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要像鸵鸟那样活着
王丁要去班主任的办公室拿文件,路过五三班,用眼睛向五三班的教室看了一眼,一个老头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荀欢的位子上。虽然他已经皱纹满面,晒得黑不溜秋,但是,还是能清晰地看清他的五官,圆圆的脸,大而闪亮的眼睛,原来荀欢长得像他爸爸。他不假思索地对荀欢说:荀欢,原来那个是你爸爸呀,真不错,这么大年纪,还把你生下来,真的是需要勇气的。
荀欢斜眼瞄向李欣禹。那眼神里也有一点点挑衅吧,意思是说,你看你多狭隘,人家的心理多阳光。
李欣禹把头压得低低的,很局促的样子,不知道如何面对。
王丁继续说:他如果不生下你,应该会活得轻松很多,但他不一定快乐。但是,他生下了你,会活得很累,但是,他会过得很开心,感觉做什么都有劲,是不是?你看他,坐在那里,感觉还蛮好,你让他有了做爸爸的权利,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是的,我爸爸说他现在干什么都有劲,一天在工地上上两个班,也不觉累。
因为你就是他的希望呀。
恩恩,荀欢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理由自卑呢?你应该骄傲才是。
我……我……荀欢把头压得低低的,一张脸红透了,像极了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李早年一把抱住王丁,假装生气地说:王丁同学,你不要重色轻友啊,我们一大帮兄弟在这里,你的眼里,不能只有荀欢呀。况且,复仇者联盟也不能天天只保护一个人,关心一个个呀。
王丁无可奈何地笑笑,一口洁白工牙齿,确实好看。
紧接着,一帮男同学托着王丁不让他走,非得逼他聊五毛钱的天再走。可能是他的人缘太好了,一堆堆的男同学相继上前去跟他拥抱,而女生们,也一窝蜂一样凑过来。
后来,王丁被压在最下面,上面一个接一个。
“不要再压了,再压会死人的。”荀欢着急地尖叫,一个一个拼命往外拉。
不压我啦,不要压我啦。王丁在下面苦苦尖叫。
荀欢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手一个,把几个女同学扔得远远的。
女同学怒不可遏,把荀欢堵在一个角落里,不让她出去。
王丁最后挣脱了所有的同学,飞身闪进了教师办公室。
吴优闪身走到荀欢身边,神秘地问:荀欢,你要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王丁在交往?
荀欢感到莫名其妙。白眼瞄她:你还是我朋友不?
是呀,但是,很多人都这样说?
很多人都说我杀人了,你也信吗?
那不是一回事。
她们说,看见你们走在一起。
顺路而已!
她们说看见你们十点钟还走在一起?
太阳和月亮还走在一起呢?难道她们恋爱了?
你狡辯!
走在一起,是因为复仇者联盟。十点钟还走在一起,是因为一起从道馆回来。
你学跆拳道了?
没有!
没有怎么一起回?
他约我去看的。
为什么约你?
为什么不能约?
你说呢?
我说什么?
你说为什么呢?
看我可怜啊?!荀欢自己自嘲地笑笑,你不觉得我可怜吗?从来没有去过培训机构。一天就像一条虫一样活着。
你对天发誓,你不喜欢他吗?
犯得着发个毒誓吗?
犯得着!
为什么?
因为王丁是大家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占有。
我没有占有他呀?
他都对这样了,还要怎么样才算占有?
都是复仇者联盟,都是因为我可怜,还要我解释好多遍吗?
有人会告诉老师。
为什么?
怕你们越陷越深!
污蔑!
那你就最好离他远点。
为什么?
证明你们没有谈恋爱呀。
清者自清。
还是舍不得?
一个对我好的同学,我为什么要离他远点,你以为我得了神经病吗?
别人希望你离她远点。
别人还希望我去死呢,难道我就要去死吗?
你又狡辯。
好了好了,我只能说,我跟王丁是纯碎的同学关系,污蔑我就好,不要污蔑王丁那么纯碎的人。
你其实就是喜欢他。吴优一步一步进逼着问话。
喜欢他又怎么样,我也喜欢你呀,同学之间喜欢有问题吗?
哈哈,终于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是喜欢他吧。
受不了你!
你不可以喜欢他!
我难道要恨他,你们就满意了吗?
那倒不是。
那要我怎么做?
