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代的感情是最为纯洁的,那些说不出口的喜欢,却也是最为遗憾的,这是君尧胥离开高中的第一年,大学生活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自由轻松,一年级的课程每天也都是满的,只不过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罢了。
“君尧胥,下课有时间吗?我有一个稿子写不出来,你文笔好,帮忙参谋一下。”齐悦跑到外语系,看到君尧胥正在埋头看书,跑过去说道。
其实君尧胥也没想到齐悦竟然也能考上龙大,在高三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逐渐变得很近,从二中考进龙大的人很少,不过龙大的播音系门槛相对分数线低一些,即便如此,齐悦假如少考一分,都会有危险。
现在的齐悦和高中很不一样,至少不是那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模样,君尧胥抬头,为难道:“放学我还有件事要办,可能帮不了你了,如果你能等的话,明天吧,你把内容要求发给我,我明天有空帮你构思一下。”
齐悦坐到君尧胥对面,努努嘴,“可是明天我就要用的,不然我陪你去做完你的事,然后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商量一下。”
自从齐悦和君尧胥认识开始,齐悦很少拜托君尧胥做什么,今天齐悦既然开口了,君尧胥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思考一番,许久,他点头:“那你陪我走一趟,回来以后看看时间,再决定去哪”
这还是第一次齐悦在除学校之外的地方能够跟君尧胥见面,她开心地跳起来,有些忘形的说道:“那么就这么决定咯,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别想着放我鸽子。”说完便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君尧胥有些奇怪,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就让齐悦高兴成这个样子,又兀的想起来,刚才齐悦跳起来的时候,脖子里戴着的,好像是一枚纽扣,他若有所想,最后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搞不懂现在女孩子们的审美,稀奇古怪的。
放学后,君尧胥遵守约定,在校门口等了很久,才见齐悦跑着出来,弯腰喘着粗气,想要说什么,却一直调整呼吸,只能手舞足蹈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你有求于我,竟然让我等这么久,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君尧胥假装生气,蹙着眉头,干咳了一声。
齐悦努力调整好呼吸,急忙点头哈腰,“我被我妈系主任抓去训话了,最近缺勤比较严重,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本想给你发信息通知你一声我可能会迟一点,可在系主任面前实在不敢用手机。”
见齐悦不知是因为赶路而红得脸,还是因为着急解释涨红的脸,君尧胥扑哧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该迟了。”说着便自顾自的向前走。
“你等等我,又跑啊?”齐悦垂头丧气的,刚才从里面跑出来已经要了她半条命了,现在又来,齐悦见君尧胥的步子愈发急促,只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只是齐悦忘了问,他们要去哪里。
一路坐了地铁,又转公交车,才到达目的地——龙城第二精神科医院,齐悦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开口,仔细想想,自己和君尧胥认识这么久了,却从没听过他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就连开学报道的时候,君尧胥都是一个人。
“愣着做什么?走啊。”君尧胥走了几米突然听不到齐悦的碎碎念了,回头见她正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便开口催促她。
“啊?哦,来了。”齐悦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君尧胥,心中虽然好奇,可出于礼貌,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只是乖巧的跟在君尧胥身后,一言不发。
“你是傻了吗?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在通往住院部的路上,君尧胥突然这么一问。
此刻的齐悦有些走神,见君尧胥看向自己,眼前恢复一片清明,忙摆手解释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你不用在意我。”
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脆弱且敏感,齐悦自然不是那种无脑揭开别人伤疤的人,只不过刚才她确实没有听到君尧胥在说什么,这个精神病院里偶尔会有凄惨的尖叫声传来,再加上心理暗示,齐悦心里总觉得毛毛的,背后传来一阵恶寒。
“你是见鬼了吗?”见齐悦一脸惊恐的样子,还有刚刚她的答非所问,君尧胥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接着又说,“这里我母亲住着,今天该缴费了,一会儿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看君尧胥的神情,淡然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齐悦木讷地点点头,目送君尧胥进去,自己坐下来若有所思。
