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妈那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他们脸上挂着焦躁的神态,见我苏醒过来,老妈一把握住我的手,哽咽着说:“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妈都快担心死了。”
说完眼角便滑落下来一大串泪珠。
老爸见我醒来,严肃的神情里带着些许慰藉,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户边,看着南方十月的风景。
“我这是在哪?”
我满脸疑惑。
“这是哪里,你倆怎么来了?”
我瞬间想起自己最后闭上眼睑的时候,身在歹徒恶斗之中,被殴打的瘫倒在地,棍棒像雨点一般打在我的身上,最后彻底麻木,失去了知觉。
我抬头左右观察了一下房间,电子血压仪正滴滴的响着,吸入鼻孔的是刺鼻的药水味,这是一间病房。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吗?”
老爸从窗边走来,坐到床头旁边的一个灰色椅子上,看我的眼神也和蔼了很多。
“我,我没事,你倆大老远的跑来干什么?”
我艰难的坐起身,把枕头垫在后背上,靠在床头中央。
“你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是欣妍打电话通知我俩,你死在外面家里都不知道,你就不能让爸妈省点心吗?”
老妈痛哭流涕,悲伤的情绪喷薄而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妈你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吗。”
我惭愧的看着老妈,鼻子有些发酸。
“这叫没事吗,都昏迷四天了,你以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吗?”
老爸厉声喝道,吓的我缩了缩脖子。
病房内静了下来,只有挂在墙上的机械钟表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窗户半开着,一阵暖风吹进房间,净化了药水的味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醒了很多,看着老爸老妈焦急的神情,自己也黯然神伤,有些事不是一味的逃避就能解决的,当你想过平安无忧的生活时,那些危机四伏的隐患,总是藏在看不见的角落,伺机待发。
一间复古的茶楼,被装修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楠木门窗,精致的小茶桌,白色的青花瓷杯子,飘散着沉醉的茶香。
一名身穿青色长裙的茶女半蹲在茶桌旁,正精心的沏茶,玉手如葱,洁白无瑕,她熟练的操作着各类茶具,不时传出瓷器碰撞的声响。
“宸宇,王涛这次的表现你怎么看?”
贵妇人端起桌上的一个茶碗,放到鼻孔处轻轻嗅了几下。
“很勇敢,很有舍己为人的精神。”
杜振宇端坐在贵妇人的对面,中间隔着一个红木茶桌,面无表情,神情冷酷。
贵妇人听后喟然长叹,她轻轻抿了一口香茶,淡淡的说:“他是真的爱欣妍,我看得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在他身上,我看不到苟且偷生,委曲求全,情形紧急的时候,我更多的看到,他是一个胆魄过人,勇气可嘉,不自私自利的人。”
她把白色茶碗放到桌上,看着杜宸宇说:“他父母这次前来,我还没正式跟他们见过,这样,你去安排一下,等王涛出院后,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好好谈谈。”
“知道了夫人。”
杜宸宇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表情的五官上泛起一丝波澜。
我的右侧胳膊骨折了,上面打着重重的石膏,缠着厚厚的绷带,一根白色的绳子跨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走动起来特别不便。
上厕所一贯用右手擦屁股的我,突然改用左手,实在让我头疼,特别是吃饭的时候,我不是左撇子,只能用勺㧟着吃。
有几次我去找大夫,要求他把我的绷带拆掉,大夫正了正眼镜,严肃的说:“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右手废掉,那就拆吧。”
铩羽而归,只能等到医生给定的期限,才能一次性拆的利索。
“喂,跟歹徒搏斗是什么感觉?”
渣哥坐在病床前,费力的拧开一个水果罐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呃,我想想,好像就是,跟打群架差不多,不过他们下手更狠一些,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震碎了。”
我接过渣哥递来的罐头,这是一瓶桃子罐头,一片片桃肉浸泡在里面,看得人直流口水。
“那你当时有没有害怕?”
