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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不争的皇后(8)

  “顺便科个举?”

  殷宁昭一掀衣袍坐下,拿起他写的科举文章,又看了一遍,微微笑道:“你若真无进取之心,便不会在市井之间,放这种阳春白雪的东西。”

  “你只是在等一个伯乐赏识。”

  寻常百姓。

  别说看懂文章了,大字都不识几个,令狐池才华横溢,心气同样不低,可惜出身寒门,受家境限制,只能在卖扇子的同时,等待或许有贵人赏识。

  “伯乐?”

  令狐池也理了理衣衫。

  正襟危坐,反问:“难道姑娘自认为是我的伯乐?”

  “嗯。”

  殷宁昭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有状元之才,我可以许你状元之位,让你获得一个和你才华匹配的位置,实现你的志愿。这难道还不是伯乐?”

  她眸光微亮。

  虽说出身皇家,但从小到大接触的男子中,除了腐朽严厉的夫子,就是靠祖宗庇佑的浪荡公子,似令狐池这样的还真是独一份。

  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状元年年卖,年年有人买,这么多年了,她买一个送人又能怎么样?

  总比落到那些草包手里强。

  “那姑娘为什么这么做呢?”

  令狐池看着她。

  改了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气质,陡然变得认真起来后,简直判若两人,不像穿布衣坐于市井,倒像已经高中状元,俯身审案。

  殷宁昭语顿。

  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怎么回答,她做事向来随心,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答案。

  想了想。

  “为了我弟弟。”

  “你弟弟?”

  殷宁昭自觉找出了完美的答案,重重一点头,解释道:“我弟弟日后也要入朝,我今日帮你,你以后帮我弟弟,不正好两全其美?”

  “呵。”

  令狐池轻笑。

  一瞬间,仿佛能叫人在他身上看见风骨一样,然后就陷入了沉默,直到过了很久,很久。

  两人四目相对。

  火光霹雳啦啪。

  他表情十分纠结,最终还是叹口气,一边将桌面上本就不乱的杂物,摆的整整齐齐,一边摇头拒绝:“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我不做这样的事。”

  “你刚才明明想答应的。”

  “但我不能。”

  令狐池起身,挽袖研磨,拿笔画扇,低下头,眉眼清秀干净,语气淡然:“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宁昭。”

  “宁姑娘,在下最出众的,不是才华,而是自知之明,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放到我身上是不可能的,我见了贪官挥金如土,便想做贪官,看了清官为民请命,又忍不住想流芳百世。”

  “像我这样的人,一旦走上一条路,那是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所以——”

  说到这时。

  他已经在扇面上画好了一幅山水图。

  将扇子全部打开,高高举起,微微眯眼,隔着淡黑色的扇面,看向高高悬挂于天空中的太阳,身段修长清瘦,面孔却有些模糊不清。

  “所以什么?”

  殷宁昭忍不住问道。

  “所以我不能走错路。”

  令狐池忽然将扇子一合,“啪”的一声,将旁边的殷彩吓了一跳,他将扇子再次打开,因为墨迹未干就被合上,原本的山水图,现在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他拿给殷宁昭看。

  开口道:“染黑一点,就脏了,那不如染黑全部,干脆变成一把黑扇子。”

  殷宁昭也站起来。

  日光之下。

  面前人的身影仿佛镀上一层光晕,然而背后的阴影,也更黑更暗,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张纸,戳破光明,漏出的全是黑暗。

  话中的内涵再清楚不过。

  但她仍有不甘:“你有如此才华,难道还不相信,自己有逆流而上的本事?”

