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陈可仰天长叹。
韩柯侧头看她,轻笑了声,说道:“不至于,这些挺简单的。”
“你们这些学霸哪里懂我这种渣渣的痛苦,”陈可瘪嘴,抱怨道,“别说做题了,我连配平都做不出来。”
“……”韩柯看了看陈可的习题册,“你可以把初中的化学方程式背一背。”
“韩柯。”陈可一脸真挚的凝视他,喊他名字。
“嗯?”
“你看我像傻子吗?”陈可微笑着问道。
“……”韩柯微怔,“不像。”
“所以,你是怎么能够说出‘你可以把初中的化学方程式背一背’这句话的,”陈可好笑道,“我能不知道背它们吗,这我背不下来,背下来的也记不住,我能怎么办。”
“……”这种情况,还真是没碰到过。
终于熬到了晚自习结束,陈可靠在椅背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两眼无神,自言自语道:“要是学化学像学生物那么简单就好了。”
韩柯笑笑,起身,伸出两根手指敲两下她的桌面,说道:“走了。”
“好,马上。”
陈可将作业塞进桌肚,拿起桌边挂着的单肩包,抬头说:“好了,走吧。”
她跟顾热不住一起,晚上回家也是相反的方向,就没约着一起出学校。
虽然吧,韩柯也跟她住反方向,但是两人好歹是同桌,一起出校门的情谊还是有的。
陈可跟韩柯并排着走,即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陈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保安亭旁边。
“卧槽。”陈可惊呼了声,停了脚步。
那人显然已经看到她了,咧着嘴,笑着跟她挥手打招呼。
韩柯也看到了那人,眉头皱了皱,他记得这人,见过两次。
陈可本来想往韩柯身后躲一下的,但那人已经看到她了,躲避也是无用功。
她抿了抿嘴,挤出笑脸,小步挪到校门口,“呵呵,你怎么来了?”
苏锴说:“跟几个兄弟在附近,路过你们学校,想着来看看,说不定能碰着你,倒是没想到我们那么有缘分,我刚来,你就出来了。
你说,是不是心有灵犀?”
“不介绍一下?”韩柯突然出声。
陈可跟刚想起来似的“哦”了好几声,说道:“他是苏锴,我小学同学。”
而后,又用手掌指了指韩柯,很骄傲地跟苏锴说:“这是韩柯,全校第一,也是我同桌。”
苏锴看着韩柯的脸,觉得有点眼熟,问道:“我们见过?”
陈可插嘴,“不是吧?你不能看到好看的就搭讪啊。”
就在陈可以为韩柯会很有礼貌地跟苏锴颔首,然后否定时,韩柯幽幽地说了句,“见过,扇乐小区门口。”
扇乐小区是陈可住的地方,也是苏锴上次堵她的地方。
陈可听到韩柯的回答,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转头看他,“?!”
人艰不拆不懂吗?韩柯!
苏锴眯了眯眼,疑惑地问道:“是吗?好像不是那吧?”
“是那,”韩柯面不改色地说,“你追着陈可出来,我也在。”
陈可:“……”
“啊,”苏锴想起来了,恍然大悟般开口,“那个背影是你。”
苏锴说完还嘟囔:“也不对啊。”
陈可怕苏锴反应过来,忙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苏锴说。
陈可摇摇头,“不用,我爸接我。”
说完,陈可冲他们两挥挥手,朝着右边走去,“再见啦。”
看着陈可离开的背影,苏锴这个二傻子反应过来了,扭头看向也在望着陈可背影的韩柯说道:“所以那天,陈可躲在你面前?”
韩柯勾勾唇,没肯定也没否定。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跑那么快,一出小区就没影了,”苏锴气呼呼地说,“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无冤无仇的,你挡我桃花干什么?”