渣哥搓了搓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满脸的疑惑和惊奇,像是一个战地记者,正在采访一位从前线负伤而归的战士。
我用勺子捞出一块桃肉,放到嘴里嚼着,一股清凉酸甜的触感铺满口腔,滑过食道,整个人瞬间都舒爽了很多,难怪看望病人都喜欢带一两瓶水果罐头,真是个好东西。
“我能不害怕吗,都吓的快尿裤子了。”
我扫了渣哥一眼,他依然要不满足的追问下去。
“行了渣哥,你要想体验我当时的感受,改天你去街边抓几个小偷或者乞丐,保证有一大帮人出来揍你。”
我喝了一口罐头汁,好酸爽。
老爸老妈被薛欣妍安排到一家酒店入住了,我醒来后,又在医院躺了三天,实在受不了这里索然无味、寂寞难耐的生活,强烈要求医生让我出院,并口出狂言道:“大夫,我这都活蹦乱跳的了,你就让我出院吧,不然我就强行跑出去。”
大夫被我三番五次的骚扰搞的焦头烂额,索性在第四天的时候,答应了我出院,并交代了很多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
“小伙子,你的病历上写着,你之前有过八年的昏迷经历,现在脑部又受到重创,虽然你现在清醒过来,但以后千万不能在让脑部受伤了,知道吗?还有你胳膊上的石膏,平时不能沾水,十天过来复查一次,一个月左右就能拆掉了。”
医生语重心长的向我嘱咐着,他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夫,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对他印象很好,不拿架子,说话没有高傲的腔调,像是一位邻家老大爷,喝茶看报养鸟种花,看着特别舒心。
出院那天杜宸宇一个人过来接我,他把病房内的生活用品和一些水果打包好,拎着走出了医院,我跟在他身后,疑惑的问道:“喂,他们人都去哪了?”
他没理睬,走到医院的停车场,打开后备箱,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去后,直接打开驾驶室的车门,耍酷一般的坐了进去,仿佛我刚才说的话像是空气。
我坐进副驾驶,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又看了他一眼,便费力的掏出手机,找到薛欣妍的微信,问道:欣妍,你在哪?
车子开出医院,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我按下车窗,深秋十月的空气钻进车内,吹得我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杜宸宇又把车窗按了上来,我有些火大的看着他。
“夫人准备了一个晚宴,我现在送你过去。”
杜宸宇终于说话了,很有穿透力的男低音听得我有些慌乱。
“呃,都谁去参加呀。”
我把手机塞进裤兜,抿了抿嘴唇,看着他。
“你说呢?”
他瞪了我一眼,便不再言语。
我心想,这位阔少平时斯斯文文,今天却像是谁欠了他八吊钱似的,明明是我救了你家主人,你既然不感谢我,还对我冷眼相加,是何居心,难道是晚宴没有邀请他,所以才嫉恨我的吗?我在心里默默猜测着。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
“到了。”
冰冷的两个字把我拉回到现实之中,我抬头看向车窗外,车子停到了一家酒楼门前,我急忙下车,关上车门,杜宸宇也不说餐厅预定在几楼,哪个包间,直接一脚油门就不见了踪影,留下我愣怔在原地,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
我无奈的掏出手机,找到薛欣妍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小涛,你到了吗?”
“我到了,你们在几楼呢。”
我抬头看着这栋足足有二十几层高的大厦,有些头晕目眩,眼睛冒花。
“你在楼下等我,我下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我抬了抬胳膊上的石膏绷带,又揉了揉脖子上被勒红的印子。
傍晚六点多的街道,热闹非凡,各种小吃车在我面前推过去,他们正在赶往夜市,卖烤串炸串的,煎炸臭豆腐的,卖手串项链的,形形色色,各有不同,跟我在跳蚤市场摆摊的风格很像。
在楼下等了片刻,薛欣妍匆匆忙忙从酒楼门口走了过来。
“怎么不在大厅里等?”
她走到我面前,粉面桃花的脸庞透着诱人的红润。
“你不是让我在楼下等吗,呵呵。”
“死心眼呀,走吧。”
她拉过我的手,推开酒楼的转门,走进了豪华的大厅。
一楼大厅极其宽敞,装修的很质朴,但不失低调中的高雅,精致的蓝色吊顶造型新颖,一盏盏吊灯悬在上面,金碧辉煌,璀璨岸然。
地砖也被铺成了淡蓝色,遥望过去,自己就像行走在平静无风的海面上,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
靠近电梯的左侧,有一个长条形状的吧台,吧台上印着一个红色醒目的Welcome,下方是欢迎光临,两名前台服务员笔直的站在那里,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五左右,他们面露笑容,穿着黑色的迎宾制服,双手交叉,放置在肚子上,同时喊着:“欢迎光临。”
我有些不习惯这样工作式的问好,跟随薛欣妍直接进了电梯。
叮咚,电梯门打开了,楼层12,入目处是一间间精致的包厢,包厢内有电抗,上面摆放着一个炕桌,很有农家乐的风格,服务员来回穿梭,忙碌不停,他们穿着老东北农村姑娘的布衣,花花绿绿的很是鲜艳。
“别傻站了,快进去吧。”
薛欣妍拽着我的手,扭过身看着我。
走过几个包厢,来到一个叫桂花厅的门前,薛欣妍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