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灵墟宗藏书阁二楼,一阵莹白色的微光闪过,谢天生从山河社稷图中走了出来。
“想要依照周天星斗来构建星图,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谢天生一边缓缓将注意从体内的星图上收回,一边暗自思索道,“即便有龙雀丹的辅助,又靠着木生火的相生关系,降低了开辟星图的难度,也只能勉强再完成一副星图么?”
随后,谢天生又看向一旁展开的山河社稷图,微微皱了皱眉。
旋即,谢天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缓缓松开了眉毛。
“虽然目前还只是稍微修复了一点,但有山河社稷图在,以后倒是可以将造化生机炉带在身边了。”
谢天生倒是想继续闭关,直到突破星河境、或是完全修复了山河社稷图再出来。
但灵墟宗晋升三品的风波还未完全平息,他跟闻沧月之间的博弈也还没有结束,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谢天生突然发现葛辞从藏书阁外走了进来。
藏书阁虽然有禁制,但对于葛辞这个宗主显然是没什么用的,只见他手掌轻挥,便来到了藏书阁大门外。
可是就在即将进门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像在分辨什么。
谢天生见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从赵洞庭上次直接闯进藏书阁后,他便又在整个藏书阁周围布下了一座兼具幻境功能的困阵。
从葛辞的模样来看,显然是中招了。
“咦?藏书阁的大门哪里去了?”
葛辞站在藏书阁门前,眼神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自言自语道。
在他的视角当中,原先触手可及的藏书阁大门竟然凭空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似乎不仅是大门,就连面前偌大的藏书阁也只不过一团幻象罢了。
紧接着,葛辞又发现面前的藏书阁突然般轰然倾塌,化为了滚滚浓雾,瞬间就将他淹没在了其中。
然后,一道似曾相识的模糊人影自雾气深处走了过来......
当谢天生赶到楼下,并撤去困阵的一刹那,一道凌厉的剑气赫然飞了过来,并直直射向了他的面门。
谢天生当即取出流光剑,出声道:“师兄,是我。”
叮!
剑气击打在流光剑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撞击声。
葛辞听到谢天生的声音后,原本愤怒的表情迅速平静了下来。
“师弟?”
葛辞望着站在台阶上的谢天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语气诧异地问道,“是阵法?”
谢天生点了点头,说道:“师兄刚刚看到的确实是阵法营造出来的幻象,但现在阵法已经关闭了。”
葛辞打量了一下谢天生,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你不是已经在二楼布置了好些个阵法了么?”
“之前赵洞庭来过后,我才发现原先的那些阵法并不保险。”
谢天生回道,“只是二楼空间有限,所以我只能把这座困阵移到外面来了。”
“......算了。”
葛辞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又摇了摇头,道,“阵法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
谢天生问道:“什么事情?”
葛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左右看了眼,在确定了附近只有自己跟谢天生两人后,又拉着谢天生走进了藏书阁。
等到双方各自找了个蒲团坐下来后,葛辞才神情严肃地开口道:“那个施成周有问题。”
“我知道。”
谢天生迎着葛辞的视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记得,师兄不是早就跟我讨论过这件事情了么?”
葛辞皱着眉,沉声道:“我指的不是她的背景跟来历。”
“嗯?”
谢天生一愣,随即沉吟道,“既然跟来历无关,那就是说施成周本人有问题了。”
说着,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难不成施成周是师兄的女儿不成?”
“......”
现场突然陷入了安静,葛辞望着面前的谢天生,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十分精彩。
谢天生道:“看师兄的样子,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
葛辞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语气好奇地反问道:“你早知道了?”
“算不上知道,只是有些相关的猜测罢了。”
谢天生语气平静地回了一句,随即不等葛辞开口,又接着问道,“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以外,师兄还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情么?”
“我也是刚刚才察觉,而且还不确定,所以并没有宣扬。”
葛辞摇了摇头,又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还有我该怎么办?”
