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和丁凝宁终究还是没有受处分,李国说可以给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再者事情并不严重,就不处分她们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处分可以免掉,处罚不能免。
周一的检讨,她们两还是得在主席台上念出来。
陈可没丁凝宁幸运,丁凝宁做完检讨,这事儿在学校就算过去了,陈可不行,她还得去扫厕所。
“小老头有必要那么较真嘛,”陈可挽着顾热在操场跑道上走着,“老李都说做个检讨就行了,他还罚我扫厕所,真是吃饱了撑的!”
“你之前就不该提厕所这事,你提了,你们班主任肯定就惦记着了,”顾热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班主任,说一不二。”
“呵,狗屁说一不二,他就是想让我长长记性,记得这份耻辱以后不要再给他惹事了,影响到他名声了呗。”
陈可说着话,这时,旁边传来一阵阵低声细语——
“是她吧?”
“嗯,对,是她,5班的。”
“还好意思在学校晃悠呢。”
“脸皮够厚的啊。”
陈可眉头一皱,就要朝那几个女生走去。
顾热扣紧了陈可的手肘,抬起左手按住陈可的手臂。
陈可回过头,眼神不解。
顾热轻摇了摇头,柔声说:“别听,别管。”
“但是——”
“我没事,”顾热看着陈可,用眼神说服着她,“真的,没事。”
陈可无奈地点点头,“好,回教室吧。”
陈可很心疼顾热,明明被别人议论着、指指点点着的是顾热,顾热却反过来安抚她。
此时的陈可很期待周一的到来,从未如此期待过。
……
自从陈可跟韩柯表明心意后,韩柯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跟陈可碰上。
这让陈可很难受,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虽然陈可很想再去1班找韩柯,但她不能了。
顾热被人议论着,她也不例外。
那天因为冲动,无意中在一群人面前表了白,现在,几乎整个高一认识她和韩柯的人,都知道了陈可暗恋韩柯,但韩柯没给回应。
陈可倒也不是嫌丢脸才不去找韩柯的,她只是怕自己屁颠屁颠跑去1班,给韩柯造成困扰。
要是真的造成困扰了,那她跟那些随便表白的人有什么区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陈可也一天天去打扫厕所。
说实话,在善中,罚扫厕所其实不算什么惩罚——
学校有保洁阿姨。
“小妹啊,”阿姨跟陈可打着招呼,“你又来啦。”
“阿姨好,”陈可拿着拖把,笑眯眯地跟阿姨说话,“是啊,罚了一个星期呢,得来啊。”
“不用不用,你就过来走走过场就行了,打扫的事,阿姨来,”阿姨看着陈可又要去洗拖把,忙阻止,“你们读书的孩子,衣服干干净净的,可不能在厕所弄脏了。”
“没事的,阿姨,”陈可还是没松开拖把,“既然受罚就得有受罚的样子,再说了,您都把这弄的那么干净了,我就拖拖地,要是这都不做,我也太废了。”
“哎哟,小姑娘真懂事,你们老师怎么舍得罚你哦,”阿姨慈爱地看着陈可,语气不掩喜爱,“长得跟仙女似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阿姨看着就开心。”
“哈哈,那阿姨您就多看我几眼,”陈可开着玩笑道,“一个星期到了,您在这可见不着我了。”
“见不着好,见不着就证明你表现好了,老师不罚你了。”
“哈哈哈,是,阿姨说的对,”陈可握着拖把,“那阿姨,您先出去吧,地我来拖就行了,您也辛苦了。”
“阿姨不辛苦,你辛苦,”阿姨提着桶往厕所外面走,边走边说,“又要上课又要找空闲时间打扫厕所,累哦,孩子。”
“没事儿,我精力旺盛,”陈可弓着腰认真拖着地,提高了音量回应阿姨,“不扫厕所也得出去蹦跶。”
陈可被罚了5天,今天是第四天,明天是最后一天,巧得很,后天就是周一,体力活搞完了,就得搞脑力了。
换个说法,身体累完该轮到精神累了。
……
星期一这天,陈可难得的没有踩点到班。
以前陈可总是迟到,后来被韩柯纠了一段时间,就变成了踩点。
至于为什么总能踩点,别问,问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升旗仪式开始前,她拿着检讨书站到了主席台旁边,丁凝宁也站了过来。
陈可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丁凝宁气鼓鼓的,抬着手指着陈可,“你——”
陈可不想搭理她,往李国那又靠了靠。
“干什么呢!”李国敏锐地觉察到“恶意”,“你指什么,不知悔改是吗?”