离开他,远远的。
做不到!我需要他的帮助,他懂得很多,我从他身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听我的,荀欢,离开他,不然你会很苦。
吴优,很多事,我都听你的,但这一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为什么,你陷进去了吗?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他真的很好,真的很有见解很有学问,我真的需要他的帮助。
还是陷进去了?!
没有没有没有,哎,你们不会理解的。荀欢说完,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为什么一个王丁,会让她们这么牵肠挂肚呢。
吴优挨着墙边站着,也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她以为荀欢已经陷进去了,一定是陷进感情的漩涡不能自拨。
荀欢非常苦恼,连吴优也不理解她,让她感觉非常难受。
阳燕妮此时也凑过来,神秘地说:荀欢,全校都在散播有关你的谣言。
什么谣言呀,如果是关于王丁的,我真的不想听。
哦。阳燕妮听话地闭嘴。
荀欢又觉得不是滋味,小声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谣言呀。
你不是说不想听吗?
说的什么?
说你早恋,哈哈,我觉得其实也不像。
我的妈呀,你还是别说啦。
是你自己要问的。
荀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莫非要我削发为尼别人才会相信吗?
谣言止于智者。
人有时候也会被口水淹死的。
你还是在意的,是不是,荀欢?
我刚刚感觉生活有点起色,怎么又突然给我来一棒子,你说我能不在意吗?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好的,燕妮,我听你的,你懂得多。说的话就是有水平。
这句话是旦丁说的,不是我说的。
荀欢还想说什么,班主任走了进来。
她说,刚刚接到学校的通知,我们的校长杯足球赛下周三开始进行小组赛,一轮一轮淘汰,最后被淘汰的两组,才有资格进入决赛。对了,我们班上几个参赛的同学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有人在下面尖叫:班上几个踢球的男同学应该是走火入魔了。
就是,听传闻说,班长李早年踢完球回去后,回家通宵看各种足球联赛。全程研究C罗和梅西的踢球和防御方法。
蒋双喜也跟着说:我们男人,要做就要做到极致,要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认定一个事情,拼了小命也要全力以赴去完成。
欧阳歉一也凑合道:你们都这么努力,我们也不能怠慢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班主任重复了一下欧阳歉一的诗,说,不错,这首诗用在这里,太贴切了,就是神一般的押韵,又是神一般的应景。看来,我们班的同学还是蛮有班级荣誉感的哈。对了,听说我们班还有一个女同学参加,是不是?
是的呀,就是荀欢呀。
哦,荀欢呀,不错,腿长,跑得快,能够最先抢到球。
切!李欣禹对班主任的话表示不服。他喃喃地说,她都要懒成狗了,光腿长也不一定全是优势啊,这个还要靠练的呀,她每天晚上早早地就回去梦周公了,哪还有时间跟我们切磋。
班主任听后,没有多说什么。
荀欢觉得自己以后也不能再那么早回去了,可是,晚点回去,自己又害怕。怎么办呢?
荀欢很苦恼。
为什么不想办法,或者提出自己的看法。
下午,又到了大家一起练球的时候,荀欢鼓起勇气,大胆地问:晚上回家有点怕,有没有人是同我走同一条路的,我也要留下来踢球。
死病毒,你早点说嘛,你早点说,全部的男同学都会跟你同路,不同路也会创造条件跟你同路。因为保护女孩是男同学的天职呀。李欣禹虽然开头说的绰号不好听,但是后面的话却超级耐听。没想到他这个人,平时霸气一点,还有一点男子汉的风度。
班长李早年也补充说:荀欢你不要怕,无论多晚,我们都会在后面护送你回家的。
蒋双喜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嬉皮笑脸地说:死病毒,就凭你这长相,晚上十二点钟回家都是绝对安全的,只是我这个人嘛,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会跟他们一起送你回家的。
因为有了他们的承诺,荀欢决定留下来陪他们踢球。只是,她有点遗憾,为什么不早点开口让人送着回家呢?为什么以前就没有那么勇敢呢?