  “逆流而上,粉身碎骨。

  顺流而下,可行千里。”

  令狐池看着她,这十六个字的答案,仿佛已经准备了很久,眼下顺朝朝廷,皇帝昏庸,贪官当道,外有异族柔然势不可挡,内有朝廷蛀虫蚕食鲸吞。

  想当清官。

  便是妄图逆流而上,粉身碎骨的不计其数。

  想当贪官。

  则是顺流而下,站好了队伍,找好了保护伞,便是官途顺畅,一步可登青天。

  这十六个字是他的人生信条。

  令狐池其人。

  才华横溢、有状元之才,却因出身寒门,无钱买官,屡屡落第不假,但同样的,不是有惋惜经历的人,一定有颗善良的心。

  他若入朝。

  必当贪官。

  而且是大贪,巨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将顺朝打包卖给柔然,以充实自己钱袋的千古罪人。这便叫顺流而下,可行千里。

  他仅存的一丝丝良心是。

  不入朝。

  在市井求伯乐的成功率有多低,令狐池比谁都清楚,他只是在与自己为敌,一方面不甘心满身才华无处施展。

  一方面他又比谁都清楚,自己不是逆流而上的人。

  仅存的良心。

  让令狐池不去想那些门路,哪怕那些门路并不比买官差,但他清楚,自己一旦入朝,被贪腐之气浸染的速度只会比谁都快。

  殷宁昭听得出弦外之音。

  站在原地。

  第一次生出一种,没有办法逆大势而为的无力感,盛世当清官可生,乱世当清官则死。

  她身为公主。

  很清楚现在的顺朝朝廷上,要么贪而盛,要么清则死,要么庸庸碌碌保全自身。

  性格与才华相辅相成,令狐池绝不会选第三种,那就只剩下清则死,或者贪而盛,若他是前者,殷宁昭愿倾力护他,并肩而行,同生共死。

  但他是后者。

  殷宁昭总不能把一个贪官送上朝廷,而且这个贪官还有盖世之才,反手把顺朝卖了都有可能。

  “打扰了。”

  她欠身行了一礼。

  带着殷彩离开。

  身后“卖扇子喽,卖扇子啦”的呦呵声越来越小,她也渐行渐远,转过一个街角时,忽然从袖口处拿出一枚铜币,系在了那把“我是状元”的纸扇上。

  若是清平盛世多好。

  令狐池才华盖世,一定能施展自己的才能,而不必像现在这样,为了防止走上贪官之路,干脆选择不入朝。

  或许。

  “当朝当代,欠他一个状元。”

  殷宁昭拿起纸扇,下面的铜币转来转去,她看得入神,但最终也不过是喟然一叹。

  半月后。

  “公主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孙杰台涕泪横流。

  殷宁昭视若无睹,她最近迷上了一种叫嘎啦哈的游戏,本来应用猪骨做道具,被她换成了铜板,不过也一样能玩。

  丢上丢下。

  本来玩得很稳,被猝不及防的魔音穿耳后,手一抖,铜钱洒落一地。

  她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

  仍低着头,极有耐心的慢慢捡着四处的铜板,淡淡说道:“我管不了。”

  孙杰台的太傅之位被人顶了。

  这本来是小事。

  他本来就才不配位,德不配位,真正的底牌靠山,也不是什么太傅之位,而是在后宫当皇后娘娘的表姑傅青菱。

  不当太傅。

  当个什么别的官职,也不过是傅青菱一句话的事,但现在问题大头了。

  他的靠山。

  表姑傅青菱“移情别恋”了!

  居然任由他被新科状元排挤、陷害,却不管,而且孙杰台不过还手而已,居然直接受到了傅青菱的训斥和冷落。

  撤去了他太傅之位还不说。

  甚至责令他闭门思过。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孙杰台悲愤欲绝,终于想起了,自己平时当做小金库,但也应该可以当做靠山的公主妻子。

  既然为夫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后娘娘不在乎自己这个表侄女婿,那亲生女儿总应该在乎了,所以他这次过来,就是求殷宁昭帮忙,把那个占了他太傅之位的新科状元,踢出去。

  “闭嘴!”

  殷宁昭心情不好。

  然而孙杰台心情更不好。

  满心陷入自己在皇后娘娘那“失宠”的危机中,听到训斥,更是又急又气,既后悔娶了个公主,自己这个丈夫当的跟个倒插门似的。

  又庆幸好在娶了个公主。

  不然连跟皇后娘娘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敢以卵击石,眼珠一转,换了个话术:“公主,我这也是为了您考虑啊,我被撤去太傅一职,以后就见不到太子了。那个状元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小人,太子落到他手里,无论怎么看,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心机深沉?

