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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背叛

  2090年,大自然资源全部消耗殆尽,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人类开始探索开发地球上最后的能量来源——人类本身。

  随着不断的繁衍进化,人类自身所具有的基因越来越强大,不但携带遗传信息,还具备各种不同的能量,只要经过合理的训练和培养,便能够得到不同的运用,小到操控一只联络器,触发一台浏览器,大到一架机甲,一台坦克。总之,再不存在煤、电、气等自然能源,所有机械和器具,都需要人类通过基因能源做功来达到目的。

  如今,基因武器横行于世,随着人类愈加利用自身能量,破坏了生息繁衍的自然规律,女性生育率变得极低。为了保住更优秀的基因,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会经过DNA鉴定,将其评鉴为高、中、低三个等级。

  不同等级的男女分别接受不同种类的学校教育,进入不同等级的单位工作。看似各司其职,实则是从一出生便被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而之后的一切,都是将这种差异愈加扩大。

  因为生育太过重要,这种差异性也体现在婚配上。低等的男人只能与低等的女人相结合,他们生育的可能性为零,而越是强大、高等的男人越发拥有挑选中、高等女人的权利,来繁衍自己优秀的基因,法律规定,他们可以不止拥有一个女人,按照婚配的顺序称为夫人。

  在这样的规则制度之下,女人几乎没有任何权利可言,无论学习还是工作,都被男人牢牢掌握在手心里,一点动弹不得。

  当权者们声称这是一个人们共同缔造出来的“美丽新世界”,但作为一个女人,萧灵看不出来一点这个新世界的“美丽”之处。

  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孤女,萧灵从未怨天尤人,抑或悲天悯怀,因为她知道,对此,她无力改变,任何人都没有。

  能够支撑她走到今天的,从来都只是韩越川而已。

  就在昨天,萧灵还沾沾自喜的,认为只要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他便会同自己结婚,毕竟他们都是中级基因,虽然自己是孤儿,可这样的婚姻,也不算特别折辱了他。

  然而萧灵还是小看了这个社会的力量。为了脱离平凡辛苦的中级武装部队,韩越川娶了崔乃文,这个出身高级家庭的中级女孩儿,来换取进入高级指挥中心工作。

  这还真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娶了一个出身名门的女孩儿,还能够有一份非常好的仕途。

  昨天晚上,在韩家,萧灵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婚礼。对于她和韩越川的事情,韩叔叔一无所知,竟然还要她给崔乃文作伴娘。萧灵咬牙坚持了整个晚上,只当这样算是报答了韩叔叔的养育之恩。

  看着婚礼的场面,和崔乃文的笑脸,萧灵心中只有寒冷,脑中只剩空白。更可悲的是,婚礼之中,在崔乃文看不到的地方,韩越川那张带着最洋溢阳光的笑脸,向女孩儿吐露出了最残忍的话:“我即便结婚了,也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如果崔乃文不介意的话,我还可以娶你做二夫人,你说呢?”

  那是压倒萧灵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本来以为韩越川是爱慕自己的,却原来她根本无足轻重,竟然能够说出,让她做二夫人这样的话。这是对萧灵的侮辱,无论是人格,还是她的爱情。

  萧灵当下便控制不住的随手抄起桌上一杯冰水,全部浇灌给了曾经她最爱的那张笑脸。

  这样的一个争执过后,萧灵便只能夺门而出,穿着粉红色的伴娘礼服,顺着韩家庭院外面的公路一路跑下去,直跑到一座桥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河水,抛洒她那不值钱的眼泪。

  她曾经以为,无论外面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只要她爱的人也爱她,他们便是能够在这个乱世里支撑着,过平静的日子。

  这太天真了。

  泪眼模糊之中,萧灵离那片清澈的水域越来越近,似乎这是世界上唯一的清静之源。她能够感受到,那片清凉逐渐靠近,马上就要带她离开这个悲惨的世界。在落入到水中的一瞬间,萧灵的眼前便落入黑暗,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死亡是一切痛苦的结局方法,萧灵本是这样这片净水,便是她的终点。

  谁知不笑得过了多久,她竟然又有了意识和感知力,脑海中出现一股白雾般迷蒙的景象。

  这片白雾似乎如云层般的轻柔,萧灵恍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轻飘飘的,被这片白雾托起,一点一点的托着,往上方飘去。难道这是通向天堂的方向么?

  萧灵不由自主的被白雾托拽着,逐渐产生的恐惧感让她想要摆脱周身的云层,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将身边的东西拨开,却触及不到任何实物。

  “醒醒!!”