苏锴还是觉得他见过韩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直勾勾地盯着他,试图看出点痕迹,还是一无所获。
苏锴疑惑的直挠后脑勺,像个傻大个。
唯一有全部记忆的韩柯没理他,朝着陈可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没看错的话,陈可家的车,今晚没来。
早就离开的陈可走到了平日里跟陈锋约好的地方,然而,没看到自家的车。
她拿出手机拨打陈锋的号码,音乐响了好久,陈锋才接了电话。
“你人呢?”陈可直接问道。
陈锋似乎在忙,含含糊糊地说:“啊,你自己坐车回家吧,我有事耽搁了,要很晚回去。”
陈可直接挂了电话,多说无益,反正他又来不了。
公交站台在陈可后面,她已经走过了。
刚叹了口气,转身就看到韩柯站在她身后,陈可愣愣地瞪大眼睛。
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韩柯在陈可眼里,仿佛发着光,少年冷白的肤色在光线下显得很是柔和,给本就温柔的长相又添了几分柔情。
“你、你怎么在这?”陈可感觉自己心脏怦怦跳,声音有些紧张。
韩柯走近了,接过陈可的单肩包,说道:“顺路。”随即转身,向着公交站台的位置走去。
陈可呆呆地跟着他,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扇乐小区和丰杏小区顺路?”
“我家里没人,”韩柯撒谎道,“我妈让我去外婆家住。”
陈可毫不怀疑:“哦哦哦。”
这就说得通了。
陈可是知道韩柯外婆跟她住一个小区的,毕竟她心目中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扇乐小区。
晚上的公交车,陈可很少坐,王女士怕不安全,一直都是让陈锋接送的。
所以,她也没想到,都这个点了,都快要十点了,还得挤着站,一个座位都没有。
不是都说善泉一堆有钱人吗?有钱人还晚上挤公交啊?
陈可也不是适应不了,好歹早上也跟人挤过。
她就是受不了明明还有空地,那些女孩子还非得往韩柯站的地方挤。
对,挤着她可以,挤着韩柯不行!
陈可突然松了抓着扶手的手,转身挪到韩柯身后,用胳膊,用身体,用肩膀,挤开了那几个女生。
她就像个母鸡,在身后守护着自己的小鸡。
韩柯低头看她,“你干嘛?快扶好,别摔——”
“啊——”
司机猛地刹车,陈可没了扶手,差点摔倒,还好她反应快,一把搂住了韩柯的腰。
什么!
搂住韩柯的腰?
公交车停稳后,陈可触电似地撒手,“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刚刚一刹车,韩柯想的是伸手扶住她,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更快,直接搂住他的腰,搂的紧紧的。
本该是很暧昧的举动。
但韩柯当时感受到的是——
衬衣,绷得好紧……
“没事,扶好吧,”韩柯松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看着她说道,“或者你就站那抓着我手臂。”
“我自己扶就行。”陈可想到刚刚急刹车的画面,要是抓着韩柯手臂,下一次急刹车,她不得把韩柯胳膊拽脱臼啊。
陈可抓着韩柯的衣服边边,慢慢移回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侧抬着头,语重心长地对韩柯说:“韩柯,你下次坐车戴口罩吧。”
“为什么?”
陈可啧啧两声,说道:“因为总有人觊觎你的美色,譬如你后面那一堆偷偷拍你的花痴女。”
顺着陈可的视线,韩柯扭头看了过去。
那几个女生瞬间花痴的不行,两只手直在胸前打摆,你捶我一下,我捶你一下。
绝了。
韩柯又默默转回了头,陈可正小幅度摇头感慨着抬头看他。
他忽地从喉咙发出笑音,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你刚刚是在挡她们?”
“对呀,你的清白,我来守护。”陈可正气凛然说道。
韩柯说:“所以就帮我挡着后背?”
言外之意是,你身高也不够啊,只能挡个后背,也没意义。
“……”陈可睨他,“你难道感觉不到她们都快贴你身上去了吗?”
“没感觉到,就感觉到你搂着我了。”韩柯笑笑说道。
“……”陈可眼神躲闪,说道,“这是个意外!”