  殷宁昭忍不住一笑。

  这次花五十万两白银买了状元的,是赵尚书独子,赵堰蒙,也是个膏粱子弟,平时与孙杰台还多有来往呢,称兄道弟呢。

  结果“弟弟”夺了“哥哥”的太傅之位。

  “哥哥”又跑她这来诉苦,平时夸龙章凤姿,这会儿就变成了心机深沉。

  “你不如直接去找赵尚书。”

  跑她这来算什么。

  直接去找家长得了。

  听到这话。

  孙杰台一甩袖子,只当殷宁昭敷衍自己,更气更急,站了起来,不由怒气冲冲的问道:“我找赵尚书有什么用啊?”

  “他不是赵堰蒙的爹吗?”

  “这又跟赵堰蒙有什么关系?”

  殷宁昭抬头。

  忽然发现,他们两人说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将拾好的铜板扔进盒子里,问道:“你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抢了你的太傅之位,难道不是指赵堰蒙?”

  “状元?他能考上秀才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直到这时。

  孙杰台也不忘嘲笑好友。

  他无才无德无能,但也没有什么上进心,平时拿了俸禄,再到处捞些油水,便呼朋唤友,花天酒地,没钱了再回来要。

  至于其他。

  比如赈灾修建,买官卖官之类,他是一概不知,也不关心。

  更不知道赵堰蒙买了今年的状元之位。

  还只当好友是在跟他吹牛皮。

  “那你说的状元是谁?”

  “令狐池啊。”

  “什么!”

  孙杰台将她的震惊看在眼里,却误解为别的意思,猛地一拍手,更不甘心的说道:“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啊,一个寒门小子,他何德何能当上状元啊,我呸!”

  令狐本就是小姓。

  同姓又同名的概率就更小了,难道朝廷那些卖官的人改邪归正了,还是令狐池凑够了五十万两银子?

  无数问题在心头闪过。

  殷宁昭猛地起身。

  头也不回的快步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

  “皇宫。”

  “一定记得给我把太傅之位拿回来啊!”孙杰台心花怒放,公主都出马了,他就不信,这还斗不过一个区区的寒门小子。

  栖华宫。

  隔着窗户。

  见她站在院子里,红樱吃了一惊,随后轻手轻脚的放下退出屋内,带上门后,迅速走了过来,低身行礼:“公主殿下。”

  “起来吧。”

  殷宁昭看着屋内弟弟用功的侧影。

  扫了一圈院子,只有他们三人,直截了当问道:“今年的状元郎,替换了孙杰台太傅之位的人,叫令狐池?”

  “是。”

  “为人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

  红樱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温文尔雅,待人亲和,才华也与太傅之位很匹配,只是,只是与——”

  “说完。”

  “依奴婢看,令狐大人与皇后娘娘走的近了些。”

  殷宁昭沉默一会儿。

  叹口气,转而问起弟弟的近况,红樱对答如流,除了腿伤和想念母后外,殷陶启倒是没有别的问题,只是还有些恨她。

  这倒正常。

  自己也是十四岁才渐渐明白过来,启儿才六岁,正是依赖母亲的时候。

  “邱贵妃最近如何?”

  “上次被公主教训一顿后,便一直老实本分。”红樱答道。

  殷宁昭点头。

  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一时不知再说什么,自己这次匆匆过来,连目的为何都没想明白,还是先回去,等想明白了再来吧。

  这么一考虑。

  倒是有些庆幸没见到令狐池,不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身为公主,却在市井间向他卖官的问题。

  匆匆而来。

  正准备匆匆而去的时候。

  刚上去马车。

  “宁姑娘。”

  令狐池坐在里面,面带微笑,彬彬有礼,身上带着补丁的布衣,已被华贵的朝服替代,更衬得他身姿笔挺,气质出众。

  车厢内部足够大。

  殷宁昭愣了愣,随后不动声色继续进去,坐在对面,放下帘子,等着对方先开口。

  马车滚滚向前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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