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后,大家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复习,连平日里经常逃课的男生都开始临时抱佛脚了。
黎萌早就听说,大学的课业都在课堂笔记上。黎萌平常虽然也爱玩,除了谈恋爱,还为学生会操了不少心,同学甚至怀疑她会挂科,但是她上课听得确实认真,笔记记得很全面细致。初入大学,很多人都在玩乐的时候,谁又注意到黎萌去了图书馆呢?
堂堂学习部干事遇到考试怎能不好好发挥呢?黎萌就差住在自习教室了,她和宿舍长每天早起去教学楼自习室占座,一个人起来晚了,另一个人就帮着占座。中午去食堂吃口饭,再散散步,回教室趴着午睡片刻,醒来再学一个下午,晚饭休息后再回来学习,直到十点钟才一起回宿舍。
学校的安排是让学生边复习边考试,一门课可能复习几天就开考。考试座位是打乱班级学号来安排的,黎萌右边空一个座位坐着一位和川本地同学。和川本地的学生都不是高分考进和川大学的,所以头脑要比外地学生弱一些,也没有那么用功。
第一门专业课考试,和川同学很快答完了卷子,整张试卷上空了三分之一。看着黎萌很踏实、自信地一道道刷题,她很是佩服。
多数男生都记不住知识点,边答题边东张西望,幸运的话能混个及格,大不了挂科补考。马一枫考试的时候也是这个状态吧!谁叫他逃课睡大觉,还从来不去图书馆和自习室呢!黎萌想,她一边思考一边奋笔疾书着。
黎萌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动静,难道是有人在翻书吗?还是在传递答案?黎萌无奈地晃晃头。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监考老师快步走过去,缴获了他们的小抄。同学们都吓得一怔,连忙回头看看是谁这么倒霉。
有两个同学被请出了教室,其中一个还是校学生会组织部的干事。这下完了,这个男生可在全校丢脸了。一定是他们传纸条抄得太明显、太过分了,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走廊里传来了哭声,被抓的女生哭了出来。她是一个平时文文静静的女生,从来也不逃课,人缘还特别好,怎么打小抄的胆子这么大呢!
现在怎么解释都已经没有用了,两个人被移交给了学院学生处,经核实情况,学院又把处分报备给了学校。
女生那伤心的啜泣声让黎萌至今难忘,十年寒窗苦读,费尽心力考上这所象牙塔,又因为一个错误,瞬间塔基崩塌。
黎萌想起了那天陶老师的提醒,男生当天也去了,怎么就有人拿她苦口婆心的话不当回事呢!就这样失去了一个学生会干部,陶老师得多么痛心啊!
没时间多想他们,黎萌只祈祷马一枫不要犯什么错误。看看手表,时间不多了,黎萌赶紧又低头答卷。
一月中旬之前,结束了最后一个科目的考试。收卷铃声一响,同学们都解放了,有的人已经穿上羽绒服,准备坐火车回北方老家。
黎萌也早就订了飞机票,准备隔天回家。马一枫抢到了一张火车票,德语系考完试的当天晚上就和一大帮同学一起去火车站,比黎萌早走了三天。那时黎萌还在紧张地准备最后一门考试,马一枫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无声无息地回家了。
黎萌考完试后立刻拨通电话告诉马一枫自己快回家了,还单纯地幻想马一枫会主动说送她去机场,没想到马一枫这时已在火车上,就快到达目的地了。黎萌并没有很生气,只是觉得很惊讶。关于马一枫,她愈来愈觉得陌生。她多么想了解他的一切,可是马一枫就像一个抓不住线的风筝,越飞越模糊不清了。
黎萌来不及为这些琐事烦恼,回家的幸福充斥着她的头脑。收拾行李、买些特产、给老师朋友同学带些礼物、预定早上送她去机场的出租车,这些事情都等待她尽快去完成。
母亲在电话里说她已去菜市场和超市买了好多吃的,只盼着黎萌归来。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因为有小半年的时间不见女儿,母亲比黎萌还期待。
清早,黎萌告别了因为想多陪男朋友两天而比她还要晚一天回家的大咧咧南方室友。她拖着长长的行李箱拉杆,轮子触碰地面的声音孤单又无力。没有人护送,黎萌起初有点心塞,但想起父母,想起自己温暖舒适的小房间,她的活力就重新回来了。
看着偌大的机场、候机的人群、透明玻璃外往来起飞降落的飞机,黎萌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今天如果我不来,飞机也是依照时刻表这样起起落落,我乘坐的航班不会因我而有任何改变。
对于马一枫,我也是一个过客吗?他的行程不会为我而调整,我不紧跟着他,就会把他给弄丢了,他也从不停留。
飞机起飞了,黎萌发现身边坐着一位长腿美女,长相清秀,貌似跟她一般年龄。美女说她是航空学院的新生,将来也是要当空姐或者地勤的。两个人聊了一路,还互留了联系方式,可是一下飞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什么叫过客?就是这样来过一下子的陌生人吧!
两个人可以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再到陌生,可以时而陌生时而熟悉,时而熟悉时而陌生,循环往复。
下了飞机,取到行李,黎萌走到出口处。父亲母亲笑脸盈盈地走过来,接过黎萌手中的行李和包包,问长问短,黎萌笑呵呵地一一作答,母亲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
母亲叫黎萌换上了棉衣棉鞋,北方的风又硬又冷,吹得黎萌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这时手机一响,马一枫的信息发来:到家了吗?短短几个字,却是及时,黎萌眼眶竟有些发酸。
她摘下羊毛手套,一字一字地回复他:我到了,你……黎萌还想写些什么,可是这一会儿功夫手已冻得有点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