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期最重要的事莫过于高考了,回想刚入校园时的青涩懵懂,真的是感慨良多。
我们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高三学子,迎来了一波又一波高一新生。有离别就有相遇,无论是毕业的还是入学的。
我们也该上场了。
高考前应届考生都会放一周的假期来自己复习,北柳中学也不例外。临近放假的最后一天,班主任慷慨演说,完后众人集合去操场拍毕业照。
早在早晨来时,我就看见操场上已经支起了供人站立的架子。校长等领导正在和一个拿着照相机的人交流,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前几年好像就是这个人来给高三生拍的毕业照。
进入班级,已经有大堆人在那里议论。
果不其然,早读完了以后,广播通知全体高三生在操场集合。具体什么事广播也没有说,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先是一张全年级的合照,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只能照着规矩站好。
拍过后,因为我们是第一班,自然就先上了台子。班级合照就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和规矩,跟谁站、站在哪、怎么站都是凭自己的想法来。
由于晟景在文科一班,也就不能和我们同框出现。小团体剩下的五人站在了一起,将我夹在了正中间。白岚和鲜琼身高最低,本该站在前面,鲜琼和禾安口语了几句后,站到了禾安的地方——我的左边。
“来,同学们看镜头啊!3,2,1……”
“同学们,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三年的艰辛大家也是知道的。我们难免会有疲惫,甚至厌学的冲动和想法,临近最后关头,我希望大家能打起精神、继续努力。”拍过照后,全员回到班级,老胡此时正站在讲台上给我们道最后一别。
“等到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后,你们一定会感谢现在拼搏的自己。”
“老胡,身后!”待老胡演说完,林川当堂喊了一声。
一拍完照,在白岚的安排下,找了两个写字好的马不停蹄地跑回班里在黑板上写“请假条”。
“近几年挺流行这东西啊,一到毕业季网络上都是这个。”夙琦指着黑板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请假条
尊敬的老胡:由于毕业原因,我们决定向您请假,时间:永远。
意见:
“哈哈,你们这搞得挺专业啊。”老胡笑着说,拿起粉笔在意见处写下“同意”二字。我们看到后有些失落,可能是觉得请假条若是批准都该写同意吧。
“你们……”他有些哽咽,话就像卡在喉咙里,没出一个音。
他又转身在“同意”前加了一个“不”,背对着我们,擦拭着眼睛。
他将粉笔狠狠摔到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放学!高考加油!”
有些泪点低的同学直接哭了出来,起身抱住了老胡,起身的人愈来愈多。不一会,在一个不大的教室门口,挤满了人,将老胡团团围住。
……
六月五日,众人商讨高考住哪里。禾安破天荒地决定和晟景住在离考场较近的酒店,白岚和鲜琼租了个民宿。
夙琦没有住在外面的习惯,我们继续同居着。
“你说,禾安这一走,张爷怎么办?”我停下刷题的笔,转头问着夙琦。
“怎么,担心张爷会有什么事?”她收起演草本敲我,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揉了揉被她敲的地方,心想也是,不能总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用心对待高考吧,我还想咱们以后……”她说到一半,闭了嘴。
我用力点了点头,道:“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北京。”
是的,夙琦梦想全国最好的大学——京大。还记得刚入高中时,我想着三年后随随便便上个大学、玩四年,领个毕业证就可以了。
可一步步走来,一件件事发生,改变了我的想法。我有了更远大的目标,更多的打算。
可是,因为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方向。
六月七号,也就是高考的第一天。那一天,我起的比较早。张爷上了年纪,多有不便。平时做饭、家务什么的都是禾安干的,想必禾安这些天不在,张爷会有些生活上的困难。
于是,我决定先去趟张爷家,给他买份早餐带过去。原定的计划一切执行下来,我还会有一小时的时间去考场准备。就这样慢腾腾地往禾安家去。
禾安家在一个城中村中,大清早路旁就已经摆起了早餐摊。买了两笼鲜肉包子,我记得张爷最爱吃这个。提着包子绕了几圈,来到禾安家前。
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又敲了几下,脑袋贴在门上,屋内没有传出丝毫动静。
张爷虽然上了年纪,但耳朵一直很好使。不像一些老人,要跟他说话必须得贴在耳朵边喊。
难道出门了?我心道,但也没可能啊,张爷不像一些早上起床打太极、遛鸟、晨跑的那类人。
我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又砸了几下门,叫着张爷。依旧如故。
我咬了咬牙,将包子撂在一旁,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飞身踹开了门。门开的一瞬间,我也摔了个跟头。没顾身上传来的疼痛,我飞一般地起身冲进去。
进去后,发现张爷正安详地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我缓步走过去,凑近到他面前轻声叫道:“张爷。”
没有一点反应。
我用手指伸到张爷鼻子下面,试探着气息。可惜已经断气了。我皱了皱眉,闭上了眼。
这该怎么办。现在告诉禾安?可能他会不顾一切都要回来,尽管不会,高考他照样因为担忧、悲痛而不能发挥正常实力。
很奇怪,身边有位已故之人,我却一点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觉。脑中浮现出以前张爷如何招待我们,如何关爱我们。
他对待我们就像我们亲人一样,无微不至。可能之中会有报答我们善待禾安的意思。
我把张爷手中那本还张开的书,拿起,合上。轻轻放在茶几上。摸了摸桌上还有一半茶水的茶杯,已经凉的透透的,如我的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