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有些呆滞的走向雪地里。
他从未见过这般异象。
天象聚变,覆盖千里。
这是异象?
墨竹的眉头一皱,说道:“跟着我。”
白锦跟在墨竹的身后,两人御空而起,在这重山之中查探起来。
低头看去,那山中一片死寂。
死气弥漫在这片山林之中,无数生灵在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雪之中丧失性命。
在那雪堆之下,还埋葬着不知多少野兽的尸首。
在哪远处的山中,有频死的猴儿发出哀鸣声,地下洞穴中的兔子锤死挣扎,草木精气枯败,成片整片的树木被大雪压垮。
不过两日之间,情况便愈演愈烈。
浓郁的死气覆盖了整座重山,一点点蔓延,若是待到那积雪化去,便会有腐臭的味道漂泊在山中。
墨竹的眉头紧皱,他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在那大雪风吹之下,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他愣了一下,说道:“这雪……”
白锦说道:“非同寻常!”
墨竹心中一顿,他抬起头看向了天上,那飞雪就不曾停过,积雪的厚度也越来越高。
踩在地里,便能掩盖到人的腰部。
“再这么下去,重山会乱的!!”
墨竹眉头紧皱道:“甚至一些物种都会灭绝在这场大雪里!”
白锦不解道:“灭绝?”
墨竹说道:“往年陈九与我闲谈时说起过,物种的灭绝必定会造成另一种物种的消亡,这是物种的链条,断了一节,那整个链条都会毁灭。”
这场大雪,甚至有可能让重山几百年都不能恢复从前的模样,草木精气亦会在这场大雪后难以恢复。
“陈先生到底去了何处?”墨竹问道。
白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墨竹嘴唇微张,望着那漫天白雪说不出话来。
“这可如何是好……”
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整座重山之中。
落下的雪花又是一天一夜不曾停歇,且还在愈演愈烈。
若是再不做些什么。
怕是这群山都要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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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衣先生被埋在了那积雪之下。
他的气息微弱,胸膛起伏不定,睡梦中的他眉头微皱着,似是梦到了什么让不好的事。
梦中的他似是回到了当初,那时候他还是鹿妖。
在那场大雪之中。
入眼一片白皑,耳畔是风雪划过。
它艰难的迈步行走在那场大雪之中,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雪。
他周围的声音越老越小。
在积雪覆盖之下,前方的路也消失不见了。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的全身。
他回头,身后是踩过的雪地,留下的痕迹却又很快在飞雪之下被掩埋。
前方,则是方向不明,走失在了这片大雪之中。
它挣扎着抬起那冻伤的鹿蹄,踩下一步,便是冰冷遍布全身,再到后来,那中寒冷的感觉淡了下去,他的四肢都失去了知觉,只是凭借着那股毅力走在这场风雪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
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在这片天地之间。
这是他内心最为脆弱之地。
是阻碍着他始终不能迈出步子的梦魇。
就好像是徘徊在那沙海之中的亡魂一般,他们有着执念,不肯离去,而对他而言,却是没有执念,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只当是走到一个地方,便经历了一件事。
好像么什么事情能让他提起兴趣。
这世间的一切,都好像是平淡的,平淡的没有滋味,似是清汤寡水。
鹿妖在那雪地之中长鸣一声!!
它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精神恍惚之间,他倒在了那雪地之中。
它在想,或许就这么结束了也挺好。
没有挂念,更没有人知晓他存在于这世间上。
岁月匆匆,只不过是过客。
就好像是行路的人,走过去便走过去了,只不过是擦肩而过,并没有在谁的生命中留下些许记忆。
“睡吧……”
它这样安慰着自己,它放弃了自己,尽管还能再走几步,它却也不愿再去白费力气。
“呼……”
大雪呼啸着,覆盖在那鹿妖的身上。
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响传来。
有一留着白胡的老者踩在雪地里,来到了那鹿妖倒下的位置。
老者穿着一双草鞋,身上也只是单薄的布衣,在这大雪之中似是察觉不到冷一般。
“不再走走了?”老者出口道。
倒下的鹿妖余下一丝力,它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响,睁开了双眸。
入眼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草药味冲入鼻稍。
鹿妖鸣叫一声,眼中瞳孔微缩。
它却没有力再站起来了。
乾云蹲下身来,轻抚鹿妖的额头,说道:“你当初若少跑些路,或许就遇不见我,更不会有之后的事,红狐会在大雪之中被生生冻死,酒安坊的小姑娘也会平平淡淡渡过一生,客栈的掌柜也还是掌柜……更没有世人口中的陈先生,一切的一切都会归于一个空字。”
“你想这样吗?”乾云问道。
鹿妖轻鸣一声,它的眼中有着迷茫。
它不明白走下的意义。
它的存在又是什么。
所谓逍遥便是做想做的事。
可他从未有过什么目标,最多不过是看到一些事,便做一些事。
真仙?长生?世道太平?
好像都不是他想要的。
乾云说道:“这重要吗?生死沉浮,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你从来都没法决定什么,若是你心中有一个执着的目标,或许你也就不会遇到我了。”
“世道不太平,这世间多少沧桑多少苦难,坏的事他始终是坏的,我们能做的又有多少呢?最多也只能不让他再继续坏下去。”
鹿妖望着前的乾云,眼神之中是那般痛苦。
“若你不管不顾,这场天道之争谁又来插手?世道大乱,百姓生灵涂炭,多少疾苦又将重现人间?世间没了规矩,那又会乱成什么模样?”
“天地需要规矩!”
“我是你的先生,更是规矩所化,而你便是补充、修改规矩的那个人。”
“至始至终,我都没教给你过什么东西,今天便予你一个道理。”
“不管做事还是做人,其实并不一定需要执着于某个目标,只需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被外物所影响,那便最好。”
乾云抬起头来,见那头顶飞雪停滞。
他和煦一笑,身形消失在了此方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