今天踢球的人少了一些,因为王丁他们去花州小学踢球比赛去了,听说他们每周都要切磋一次。那个小学的足球生特别厉害,每年暑假时候的青少年联赛,他们也常常位居前三甲。
踢球之前,李早年把大家喊到一起说:我们除了明细的划分前锋,防卫等等具体任务时,一定要有紧密的团队合作和临场应变本领。踢球的时候也眼观八路耳听四方,随时随地堵截拦住敌军,也要找机会绝地反击。赛场没有强者弱者,只有凭尽全力。说完李早年大吼一声,啪啪啪几个稚嫩的手掌重重地合在一起。
击手掌时,李欣禹和蒋双喜嫌弃地避开荀欢的手,尖叫到:死病毒,你不要碰我的手,然后就做一个恶心的动作,飞快的跑开。
李早年说:荀欢,你把手放最下面,我拍紧你的手背就行。
李欣禹听到李早年这样安排,捂着嘴巴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李早年怒斥他: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别人击掌呀。
荀欢也大胆地跟着说:井里之蛙,没吃过猪肉还没过猪跑啊。有哪条法律规定男女不能一起击掌,还有,我手上有便便吗?
李欣禹突然就不笑了。他用手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向一边。荀欢就奇怪,今天李欣禹为什么不继续反驳她不骂她呢,真是奇怪。
开始练球,今天范老师带一些厉害些的队员去了花州小学,所以球场上没有裁判。全局都由李早年控制。半场球下来。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几个男同学索性仰面瘫倒在地上,蒋双喜嗷嗷叫着:李早年,你这水平,可以去考裁判证了。下周比赛你不去当裁判真是可惜。
确实,李早年,我发觉你同王丁都是一根筋,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
就是,哪像那个死病毒,做什么事都先考虑困难在哪里,前怕狼后怕虎,好好练个球,她一个人缺席了半个月,今天这是什么风把她给吹醒了,还懂得留下来并肩作战。
那还用问,王丁影响的吧。听小道消息传说,王丁昨天还带她去了道馆,这个淤泥扶不上壁的死病毒,也算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能够遇到王丁这个十好阳光美少年。
哎,可别把王丁给带偏了。
……
你们都给我闭嘴!荀欢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她虽然远远地坐在花坛边上,却清晰地听见他们在聊什么,刚开始还能忍,但是,后来他们说的话越来越离谱,她终于忍不住了。
蒋双喜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站起来,嬉皮笑脸地说:死病毒,现在有王丁撑腰就是不一样了呀,还要求我们闭嘴了。
荀欢也不示弱,她腾地从花坛边走过来,边走边说:我死了吗?你们天天死病毒死病毒,这是要咒死我吗?
李欣禹这时也从地上爬起:啧啧啧,我的天呀,死病毒,这是王丁给了你豹子胆吗?王丁叫你这样做的吗?
李早年从来没有见过荀欢这样,忍不住偷笑起来。没想到平时矜持胆小的荀欢,竟然突然展现了泼辣的一面,真是意外。
什么豹子胆猪胆狗胆,我现在开始要变得大胆。荀欢似乎越战越勇,抬起一脚,足球被踢到球门里。
蒋双喜和李欣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始下半场!李早年一声令下,全场又开始生猛起来。荀欢今天也像豁出去似的,一双大长腿在场地上来回捣腾,速度极快,那奔跑的速度,像极了逃跑的兔子。李欣禹和蒋双喜都看傻了,两个人愣愣地看着她,忘情地说:死病毒,还真有两下子。从今天起,看来我要慢慢对你改变态度了。
改变态度还叫人家死病毒?!李早年趁热打铁,反问他们两个。
鸵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然后猛地大笑起来:死病毒,我们叫习惯了呀。五年了,想改,哪有那么容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李早年说完,一脚将球踢飞到球门,踢完后还兴奋地尖叫:C罗附体,梅西还魂!
都走火入魔了!荀欢笑着补充说,我想,我也快要走火入魔了,不过,这样拼尽全力做一件事,感觉特别的有成就感。
快十点钟的时候,大家商量着回家。几个男同学勾肩搭背的,说要一起送荀欢回家,荀欢一个人走在前面,这样的画面,以前自己从来都不敢拥有,还好,今天自己主动提出,没想到他们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为什么以前自己就不能够勇敢一点呢?
回到家,吃饭洗漱后,抱着那个维尼熊,荀欢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的时候,爸爸今天又炸了荀欢喜欢吃的红薯坨坨。为了炸好这个红薯坨坨,爸爸五点钟就开始准备了。爸爸说,现在要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天,不要让时间偷偷走掉才发觉自己以前没有珍惜。荀欢很赞同爸爸所说的话。她说:我也要改变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虚度光阴,一天一天让时光悄悄溜走,末了,荀欢谢谢爸爸起这么早给自己做坨坨吃,然后高高兴兴地去了学校。
今天阳燕妮又带来了另外一首歌,但是,荀欢真的没有时间听了。课间休息的所有时间都用来踢球。
第三节课后,荀欢发现王丁也在球队里。心里突然就好像被照进了一道亮光一样。竟然主动跑上前去:王丁,你好!