“请问,我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了吗?”君尧胥在繁琐的文件上签字,拿好一堆收据,问医生。
“您母亲是后期受到的刺激太多,我们只能抑制患者的病情不再恶化,无法根治,抱歉。”医生摇头,一脸歉意。
“辛苦了,请问我现在能进去探望吗?”君尧胥早就知道结果,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更别提因为缴了那么多钱没效果而愤怒了。
得到医生的肯定,君尧胥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走到母亲的病房,蹑手蹑脚的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君梅下半身被固定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妈,我来看您了。”君尧胥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君梅都不会有回应,可是他总是想说些什么,君尧胥静静的坐在床边,默默的陪着君梅。
从很小的时候,君尧胥就意识到君梅和普通人不一样,她总是易怒,喜欢自残,对君尧胥更是三天五头毫无征兆的打骂,君尧胥身上的伤疤,还有心理的阴影,是弥久不散的,君尧胥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是生病了。
后来君尧胥不敢让君梅独自外出,她有一次偷跑出去,君尧胥找了好久,想想都后怕,后来送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建议转精神科,于是一直到了现在。
金钱方面君尧胥从未发愁过,有一个打着他父亲的名号,每月都会寄来一大笔钱,只是那个称之为君尧胥父亲的那个人,他从未见过,也未曾听君梅提过吗,就连照片都没有一张。
真相是什么,对于君尧胥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想知道,如果他那个所谓的父亲想与他相认的话,早就出现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里躲躲藏藏的。
病房里,君梅还是一言不发,君尧胥抬手看看表,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君尧胥照旧对君梅道别;“妈,记得好好吃饭,听医生的话,等你康复了我们就回家。”君尧胥走到君梅面前,她的脸色铁青,日渐憔悴,眼神空洞,没有一点颜色,不论君尧胥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像是植物人一样。
无奈,君尧胥离开,叹息似的笑了一声,每次的分别,君尧胥都怕和君梅是最后一面,他已经忘记君梅正常时候的样子了,只记得那时候的君梅,笑得很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齐悦坐了好久都不见君尧胥出来,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兀自托腮,盯着地上的蚂蚁搬东西,时不时的看看时间,有些焦躁。
“对不起久等了。”君尧胥站在齐悦面前,挠挠头抱歉道。
闻声,齐悦抬头,君尧胥的头挡住了阳光,他逆着光出现在齐悦的眼前,齐悦一怔,忙起身,却一阵头晕,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君尧胥抓着齐悦的肩膀,问道:“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原本齐悦有一些轻微的低血糖,再加上可能是蹲在地上时间有点久,现在稍微比刚才好些,再看着自己的一只手在君尧胥的手心里放着,齐悦的身上好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出去,脸上悄然爬上两朵红云,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我现在已经好了,你看你看。”说着齐悦蹦跶了两下,证明给君尧胥看。
见齐悦活蹦乱跳的,君尧胥忍俊不禁,“走吧,你不是要写稿子吗?”君尧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怕误了齐悦的事,催促道。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明明唾手可得,但是齐悦知道,在君尧胥的心里住着一个不可替代的人,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挤不进君尧胥的心里,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因为知道,所以不会像万千少女那样对君尧胥表白,齐悦想着,即便做不成情侣,做朋友也好,这样更加长久。
看吧,喜欢会让人变得卑微,有很多想说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走啊。”君尧胥走了好几步,才看到齐悦又在走神,喊道。
“好。”齐悦小跑了两步,追上了君尧胥。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图书馆都关门了,不少咖啡店甜品店环境也不是很安静,君尧胥让齐悦先找地方,他说是要买点东西,便自己先去了,齐悦找到目的地,给君尧胥发位置,许久,君尧胥才跑来。
“呐~”君尧胥将棒棒糖递给齐悦,抬头看到了眼前的餐厅,瞬间愣住了。
愣住的也不仅只有君尧胥一个人,齐悦没想到君尧胥会特地巴巴的跑去超市给她买了棒棒糖,只是因为她低血糖,心中一阵暖流,将她所有的冷静都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