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周润鼻子轻哼,头也不回直接就进了402。
门一打开,两张桌子拼凑在一起,买回来的熟食已经摆上了盘。赵铉脱掉了外套,春这军用制式毛衣,手里拿着筷子正在摆放。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有之前见到的,也有没有见到的,围着茶几,手里端着茶,正在说笑。
表嫂掀开厨房的帘子,脸上挂着浅笑,一抬头,看见周润站在门口,只漏出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到她空着的双手,有些疑惑,“东西呢?”
周润走上前,接过了表嫂手中的汤,放在了桌子中间。“在后面呢,褚君何拿着的。”
说话间,褚君何也进来了。高大的身影,把本就有些矮小的屋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嫂子,在这儿呢”,褚君何两只手提起领回来的菜。
“你这孩子,让小褚跟你去拿,你也不能让他全拎着。”表嫂嗔怪的看着取围巾的周润,眼里却透着笑意,一脸我就知道你们俩有事的架势。
褚君何两步走上前,将袋子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开始往外拿。只笑着说,“那能让她拿东西。”表嫂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只有周润黑沉着脸,瞪了一眼身边的人。伸手也去帮忙,褚君何推着她,“去去去,先去那边暖和会儿。”又转向表嫂,“嫂子,你也去休息会儿。这些我们摆就可以了。”赵铉摆完筷子也附合着。
周润本就让表嫂说的有些脸红,自然是不好意思继续当甩手掌柜的。
天大亮的时候,她猛然醒过来,睡意尤胜,看了一眼手机,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刚换好衣服,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褚君何的电话。
“起来了没?我在楼下了。”
周润拿起手机,走到一侧,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褚君何就站在楼下的电线杆处。
周润顿时就没有了睡意,站到镜子前看了看,确定自己不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她直接将昨天准备好的行李归置,拿好。下楼来到褚君何面前。
褚君何带了个帽子,腰带没扎。
两人吹着风,并排朝大门口,周润时不时地转头看他两眼,今天过后,两人又要很长时间不见了吧,她突然有些舍不得走了。
想着想着,就走了身,褚君何有所察觉,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了?”
大院里到处都是打扫卫生的人,并不吵闹。
“乖乖回去。”
“好。”
“除了好,就不能多赏我两个字?咱们再见面可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他说。
她突然被他说的脸红:“咱们可以视频的。”
对,确实。
但是只能看,却摸不着,别说揉她头发了,连手都碰不到。
想到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见面,褚君何有些不舍。
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般,可,这种情况将是常态。
周润也有些不舍,左右瞄了瞄,发现所有人都在打扫卫生,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直接扑倒了他的怀里。
褚君何被她撞了一下,“咚”的一声,胸膛上其实有些发疼,他低头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周润抢先了一步:“就一下,就一小下下。马上就好。”
褚君何抿着的嘴角渐渐放松,然后一点一点的化作整个灿烂的笑容。
褚君何紧了紧胳膊,也慢慢抱住了她,怀中的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要出来,语气有些着急,更多像是害羞:“好了•••我走了。”
“你也回去吧•••”她根本就不敢看他,心跳的很快,也不敢在去偷瞄周围的人。
而此刻在褚君何的眼中,她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如同一只小羽毛,不停的搔动他的心房,痒痒的、麻麻的。
周润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约摸有一分钟后,发现有人过来了,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走了。”
身后传过来说话声,表哥一家三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很明显就是过来送她的,表嫂本来在低头说笑,抬眼就看到了周润和褚君何。
她看着他们的身影,只觉得震惊异常。她扯了一下表哥的衣服,悄悄的问:“我怎么觉得他们俩有情况呀?”
“不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吗?”表哥倒是很淡定。
火车马上到站了,周润从行李加上拿下来大包小包,准备排队下车。倒是想起早上离开营区时,表哥一家三口。表哥将准备好的特产塞到了周润的手中,个头不大,倒是有点重。表嫂趴在耳朵边小声地叮嘱,认真考虑考虑,小屁孩乐呵呵的跟她挥手,说他会想她的。周润看了一眼立在那边的营房,特别是四楼,笑着对表嫂点点头,示意她会认真考虑的。接过值班警卫递出来的身份证,迈步走向了已经等在红线外的黑车。
这个时候,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震得腿有些发麻。周润猜测是乔芳芳,索性不理它,不一会儿,震动停了下来。
“哎呀”,周润听她如此说,故意装腔作势的捏着嗓子说话,“你不是一直说,知道的过多在电视剧中就早死的命。不要在意这些啊!”