王丁见到荀欢,也是意外欢喜,他脱口而出就问:听李早年说,你现在很勇敢很自信,竟然敢当面批评他们叫你绰号。
荀欢说是的。心里开心极了。
王丁表扬她:你早就应该这样勇敢,而不是只会做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鸵鸟是什么?为什么把头埋在沙子里。
鸵鸟喜欢把头埋在地里,那是因为鸵鸟拥有很好的视力和灵敏的听觉可听到远处的声音,有利于及早避开危险。还可以放松颈部的肌肉,更好地消除疲劳。最重要的是鸵鸟需吞食细沙和小石子,以利胃部磨碎食物,所以它们就不得不埋头用嘴在地面上拣石子。有利于及早避开危险。还可以放松颈部的肌肉,更好地消除疲劳。最重要的是鸵鸟需吞食细沙和小石子,以利胃部磨碎食物,所以它们就不得不埋头用嘴在地面上拣石子。但是,后来人们就引申了鸵鸟的含义,形容那些害怕危险,啥事都选择逃避的人,把头埋在沙子里,以为这样就不会有危险了,其实,这样只会更加危险。
荀欢明白王丁的意思。她大胆地请教了王丁一个问题:请问一下,有没有哪个培训机构,培训是不收钱的呀。
王丁喜出望外:有呀,有几个呢,离我们家最近的那个星辰培训班就有可能不收学费。
真的吗?荀欢的心里乐开了花。
但是,他也是有条件的。每一次招考学生的前二十名可以免费。
荀欢的心一下子又暗淡下去。她的神情由刚刚开始的高兴,一下子变成了落寞。
王丁反复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她说:没关系,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我会帮你的。
怎么帮呢?其实我真的很蠢,那些奥数题做起来,感觉很费劲。
其实,奥数也没有什么难的,只是他们把一道很简单的题,多设了几个埋伏,让我们多走几道弯路而已。
真的吗?是不是我的方法不对。
不是,是你的思想不对。
何解?
你不能像驼鸟一样,遇到事情,就只知道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你要学会抬起头,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而不是像驼鸟一样只知道逃避。
荀欢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王丁:你真是什么都懂呀。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其实也是慢慢学的,摸石子过河,边学边问而已,只是我的条件比你好些,有更多机会接触新鲜的事物,和有更多机会接触新的知识。
谢谢你了。
不用谢,下次回去,我拿一些资料,让你回去做,你认真做做看,遇到问题,首先要自己仔细思考,不要动不动就来问我。有时候,我一个题目也是要想好几个小时的,这种思考的过程,才是最贵的宝藏,她不但启发了你的智慧,也开启了你未知的潜力。让你越来越会思考,越来越会懂得如何解题的决窍。
这时,上课铃声响地,荀欢都迟迟不想归去,王丁说的话,太有价值了,对于懵懂的荀欢来说,他的话,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一节课是科学课。
荀欢觉得这样的课特别有意思。
但是,很多同学就喜欢在科学课上讲话,做小动作。
上课的汪老师是一个年轻的美女,她温柔可人,从来不会大声骂人。如果同学们实在太吵了,她就会静静地立在一边,轻声地说:你们讲够没有,如果没有讲够,请继续,等你讲够了,我才开始讲。
往往这个时候,很多男同学就会起哄。
今天,李欣禹也起哄了。他说:老师,你累了没有,要不要给你倒一杯水喝?
老师笑了笑,没有答话。
班长李早年这时从座位上站起来,凶凶地说:还要讲话的同学请走出去。在外面讲够了再回来。不听话的,我等下登记名字,交给班主作,晚上留下来搞卫生。
一刹那,教室里鸦雀无声。
汪老师继续讲课。
同桌阳燕妮突然凑过来,对在荀欢的耳朵上说:荀欢,她们说你又跟王丁在一起?
荀欢一边听讲,一边哦哦着回应。
你们真的进入热恋了吗?一分钟都不舍得分开吗?她们说你们俩个聊得很投缘,你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要把他吃到肚子里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