韩柯没再逗她。
陈可也没抬头看他。
下车后,陈可叫住韩柯,说道:“你变了。”
“怎么变了?”韩柯看着陈可鼓着腮帮子的样子,不禁失笑,问道。
陈可说:“刚认识的时候,你总是脸红,现在都不脸红了,还能调侃我了。”
韩柯想起之前的事,还是会忍不住耳朵泛红,只是相比之前,他现在免疫多了。
她迟早是他的,既然是他的,害羞脸红是什么,他不知道。
韩大学神就是这么自信。
这种自信源于他不喜欢的何莉女士的遗传。
只是他现在还没发现而已。
韩柯微微扬起嘴角,弯腰对她说:“免疫了。”
韩柯弯腰下来,整张脸凑在陈可眼前,陈可看着他的眼睛,听着那一声很具诱惑力的“免疫了”,不自主地吞咽了口水。
两人对视了一分多钟,就在韩柯觉得陈可有所动作的时候,陈可羡慕般出声,“韩柯。”
“嗯?”
“你的双眼皮好双啊。”
“……”
目送陈可进了她的单元楼,韩柯从口袋摸出手机。
果然,20+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何莉。
去找陈可的时候,他就给何莉发了短信说今晚去外婆家住。
何莉接受不了先斩后奏的行为,即便是回外婆家住,也得提前跟她说好。
没得到允许,他的行为就叫自作主张。
对于何莉来说,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事,就是不允许,就是错误。
电话回拨回去。
“喂。”
何莉带着隐忍的怒气说道:“你在外婆家?”
“嗯。”
“为什么不先跟我说?”她问。
“临时决定的。”韩柯说了实话。
“临时?呵,你跟任平尧一个样,总想自己做决定,我算——”
韩柯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何莉的话,“妈,很晚了,早点休息。”
短暂的挣扎后,韩柯还是留在了外婆家。
陈可进楼前,跟他约好了,明天要一起上学的。
他不能食言。
至于何莉,随她去吧。
反正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韩柯开门进去的时候,外婆在客厅坐着。
“外婆。”韩柯叫了声。
外婆笑脸盈盈地起身,“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来这住了,我还不信,还真来啦。”
“嗯,今晚不想回那边。”韩柯说。
外婆问:“又跟你妈吵架了?”
“没有。”
“别怪你妈,她这人就那样,你忍着点。”
韩柯朝着卧室走去的脚步没停,嘴角露出讽刺的弧度。
忍?
他不是一直都在忍吗?
“对了,你爸说,没事,你妈那边有他呢。”外婆在韩柯身后说。
“嗯,知道了。”
这个“你爸”,是韩肃,韩柯继父。
不得不说,他挺有本事的,炸毛的何莉,只有他说服的了。
多讽刺啊,亲儿子都说服不了的人,再婚的丈夫三言两语就安抚了。
韩柯对陈可不是见色起意,说句自恋的,他要是个女的,也能跟陈可拼一拼。
他欣赏的是陈可的潇洒与张扬,以及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及态度。
这都是韩柯从未得到的,也是他渴望得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韩柯被陈可吸引着。
人就是很矛盾的生物啊。
有人向往自由,有人期待约束。
韩柯和陈可就是两个典型。
相对于韩柯家里的管束,陈可这边就显得极为松散。
不,甚至可以说是放养,野生。
陈可回到家,王女士直直地望着她身后,她很无奈,“别看了,我自己回来的。”
“你爸呢?”王女士问她。
“不知道。”陈可无所谓地说。
王女士跟在陈可身后追问:“你没问问?”
“问了,在忙,晚点回,”陈可一顿一顿地说,“他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
陈可在房前停下,背对着王女士,“比起问我爸,您难道不该问问我吗?”
“啊,对,你怎么回来的啊?”
陈可垂眸,讥讽地笑笑,“走回来的。”
说完,她没管身后王女士的反应,开门走进卧室。
没事,没事。
习惯了就好了,不就是不管她嘛。
多好啊,自由极了。
一点都不好,从小到大,陈可就跟被放养的家禽一样。
有家在,但家里人不管她,跟棵草似的,野蛮生长。
王女士会管她,仅限于学业。
这也还好,她喜欢这种。
但是陈锋,基本就没管过她,他们的交流,基本就是钱财往来。
这话说出去,肯定很多人想骂她,多好啊,家里不管自己。
孰是孰非,都在各人心里,没有对错可言。
陈可被放养久了,她觉得没有归属感,回到家,就跟回到一个跟人搭伙过日子的地方一样。
而陈锋,不过是定时给这个合租地点提供资金支持的一个人罢了。
他志在四方,不在小家。
或者说,他这人,就不适合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