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听了电话。
“喂?”
“小涛,我是欣妍。”
听到是她的声音,我漂浮不定的心瞬间平稳了很多。
我疑惑的问道:“欣妍,你在哪呢?”
“我在家,给你微信发了很多消息你都没回,就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哦,我手机坏了,这个老人机上不了微信,所以没看见。”
我向她解释着,内心泛起一丝奇妙的涟漪。
“我,我想明天去找你。”
她说话声很小,不仔细听的话,可能会被忽略掉。
“好呀,那你过来吧。”
我开始兴奋起来,眉飞色舞的看着出租车司机。
“小伙子,你去哪?”
司机师傅转过头,语气平淡的问我。
“呃,到新兴路三十二号街。”
我急忙向司机说出自己的住址。
车子呼啸而去,我又对着电话说:“欣妍,你明天几点来呀?”
“不确定,我自己开车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
出租车停到院子门口,我付完钱走进院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本来只是想去菜市场买点菜,没想到碰上这档子事,现在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刷锅洗碗,在电饭锅里蒸上了米饭,又打开煤气灶,起锅烧油,爆炒猪肉,炒至七分熟的时候,把事先洗好的青椒切成段,扔进锅中,快速翻炒着,偌大的小院内,菜香四溢,刺激着我的味觉神经。
我咽了一下口水,又在案板上把西红柿切成一块块,把鸡蛋打入碗中,撒进去点葱花和调料,用筷子搅拌着。
二十分钟左右,两道精致的家常炒菜便出锅了,我把炒锅刷干净,又切了一把泰椒段,锅中倒油,炸开后挤入豆瓣酱,翻炒片刻,把案板上的泰椒段倒入锅中,又加了半勺水进去,防止糊锅。
片刻后,香喷喷的辣椒酱也出锅了,我在水池边洗了一盆青菜,水萝卜,香菜,藤蒿,黄瓜等等,用来蘸酱吃。
一顿饭从准备到端上桌,大概用了半个小时,我掏出手机,找到张雪瑶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王涛。”
她声音里带着憔悴般的沙哑。
“吃饭没呢,到中午饭点了。”
我用肩膀夹着手机,走到电饭锅前,盛了一碗米饭。
“没吃呢。”
她带着重重的鼻音,像是感冒了似的。
“来我这吧,正好我也没吃呢,刚做了两个菜。”
“呃,好吧。”
挂断电话,我便开始狼吞虎咽,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饭菜也没那么难吃。
二十分钟左右,张雪瑶的车停在院门口,她走下车,脸色有些苍白,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惨淡的脸颊上挂着疲惫的倦容。
我给她盛了一碗米饭,看着她说:“怎么了?生病了吗,脸色这么难看。”
她端起碗,拿起筷子,夹了一瓣西红柿放进嘴中,无味的嚼着。
“连续加个好几个班,正好赶上来大姨妈,难受的要死了。”
她扒拉一口米饭,又在酱碗里夹了一个泰椒段,扔进嘴里。
“唔,好辣。”
我急忙递给她一杯水,笑着说:“喝点水吧,吃点蘸酱菜。”
我看着她,几日不见,她仿佛瘦了很多,跟之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张雪瑶,简直判若两人。
“我老爸老妈又在给我安排相亲呢。”
她若无其事的说着,在菜盆里抓起一个红通通的水萝卜,扔进嘴里嚼着。
“我不是假扮你的男朋友吗?他们把我忘了?”
“是我跟他们说咱俩分手了,他们自然会帮我寻找下家了,刚开始邀请你去我家,只是应付一下我那不进油盐的老爸,自从你去了之后,他便一直催着我要见你的父母,倒也不能假戏真做,起码不能三番五次的麻烦你呀,所以我就跟他说咱俩分手了,倒也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张雪瑶把杯子里的凉白开倒进碗中,用筷子来回搅拌着。
我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心疼的问道:“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没啥打算呀,随遇而安咯,万一相亲时能碰到自己喜欢的男生呢。”
她说的有点心不在焉,连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你要不愿满意,可以不去相亲呀。”
我站起身,来到电饭锅旁,又盛了一碗饭。
“我爸什么样,你也见过了,他在家说话就跟高高在上的皇上似的,我敢违抗吗。”
张雪瑶白了我一眼,扒拉着盘子里的青椒。
我坐下后,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表情,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一般,七上八下的。
“要不,我,我在帮你一次?”