陈可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人畜无害地望着李国,似是要他为自己讨个公道。
丁凝宁傻了吧唧的,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意,狠狠地盯着陈可。
“丁凝宁!”李国放大了声音,威慑力十足。
丁凝宁吓得抖了抖,“老师。”
“这都要检讨了,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李国教育着丁凝宁,“陈可好歹还去扫了5天厕所,你呢,就今天这个检讨,你还这个态度,依我看,检讨也不用做了,你还是直接受处分吧,留校察看。”
“别啊,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丁凝宁生怕李国一个不高兴真的给她处分了,“我跟陈可道歉,我刚刚跟她闹着玩呢,没别的意思。”
“可你刚刚明明那么凶。”陈可故意挑事。
“……”丁凝宁顶着腮帮子,表示不爽,但又马上做出谄媚的表情,“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嗯~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是——”
丁凝宁听到前半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陈可拖腔带调的“但是”弄的心里一跳。
“但是什么?”丁凝宁问。
“但是你等会上去做检讨的时候需要跟顾热道歉,”陈可说,“因为你,顾热现在背着莫须有的罪名,你必须帮她正名!”
“嗯,陈可说得对,”丁凝宁还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李国就开口了,“顾热同学被冤枉了确实需要公开道歉,还她一个清白,那,丁凝宁,既然这事跟你有关系,你等会就给顾热同学道个歉吧。”
“……好的,老师。”丁凝宁不情不愿道。
李国转过头的时候,陈可冲着丁凝宁露出来得逞的笑容,邪魅至极。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可先上去做检讨。
她一身蓝色校服,衣衫宽大,显得她极为小巧玲珑。
韩柯站在台下的队列里,抬头看她。
她就该是被人藏起来保护的,而不是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做着检讨被下面的同学议论来议论去。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我是高一(2)班的陈可,上周因为打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今天在此向全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做个检讨……”
陈可乖巧的声音透过音响在校园里回荡,声音乖巧,检讨的内容也很规矩。
忽然,陈可的声音顿了顿。
韩柯和顾热几乎同时屏了呼吸,他们有预感,陈可绝对不会那么正经地做完这个检讨。
不出他们所料——
“我想说,打架确实不对,但用语言攻击别人的人也没好到哪去,”陈可软糯的声音带了锋芒,“你们现在在下面听我做检讨的人,十个里面起码就八个跟网络上的键盘侠没什么区别,明明对事情不了解,知道事情也是靠道听途说,尽管这样,你们还是做出一副当事人的姿态。
就跟所有人都是目击者,只有受害者不是目击者一样……”
小老头要冲上主席台,但被李国和刘松拦了下来。
“让她说吧,她说的挺对的。”李国看着台上的陈可,眼神透着欣赏。
“我请求你们,谨言慎行,不要因为说话不要钱就乱说,”陈可说,“你们不是受害者,不知道受害者有多冤枉,你们设身处地或者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是你们,明明是被偷了钱,只是碰巧,把自己的钱放进了之前被偷的钱空缺的地方的时候,被旁观者看到了。
然后她就说是你监守自盗,你怎么想?