乔芳芳拖着行李箱往地铁站方向去,周润赶紧跟在她屁股后面走。“我有点乱。”周润在身后闷闷地来了一句。乔芳芳停下脚步,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我在X市那两年,过得其实每天都很不开心。基本上,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闭上眼睛上床睡觉,我都是在挨骂中度过的。呵,不是我,是我们,我们同年进去的小女兵都一样。”周润的记忆阀门一下子打开,那段不愉快甚至称的上痛苦的记忆就飘荡在空中,风一吹,并不消散,反而裹得更紧了。
“那段时间,天天在楼上挨训。任谁挨了骂都不开心,全写在脸上。”想到这,周润原本沉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那天轮到我小值,就是轮到我洗碗。从炊事班出来,正好碰到褚君何连值,连队值日的简称。因为他兵龄比我高一年,所以我还是规规矩矩的问了句班长好。抬头就看到他笑着回——好——。”
“不会吧,你就因为他跟你笑着说好,你就。。。”乔芳芳听到这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脸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没病吧。
“你不能理解的。”周润又有些严肃,“那种感觉就像是阴雨密布的天空中,终于透进来一丝阳光。”她停了停,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去形容曾经喘不过气的感受,“就好像小学时,今天老师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明天在课堂上大声呵斥你屡教不改,就好像你是她的学生是奇耻大辱一般,让人怀疑人生。而这种情况,对于我而言是周而复始。”
“就如活在低气压的中心,压抑、低沉、烦燥、失落。”
“可是,从那次我注意到他之后,就发现每次碰见他,都是一张笑脸。明明他们的日子也同样的压抑。后来,我见他就笑,笑着笑着就觉得日子没那么难捱了。”
“就这个?”乔芳芳还是不可置信。
“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同样的苦日子,他能笑我也能笑。可能就真的是一点点阳光,他于我而言,确实是不一样的。
“我们其实牵过手的。”周润靠在了乔芳芳的身上,悠悠的来了一句。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炸的乔芳芳直接蹦了起来。“他是不是你前男友,说实话!”
“不是!有一次,我们拉练,就只有三个女兵能参加。”周润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有我。”
“那次也就二十公里,本来没什么,到最后五公里的时候,突然通知要奔袭。你要知道,身上的背囊就有三十五公斤,也就是七十斤。”周润突然爬在乔芳芳的耳朵上低声说了句,“我们的稍微比男兵少装了一点东西。但也很重,背背囊的时候,得有个人帮忙提着,他一松手,整个背囊的重量全压在肩膀上,坠的人猛的往下沉,很容易重心不稳,一屁股蹲坐地上,那就起不来了。”
我们三个小女兵也不知道逞什么强,自己非得背着背囊奔袭。连队安排保障我们的男兵班长,要我们卸背囊。可大家都明白,背囊一卸,就意味着有男兵得背着两个背囊,也就是将近一百四十斤的东西奔袭。那女兵就真的成为累赘了。
奔袭开始,背囊依旧在我们背上。褚君何因为体能不错,被安排过来保障我,也就是说,我真跑不动的话,可以把背囊扔给他。说实话,没跑几步我就喘不上气了,身体还是依旧前倾,因为这样可以省力气。我当时背都佝偻的不能再佝偻了,跟个大虾似的。
跑了很久,褚君何也早已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我实在是想要停下脚步歇歇,就见他也停了下来,伸手就要过来。当时,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背囊,可没想到,他伸手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根本不给我停下来的机会。
我在后面被他拖着,如果没有身后背囊的重量,我怕是当时就要跟风筝一样,直接飞上了天。
他拉着我跑一段距离就放开我,等我缓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又拉着我继续跑。持续了好几次,我也不知道那一次,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直接拉着我的手就跑。那会儿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他胆子倒是挺大的。
“什么感觉?”乔芳芳一脸八卦。
“黏糊糊的。”
“啊!”乔芳芳对得到的答案根本就不满意。“你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是黏糊糊的感觉呀?不应该是美好、温馨,或者是青春懵懂、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你电影看多了,当时都累成狗了,哪里有什么浪漫可言。我就只记得他跟拖死狗一样的,把握愣生生的拖到了终点。然后我们两双双的摊到在地。”
本以为,只有我们两个那么狼狈。缓过气来之后,才发现,大家都一样。谁都别笑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