我试探的问着,观察着她的表情。
“算了吧,我不能永远演戏给他俩看,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你这两天出摊了没。”
她把碗里的水饭消灭掉,把筷子放在碗边。
“昨天出了,把我累成狗,但也挣了不少,昨晚出了点事,今天就耽搁了。”
我把西红柿炒鸡蛋的菜汤倒进米饭上,大口大口的吃着。
“出什么事了?”
她拿出面巾纸,擦了擦嘴,又拿出化妆用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刘海。
“没啥大事,还吃点不?”
“不吃了,减肥呢。”
“你都瘦成一道闪电了,还减肥?”
“切,女孩的心思你永远都不会懂,瘦不是目的,主要是保持体形和身材,即使我天天加班,也不忘每天去健身房锻炼半个小时。”
她白了我一眼,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送走了张雪瑶后,我锁上地下室的门,走了两条街,来到一家大众浴池,泡了一个热水澡,全身酸痛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回到院子,困意袭来,由于昨晚在警局一夜没睡,现在困得已经头晕脑胀,打不起精神。
我倒在床铺上,鞋都没脱,便昏睡过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淅沥的雨滴打在门檐上,发出哗哗的响声,不时吹起一阵风,院中的桂树随风摇晃,簌簌作响。
梦中我再一次看到了刘教授,她满脸微笑的看着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她带我来到了纽约下城,在第五大道以西的这一片街区,就是所谓的下城西村,在纽约格林威治村,这个区域里,夹杂着纽约三所名闻遐迩的大学,纽约大学、帕森斯设计学院、时装设计学院。
坐落在第七大道上的FIT时装设计学院,名声虽然略逊于帕森斯,但仍算是美国培养时装界人才的拔尖学府,至于西村内的纽约大学,更是名震一方,以人文科学为本的名牌大学。
它的法律、商科、医科、戏剧等科目,在纽约可以坐二望一,与上城青藤名校哥伦比亚大学相比,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Your attention,please”(大家请注意了)。
刘教授站在讲台上,这是一间梯形大教室,座位上坐满了前来拜读的学生,我也坐在其中,刘教授手执教鞭,神情严肃的看着下面,宛若一尊象征美国精神的自由女神像。
我满脸兴奋的看着她,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自己连高中都没毕业,能坐在纽约大学的教室里听刘教授授课,真可谓三生有幸了。
我低头整理了一下课本,在抬起头时,周围的一切都变成静止的死物,刘教授眼睛呆呆的看向前方,教室内的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我想大声呼喊,但在这个空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我惊恐万分,推开教室的门,眼前的恐怖景象再一次让我退缩回来,这个教室建在一个悬崖边上,在多迈一步我就会掉进万丈深渊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我回过头来观察着教室里的动向,突然,教室里所有人全身冒着热气,一点点的消失,慢慢的变成了透明色,最后彻底的变成了空气。
宽敞的教室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桌椅板凳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我摔倒在地,头磕在桌角上,鲜血横流,教室最后扭曲成一个墓室的模样,石墙青壁,阴森恐怖,眼前还有一口石棺,棺门半开着,有缕缕蓝光由内飘出,刺激着我那强烈的好奇心。
我走了过去,只见棺内突然钻出一条水缸粗细的蟒蛇,它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向我脖子咬来,我侧过身,躲了过去。
大蟒蛇爬了出来,嘴边的芯子发出呲呲的响声,巨大的腰身在地上蠕动着,准备发起第二轮的攻击。
我冷汗岑岑,惊恐万分,愣怔在原地,腿脚已经不听使唤,只能坐以待毙。
蟒蛇再一次冲了过来,这一次它直接把我绊倒在地,继而又把我卷进它那冰凉刺骨的蛇皮上,强大的力道紧紧的包围着我,恐怖的感觉湮灭了我那无声的呐喊。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下,潮湿冰凉的水泥地贴着我的后背,难怪有凉飕飕的感觉,我爬起身,坐到床铺上,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三十分,既然睡了八九个小时,记得从澡堂出来的时候,才下午一点钟。
我点了根烟,走出地下室,迎面扑来的是潮湿清爽的空气,雨停了,只有房檐上划落下来的雨水,滴打在石台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月朗星稀,天空放晴,我拿着干燥的抹布擦了擦长椅上的雨水,叼着烟坐了下去,心想,如果明天薛欣妍过来,还得耽误一天出摊,也好,很久没见她了,少出两次摊又何妨,我挠了挠头发,打算回地下室继续补觉,这时,院门口亮起了车灯,两三秒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