古雕刻画的完美容颜倒映在墨眸里时,南醉生仿佛置身于一卷古老磅礴,却又绚丽华美至极的画卷中,于是她傻乎乎的开口说道:“不是……陌生人。”
“既然不是陌生人,那我在您的心中是什么呢?”南浮生接着诱惑道。
“是……仙女。”南醉生说出的话,让南浮生魅惑华美的微笑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没听错吧,这个小丫头居然说自己在她心中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南浮生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策了。
他调整了一下神色,浸染在唇畔处的笑意接着扩大加深,用一种迷死人不偿命的魅惑笑容接着循循善诱道:“为什么是仙女呢?难道不应该是---哥哥才对吗?”
哥哥?
南醉生闻言眨了眨澄澈潋滟的墨眸,故作迷茫的轻声说道:“什么哥哥啊,你长得这样好看,分明是姐姐才对!”话音未落,她垂眸想了想,十分认真的点头:“没错,分明是姐姐才对!”
分明是姐姐……才对。
这句话带给南浮生的打击不亚于彗星撞地球。
于是南浮生沉默了。但是南醉生看着他沉默的模样,还以为他是高兴的傻了,于是她饶有兴趣的扶起南浮生,并走到少年的身后抬起双手,推着南浮生清瘦的腰肢一路向前,来到一座衣柜面前:“既然你生的这样好看,在我心中的地位又是姐姐,那我应该把好东西同你分享才对。”
“醉生真乖。”南浮生刚刚夸奖完,抬眸看向眼前的衣柜时蓦然感觉到情况不对,只见衣柜里排列着整整三层淡粉色的连衣裙,虽然是浅淡且优雅的粉色,并不显得俗艳,但是落入南浮生的眼底时,却同那些艳俗的粉色相比没什么两样。
“你,你要干什么?”南浮生生平第一次品尝到心惊胆战的感觉。
只见南醉生笑的像个小恶魔一样,身后仿佛还有着一对蝙蝠翅膀,以及一条可爱的小尾巴:“当然是把我喜欢的东西同‘姐姐’一起分享啦,姐姐你看,这些连衣裙都是母亲为我亲自绘图定制的,每一个款式都是按照不同的年龄做了几条一样的,我看姐姐的身高最适合穿这件!”
话音未落,南醉生踮起脚指向挂在衣柜顶层的一件尺码L的淡粉色连衣裙,淡粉色的绸纱裁剪的十分细致,虽然样式简单,但是装饰在腰间以及裙摆处的立体花朵却是极其华丽精细的。
云鸾偏爱华丽的风格,连带着南醉生也十分喜爱华丽的衣装。这件淡粉色的连衣裙上点缀着无数精致繁丽的花朵,虽然十分优美耀目,但却并不显得繁杂凌乱,显然是经过名师精心思量过后才定好具体位置装点在一起的。
于是,还未等南浮生从被南醉生呼唤‘姐姐’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他便被迫帮助南醉生取下那件衣柜最顶层的连衣裙,然后在小丫头的一叠声‘姐姐’的甜软呼唤里,又迷迷糊糊的将连衣裙放在身前比划着。
“姐姐你瞧,多好看!”南醉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穿衣镜里的南浮生,只见俊美无俦的少年与身前的连衣裙重叠在一起,虽然短发看起来怪异了些,但是那样俊美无俦的容颜映入眼底时,竟让人丝毫不觉得违和。
这也是一种特殊的魅力了。
尽管南浮生本人恐怕不会喜欢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存在。
当南浮生从南醉生甜软的呼唤中渐渐醒过神来时,便从面前的穿衣镜里看见这样一幕。只见一名身形修长清隽,容颜俊美无俦的少年正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放在身前比划着,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欣赏着。
淡粉色的绸纱手感极好,仿若云彩一样轻薄丝柔,南浮生可以说是目光呆滞的凝视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随后他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连衣裙,转过身,蹲下身,然后抬起双手捧住南醉生的脸颊。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南浮生捧着手心里娇嫩莹润的脸蛋儿,凝视着南醉生澄澈潋滟的墨眸缓缓说道:“南大小姐,您是故意的吧。”
完全肯定的语气。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无趣。”南醉生眨了眨眼睛,先前那副软萌可爱的模样转瞬即逝,随即换上的依旧是那张仙姿玉色却又冰冷淡漠的容颜。
纯黑色的礼服在微光的浸染下流露出精致昂贵的质感,南浮生凝视着被自己捧在掌心里的脸蛋儿,只感觉手感嫩呼呼的像刚蒸出笼的小包子一样:“你这小丫头,看不出来居然有这么多面,我倒是很好奇,既然你变脸比翻书还快,为什么不去捉弄一下那些人,那些……绵羊和兔子?”
“我倒是想捉弄,奈何有心而无力。”南醉生想将脸蛋儿挣脱出去,奈何南浮生用上了点力气,那点力气虽然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如今年仅八岁的南醉生来说,是根本无法反抗亦或者挣脱的。
于是南醉生尝试失败后,暗自将这笔账默默的记在了心底的小本本上。
南浮生闻言饶有兴致的挑起修眉,略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此话怎讲?”
察觉到少年略微放松的手掌,南醉生鼓起脸颊,原本就莹润无瑕的脸蛋儿在她的动作下愈发像一个刚出笼的小包子,看着就想让人咬上一口,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那些绵羊和兔子狡猾的很,他们……反正我见识有限,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感觉,总而言之就不是很好,就对了。”
听到这番话,南浮生瞬间了然:“想必南大小姐口中的不好,应该是指他们只要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立马有所行动,对吗?”尽管南浮生已经尽力将言辞转换为易懂的形容,但是对于如今的南醉生来说,还是颇为难以理解。
但是大概的意思南醉生只需要猜一猜便能准确猜到,她在南浮生的掌心里点点头,像极了一个被主人捏住脸颊揉搓的小动物,又有着那样澄澈潋滟的墨眸,让南浮生有着一瞬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感觉。
墨色的长发一半整齐一半凌乱,南醉生抬眸凝视着南浮生俊美无俦的容颜,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大抵就是你说的意思了,只要我稍微做出一点不合适的举动来,他们便会……便会将自己隐藏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