大家将心比心一下,不要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了。”
“最后,我再补一句,”陈可勾起一抹坏笑,“打架是不对,但是我不保证以后要是有人还乱说话,我不会揍她。
你们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我的检讨完毕,谢谢大家。”
陈可往后退了两步,向台下鞠了个躬。
她鞠躬的同时,台下掌声四起,逐渐轰动。
陈可直起身子,丁凝宁以为她要下来了,便准备上台。
不料,丁凝宁走到主席台上的时候,陈可又走近话筒,缓缓出声:“接下来,大家请倾听一下5班的丁凝宁同学对5班的顾热同学的道歉,大家掌声欢迎。”
就这样,丁凝宁被赶鸭子上架了。
她们两面对面错开的时候,陈可背对着台下的同学,给了丁凝宁眼神警告。
陈可从台阶上下来,跟主席台边的几个老师鞠了鞠躬,颔首了几下。
老师们也象征性点了点头。
陈可走回2班队列之前,朝5班看了过去,正巧跟顾热眼神撞上,陈可露出笑容,给顾热抛了个媚眼,顾热眼里含泪,抿着唇回应陈可一个微笑。
陈可动了动嘴唇。
顾热看出那个嘴型是“别哭”,她仰着头,主席台上丁凝宁的道歉她根本不稀罕,也不想浪费时间听她虚伪发言。
陈可自然也不稀罕丁凝宁的道歉,她不过是想利用丁凝宁还顾热一个清白而已。
上周,陈可跟吕灿灿聊那么一遭,她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了。
既然她说没用,那就让丁凝宁去说,反正事情是因她而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顾热和丁凝宁,一个被告,一个原告,原告都要还被告清白了,观众也该清醒了。
陈可说完“别哭”,脸上的笑容未收,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便顺着感觉看向那处——
是站在1班队列里的韩柯。
陈可未收的笑意更甚,她用嘴型说道:“我是不是很棒?”
韩柯望着她,轻点了下头,尽管知道陈可听不见,他也还是“嗯”了声,不知道是“嗯”给陈可听还是“嗯”给他自己听的。
丁凝宁做完检讨,队列也到了解散的时候了。
队列一散,陈可又跟以前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到了韩柯身边,周司寒和顾热也朝他们走了过来。
四人组又再次合体了,谁都只字不提之前的不愉快。
“可以啊陈可,挺帅。”周司寒站在韩柯左手边,对着站在韩柯右手边的陈可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哎哟哟,我的热热姐姐哟,”陈可捧着顾热的脸,逗她开心,“你怎么还是哭包脸呢。”
陈可又用右手食指挑着顾热的下巴,痞气道:“妞,给爷笑一个。”
顾热终是没绷住,笑出了声,“谢谢你。”
“不听不听,”陈可往韩柯这边凑,捂着自己的耳朵,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们这关系你还跟我说谢谢,太见外了,我不开心。”
“行行行,”顾热将陈可的双手从她的耳朵上拉下来,哄着她道,“不说谢谢,请你喝旺仔总行吧。”
“行!”陈可拉着顾热就跑,“走走走,快点儿,不然等会儿就要回教室读书了。”
看着她们两跑掉的身影,周司寒勾着韩柯的肩,问道:“真不打算跟陈可交往啊?”
韩柯没说话。
“你不要她我可就要了啊,”周司寒估计激韩柯,“我还挺喜欢她的,长得漂亮性格还好,还仗义,还——”
“你敢!”韩柯突然耸起左肩,不偏不倚正好撞上周司寒一张一合说着话的破嘴。
“我靠!”周司寒捂着下巴,“差点舌头咬掉了。”
“活该,谁让你凑那么近的,”韩柯说,“我又不聋,用不着贴着我的耳朵说话。”
周司寒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笑着说:“这不是为了让你听得更清楚一点嘛,毕竟是在你那里抢人。”
“你抢得走你就抢,”韩柯说,“抢不走别求我帮你就行。”
“……还挺自信,”周司寒双手插着蓝色校服裤子的裤兜,校服外套拉链没拉,大大方方敞着,露出里面的夏威夷沙滩风格的花衬衫,屌丝气质扑面而来,“得咧,我不问了,您老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小的就不操这个心了,但是呢,还是得提醒您一句,自信是好事,但是吧,你要是把人陈可心搞冷了,那她就真不是你的了。”
周司寒从右边裤兜里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韩柯的肩。
“嗯。”韩柯总算是开了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