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歌醒来看了下手机,发现才六点四十多。
等收拾完出了门后,这才发现大理的夜居然还没有正式来临。
看着被残阳染红的天,云被光浸过后显得那么孤寂,屋檐上成群结队的白鸽不知道欢快的在咕嚷着什么,远处的树一往如春的绿,全然看不出四季更替,穿过这条朦胧缥缈的老街,居安歌只觉得心里很平静。
对于居安歌来说,陌生地方最致命的吸引力就是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熟悉的环境会让居安歌觉得不安,待在熟悉的地方,居安歌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一个人去处理事物的能力!
一个人的时候,除了下楼买点东西,或者去街上吃碗粉外,居安歌就再也不想出门。
偶尔一个人出门瞎晃悠的时候,会害怕遇到不算太熟的人;遇到后,又会在心里千回百转不知道是该开口还是直接擦肩而过……
开口说句你去哪里要去干嘛从来都不是难事,可是在居安歌这么拧巴的人看来就是做作,无关于礼貌。
就是单纯觉得,每个人都来去匆匆,关系也不过尔尔,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虚与委蛇上。
当然,这都是丧到不行时潜藏在心底的怪念头!
在之前的十几年,她们都很少有机会冒头;然而上了大学后,太多的负能量却接踵而至,给了她们张牙舞爪的机会。
找到老板所说的城隍庙后,过了一个平地拱桥,一直朝上直走了几分钟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理古城。
华灯初上,雕栏玉砌,攘来熙往,好不热闹。
长久以来的颓丧,在这片刻的欢愉面前,也就没那么难熬了,甚至路上的风尘仆仆,都成了记忆中的美好。
比如看居安歌站得煎熬,借着上厕所和抽烟的借口,穿过了好几次狭窄又拥挤过道,就为了让居安歌坐下歇歇脚的大叔;车上太挤,餐车无法通过,顺理成章买不到吃的,居安歌在上车前并没有给自己备好干粮,可能是饥饿导致嗅觉灵敏,一个阿婆剥橘子时,居安歌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可能是眼神过于炙热,阿婆感受到后,抬头跟居安歌笑了一下,随即从身后的袋子里反复挑了几个大的硬塞到她怀里;中途下车时把位置让给居安歌的姐姐;看出居安歌不习惯倒着坐,提出交换位置的阿姨……
旅途中感受到了那么多陌生人不经意的美好,总觉得熟人的嘲笑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睡醒后,郑子充整个人看起来依然有些颓靡,找了条裤子就进了洗澡间,看了着镜子里自己,委实陌生得紧,自嘲地笑了笑后,随即打开了一旁的喷头。
洗漱完后,郑子充想着来时大理闷热闷热的,头发就没吹的必要了,反正出去转转就会自然干了。
光着上半身套了件卫衣,将手机揣兜里,郑子充直接出了门。
在街上瞎晃悠了一会儿后,郑子充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该去哪,街上行人三五成群,好像只有自己孑然一身。
穿过城门,与墙外萧瑟截然不同,城内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热闹得让人心里更觉寂寥。
一堵墙,却是两个世界。
我在城内纷纷扰扰不得安宁,你在城外波澜不惊岁月安好……
郑子充大抵还是喜欢宁静,城内的手鼓声,人们的讨论声以及其它店内的叫卖声吵得郑子充头疼。
没做停留,郑子充决定找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呆会。
走了一圈郑子充也没找着哪里比较安静,恰好走到了洋人街,也累了,郑子充看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斜对面就是苏星曾经提起过的唐朝。
对着灯牌愣了会神,郑子充转身随便进了家清吧。
点了杯伏特加后,选了一个落地窗旁无人的位置开始发呆。
店内氛围很好,唱的歌也都是偏抒情的,很适合放空神游,郑子充还是被口袋里的震动给拉回现实的。
拿出来一看,是郑霖打给自己打的电话。
“听说你郑大帅哥被甩了?”还未开口,耳边就传来了郑霖的调侃。
“就这个?”郑子充皱眉,实在不想与他浪费口舌,接着问“有事没?”
“不然呢?还得有点其他什么?”郑霖刚幸灾乐祸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郑子充直接挂断了电话!
见老妈微信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回复了她后,便直接关了机,闭上眼接着冥思。
居安歌本想先吃点东西再去闲逛的,又怕一会回去得早了半夜又饿,决定还是逛一圈再吃好了。
又想着瞎逛一圈要不了多长时间,逛完回去肯定睡不着,毕竟才刚起没多久,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跨年,回去了也没人陪,肯定就是躺床上看跨年晚会,不如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打发打发时光再回去。
瞎晃悠一会后居安歌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见巷道两旁都是小酒吧,居安歌觉得找个清静点的进去坐坐也很是美好。
第一次进酒吧,居安歌难免有些小紧张,在手机上查了一下附近几家酒吧的特色后,看哪个都很顺眼,挑得是眼花缭乱也没挑出个名堂来。
放下手机刚侧身,就看到窗内的男孩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摁黑屏,身着黑色卫衣,在一众霓虹迷离中,显得既颓丧又淡漠。
这人将手机丢桌上后就仰头闭眼沉思,搭在桌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昏暗的灯光下手愈发显得白皙、骨节分明。
见里面的人如此惬意,居安歌也懒得再走了,当下推门进了店。
以前没去过酒吧,居安歌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还好调酒师看出了居安歌的茫然,给她推荐了几款浓度偏低的果酒。
“我也不知道选哪种,要不你随便给我调一杯吧,别太贵就行。”选择恐惧症一上头,居安歌觉得还不如让懂的人帮自己挑,也省得自己纠结了。
听到居安歌的话后,柜台调酒的女人也成功被逗笑了,“最近自己调了款,你要不试试?”
“好啊,我可以在这看你调吗?我还只在电视上看过别人调酒。”居安歌这才抬头认真看了下对面的人,发现是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不笑的时候酷酷的,笑起来又顿觉亲近,
“可以,不过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调着手中的酒,可能是怕居安歌觉得无趣,她随意问到。
“嗯,没人有空跟我一起来”
“一个人也挺好,能遇见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
“我也觉得,”朝她笑了笑后,居安歌发现店里除了乐队外,就她一个人在忙和,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酒吧是你的吗?”
将酒递给居安歌后,老板指了下舞台上正在弹唱的那人,笑得眼睛里都在放光,“喏,我们的。”
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去,灯光有些模糊,加上居安歌有些近视,看得不是很真切,大体是个干净清爽的人,专注着边弹吉他边唱歌的模样让人觉得心安,扭回头笑着说了句,“原来是老板娘啊,真好!”
付完钱后,居安歌端着酒径直走到了靠落地窗这列最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抿了一小口后,居安歌觉得入口微甜,伴随着一丝涩感,有点类似葡萄酒的味道,下肚了也不会觉得辣。
将手反撑在椅子上后,居安歌咪着眼开始打量店内,灯光迷离却不昏暗,人少倒也不觉冷清,音乐是居安歌喜欢的类型,装潢也是,此刻也不用去在乎理想现实什么的,一切都很美好。
甚至前面这个人的后脑勺,好像都出现得刚刚好。
居安歌是不喜欢粉红色的,低头看了下桌上的酒后,发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甚至还有一丁点的让人沉沦。
漂浮在杯中的汽泡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幻想,在被人抬起受到晃动后又一个接一个地破灭,一口下肚,冰凉的感觉又让人恢复到对事物清晰的认知,这一秒,居安歌感觉自己爱死了这种在现实与梦幻中穿梭的沉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