“这是师兄的家事,怎么做当然要看你自己的想法。”
谢天生淡淡地回道,“至于这件事情的真假,或许也只有闻沧月本人才能搞清楚了。”
葛辞一愣,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道:“难怪你当初要怂恿我跟闻沧月见面,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谢天生点了点头,坦言道:“我确实是这个目的。”
葛辞忍不住瞪了谢天生一眼,语气不满地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谢天生回道:“因为没有意义。”
“什么没有意义?”
葛辞闻言,又是一愣。
谢天生直视着葛辞的双眼,淡淡地解释道:“自然是指向闻沧月求证施成周跟师兄的关系,这件事情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施成周到底是不是师兄的女儿,这种事情其实只有闻沧月一个人清楚。
所以即便师兄真的去找到她求证,或者是她主动将此事透露出来,我们还是无法分辨她有没有撒谎。”
“可是......”
葛辞下意识地张开嘴,可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谢天生给打断了。
“‘可如果是由师兄自己确认的话,那么就没问题了’,师兄你刚刚想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谢天生顿了一下,看向葛辞问道,“然而,师兄又怎么能确定这不是闻沧月的另一层算计呢?
师兄应该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跟闻沧月可能有个女儿的吧?”
葛辞慢慢冷静了下来,摘下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口酒,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找到了施成周,而是闻沧月想让我找到施成周?”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谢天生回道,“在不确定施成周的身份前,她不过就是个符号罢了,既可以叫施成周,也可以叫李成周、或是张成周。
然而不管是真是假,闻沧月只不过是想借此让师兄产生一个想法罢了。
那就是,师兄你很有可能真有一个女儿。”
葛辞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谢天生的话头道:“你是不是想说,一旦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就可以用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真假的女儿来牵制我。
从而让灵墟宗接下来,彻底成为仙道盟手中的刀?”
“没错。”
谢天生回道,“这是阳谋,所以不管我有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师兄,还是师兄是否去找闻沧月求证,都没有意义。”
葛辞瞥了谢天生一眼,幽幽地问道:“听你的意思,施成周并不是我的女儿了?”
“我从没有说过施成周跟师兄没有关系,否则我当初也不会留她一命了。”
谢天生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地回道,“同样,我也不会干涉师兄的决定。
要如何处置施成周,还是师兄说了算。”
葛辞问道:“可你先前不是说,已经想好怎么安排施成周了么?”
“那不过是在不确定闻沧月留下施成周的用意时,随口说出来安抚师兄的话罢了。”
谢天生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既然知道了闻沧月的打算,那么关于这件事情,自然要交给师兄处理。”
接着,谢天生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件事情也只能由师兄你来处理。”
葛辞望着谢天生淡然的眼神,脸上的表情逐渐复杂起来,语气感慨地说道:“又是阳谋啊!
我现在突然庆幸师弟你当初坚持留下施成周,并用‘早有安排’这样的话来安抚我了。
虽然不确定,但要是施成周真的因为你或是我发生了意外,恐怕我们两个人现在已经无法再坐在这里交谈了。”
“可我还是中计了。”
谢天生说道,“阳谋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踩进去。
因为施成周,我并没有立即动身前往仙道盟总坛、
而在这一个月内,诸如紫阳天之类的三品势力恐怕早已经做好准备,就等出手了。”
葛辞想了想,突然说道:“等你带着飞鹏离开大墟州后,我会正式将灵墟宗改回灵墟天。
与此同时,再召开一次收徒大会,顺便把施成周也收入门下。
这样一来,不仅能让紫阳天的那些家伙投鼠忌器,也能防止闻沧月再借周觉他们的手捣乱。”
谢天生问道:“这样真的合适么?”
“至少能让明面上针对你的人少上一些,不是么?”
葛辞反问了一句,接着道,“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就算杀了,也不会产生太大的麻烦的。”
“师兄对我的实力这么有信心?”
“当然。”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