  随着一声呼唤,萧灵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和自己伸向前方的一双胳膊。

  萧灵狠狠的惊诧了一下,立刻将手臂放下,竟然感到了关节的疼痛。她努力的转动了一下脖颈,顺着刚刚呼唤她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年轻美艳的妇人坐在那儿,身着一袭翠绿长裙,看上去风情万种。

  “你终于醒了,已经一天了,再不醒我便要叫医生来了。”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脸上挂着微笑,从身旁取过一条湿毛巾,伸手向萧灵的脸上探过来。

  虽然妇人看上去十分温和,萧灵却极具防备心的向后躲了一下,不知牵扯到哪里,后背传来一阵专心的疼痛。

  妇人皱了眉头,停下动作:“你受了伤,不要激动。是我先生救了你,我可不是坏人。”

  面对“救命恩人”的解释,萧灵丝毫不为所动,依然警惕的看着她。

  妇人无奈,放弃般的说:“好罢,我把换洗的东西全都留在这,你自己照顾自己吧。我在楼下等你。”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留下萧灵独自在房间里。

  看到房间的门紧紧关上,萧灵才终于安下心来,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么说她该是已经睡了一天。

  她此刻躺着的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整个房间都按照欧式放个进行装潢,双人床旁边是一架硕大的梳妆台,另一边是一张紫色的贵妃椅,一应家具装潢,都十分奢华,是在韩家没有见识过的景象。打量完房间内的装潢,萧灵挣扎着起身,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昨晚我分明走上一座高桥,那里的水位很高,只要跳下去,一定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在这个人类身体机能极具退化的时代,几乎没有人能够保持在水中游泳的技能,只要一点点的冰凉河水,足以让一个人致命。

  我为什么没有死呢?”萧灵心中不明。

  她完全不知道,而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她的两肺都非常疼,背部颈椎附近的位置,大概是因为被水面冲撞,一道十分此言的印记,红肿的显眼着。萧灵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检查着身体上是否还有别的伤痕。

  她的身体是那样瘦削矮小,浴室里这样一面窄窄的镜子就足以照的下了。脸蛋儿更是跟圆润一点都不沾边儿,窄窄小小的脸孔上散落着不少雀斑,一双大大的眼睛配上这张脸,初看上去并不很协调的。萧灵深知自己身上的优劣条件,因而总将头发卷成温柔的大卷,在额前留下厚重的刘海儿,营造出一种洋娃娃般的可爱样貌来。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如今她已没有任何人需要取悦了。

  萧灵换上妇人为她准备的干净衣服,将头发高高的梳起,挽成一个发髻,露出整个脸庞。

  妇人看到萧灵这副样子的时候微微有一点失望:“啊,我本来以为这套裙子很衬你。”

  她为萧灵准备的,是一条带有荷叶边和类似飘带的绿色绸缎娃娃裙,是女孩儿从前最常穿的风格,如果把头发放下来一定会很嗲的。但其实萧灵并不爱这样的打扮,配上现在的发型,便有点不伦不类了。

  从房间里出来,萧灵才发现这栋房子简直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大堂,客厅的真皮软沙发上坐着刚刚见过的妇人,竟然还有一个男人的。

  妇人起身在女孩儿面前嘘寒问暖,她却忍不住一直瞟向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这个男人还穿着军装制服,肩膀上的肩章昭示着他的军衔,已经是一个上将了。萧灵心想他该是高级指挥中心的长官,就是韩越川费劲死心挤进去的那个地方。

  妇人看见萧灵的眼神,便与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说:“这是我的丈夫,肖子雅,高级指挥中心的特级上将。昨天晚上我们在郊外的和河边散步,远远的看到你跌落到水里。幸而子雅会游泳,救了你上来。对了,我叫张婉瑜,你叫我婉瑜姐好了。”

  萧灵干巴巴的叫了一声,随即向两个人分别致了谢。被称作肖子雅的男人始终望着她,萧灵尽量避开男人的眼睛,脑中闪过的还是昨天晚上婚礼的记忆,而那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能够将人看穿似的。

  韩越川和崔乃文的背叛几乎是对萧灵前半生的整个否定,她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因而想用放弃生命来释放痛苦。机缘巧合,她竟然被一对高级基因的夫妻救助了生命,是否算是同我以前的人生告别了呢?

  张婉瑜非常善解人意:“你是中级基因的吧?一定饿了,我去找营养师,给你做点吃的过来。”

  果然高级的家庭都是有营养师的,萧灵长了那么大,韩家从来没有饿着她过,但也从来只是吃营养机构送来的标准餐食而已。

  萧灵看着婉瑜的背影,琢磨着她的年纪。她并不觉得妇人很年轻,但是此人的状态和神色,都与一个少女无异。

  这就是阶级了,萧灵看看自己丝毫称不上细嫩的双手,心里悠悠的自嘲。

  “你是韩家收养的那个女儿。”

  萧灵惊了一惊,抬起头,对面的上将在对她说话。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非常有压迫力,他极英俊,却不是韩越川那样的阳光帅气,反而有种女性化的,阴柔的美。然而他肩章上满格的星星,已经撑足了场面,让任何人都不可能轻视他。

  她略犹豫了一下,说:“从前是的。”

  肖子雅挑了挑眉毛:“从前?”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神增加深邃了。

  萧灵深呼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无论如何,韩叔叔养了我,即便韩越川负我如此,我也不能如何报复韩家。但,我再不能够做他家的女儿,与韩越川崔乃文夫妇同一屋檐下。经过昨天晚上,我总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前我欠韩家的,这条命足够还清了。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这就是人们已经来到的时代,女人只能沦为男人挑选的附属品,唯一的价值便是生育。韩越川这样看萧灵,韩叔叔也这样看萧灵,所有男人都这样看着女人。韩越川就是指仗着这样的社会背景,才随便的对待自己。

  他太小看女人了,男人们,都太小看女人了。

  萧灵兀自想着,既然她活下来了,便不会沉沦下去。

  她不要做他们眼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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