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瑶并没有因为一个吻而尴尬,反而我却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清晨我离开了张雪瑶的家,往自己住处走去,天刚破晓,大街上勤劳的保洁阿姨已经在打扫街道了,我路过一家早点铺,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坐在板凳上慢慢的吃着。
马路上稀稀拉拉有几辆出租车开过,像是开了一夜似的,无精打采,车速缓慢。
我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回到了家,走进地下室,光线顿时变得一片漆黑,我没有打开墙壁开关,怕影响渣哥的休息。
借助手机的光亮,我悄悄摸索到自己的床铺,想换一套衣服,因为昨天喝醉吐的不省人事后,这套衣服上也粘了不少呕吐物,穿在身上让人感觉异常难受。
渣哥还在酣睡着,我轻轻的翻找衣物,生怕惊醒了渣哥。
“现在才回来?”
渣哥那带着质问的沙哑声音响起。
我像做贼心虚一般没有应声。
渣哥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几口,地下室内顿时飘散开来一缕缕烟雾。
室内的灯点亮了,渣哥揉着眼角,继续问道:“昨晚在那女孩家住的?”
我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忙解释道:“渣哥,我昨晚喝多了,回不来了,在她家客厅的沙发躺了一宿,这不,天刚蒙蒙亮我就回来了。”
渣哥听后皱了皱眉,没有接话,他叼着烟站起了身,趿拉着拖鞋出去方便了。
我见他走出去,赶忙在行李包中找出一套短衫和短裤,迅速的换上,我拿着那套脏衣服走出地下室,扔到院子中的大洗衣盆里。
然后坐在板凳上,点了一根烟,刚吸第一口,胃里便抗议般的痉挛起来,我干呕一阵,便掐灭了手里的烟,只觉得眼睛冒花,头晕脑胀,异常痛苦。
渣哥倒了杯水端到我的面前,淡淡的问我说:“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看着渣哥说:“要是有今天的车票,那就今天走,要是没有,那就买明天的。”
“咋不坐飞机回去,速度快,还不用遭罪。”
我听后苦涩的笑了笑说:“我们小城没有飞机场,最近的机场距离我家也很远,索性直接买个卧铺算了,一路睡到家,也挺享受的。”
“哦,那今天走不了的话,就在家洗洗衣服吧,等确定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
“不用渣哥,我打车直接到火车站就上车了。”
“别废话,早饭吃了吗?”
“呃,吃过了。”
渣哥又忙活一通,熬了一锅小米粥,煮了两个咸鸭蛋,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送走渣哥后,我掏出手机,查看这几天返程的车票,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当日的,我又查看了第二天的,有一趟车,不过很早,上午七点的,我直接预定了一张。
买完车票后,手机铃声响起,是孙凯打来的,我忙接听。
“小涛,你什么时候回来?”
孙凯在电话那边带着深深的催促语气。
“呃,明天的车票,大概后天早晨就到了。”
“行,现在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了,快点回来吧,大家都挺想你的,回来兄弟陪你好好喝点。”
我心想,在这么喝,我的身体估计要报废了,便笑着说:“行,不辱使命。”
我俩又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
我把洗衣盆里的脏衣服洗完,便走出了院子。
这个城市的天气依然是闷热难耐,厚厚的云层看不到一丝阳光,阵阵暖风拂面吹来,有种滚烫的感觉,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可我依然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亚热带的气候之中。
我来到水果超市,想临走前去医院看看刘教授,毕竟她是要帮自己大忙的人,握买了一些火龙果,橙子,香蕉之类的水果,便打车来到了住院部。
我拎着一塑料袋的水果走在住院部宽敞的走廊中,见刘教授的病房敞开着,走出来一个60多岁的老汉,我没见过这个人,便急忙走过去。
老汉被我的仓促惊到了,我刚走到门口,他便拦住我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我向病房里张望了一通,发现刘教授住的病床上已经更换了面孔,急忙问老汉说:“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病人,大概七十多岁的一个老妇人,怎么不见了?”
老汉穿着深灰色的汗衫,头发蓬乱不堪,一条黑色呢绒长裤,上面沾满了泥土,一双胶鞋,已经分不出颜色。
他听后皱了一下眉,咳了两声说道:“哦,那个病人已经出院了。”
我一时有些短路,心想,刘教授不是说等我回来后再出院的吗,难道她跟大伟叔先去纽约了?
我忙掏出手机,找到上次刘教授给我的手机号码,直接拨打过去。
电话通了,我的紧张情绪也舒缓了不少,嘟,嘟,嘟…
“喂”
电话通了,是刘教授那慈祥沙哑的声音,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刘,刘教授,我是王涛,您出院了吗?”
对方思索片刻,便和蔼的说:“是呀,住医院里不习惯,索性就搬到家里来住了。”
听到这里我才彻底的放下心。
“呃,你家在哪里,我想过去看看你。”
“你不是要回老家参加婚礼吗,还没走吗?”
“我明天走,走之前想看看你”
我换了一只手拎塑料袋,走到旁边的休息长椅上坐了下来。
“好,正好今天你大伟叔还要联系你呢,你出国办护照需要身份证,还有无犯罪记录,以及体检报告单等等,到时候他会联系你的”
我听后有些兴奋,连忙感谢她说:“实在太谢谢你了,你的身体还好吗,哦,对了,你家住哪里,我马上过去。”
刘教授告诉了她家的详细地址后,我便匆匆走出住院部,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便来到刘教授家的小区,这是一片教师楼,统一楼层高度在15层,楼体颜色为浅褐色,楼窗呈半弧形,很有欧式建筑的风格。
我乘坐电梯来到六楼,找到门牌号后,便按响了门铃,片刻后,一位中年妇女打开了房门。
她戴着粉色围裙,手里还套着胶皮手套,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很大,但没有神色,眼角的皱纹很深,像是被刀雕刻过一样。
我有些诧异的问她说:“这是,这是刘教授的家吗?”
“哦,是的,快进来吧。”
她说话声音洪亮,切急促,一看就是个性情直爽的人。
她把我让进屋子,我换了拖鞋,把手中的水果递给她说:“刘教授在哪里?”
她用袖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在卧室里躺着呢,喏,那间。”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一间白色木门,木门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图案很像兰花的枝叶。
我又张望了一下客厅,整个家居风格都偏向于雅白色,白色的吊顶,白色的茶几,白色的沙发,白色的电视柜。
电视柜上摆放着不知名的雕刻,茶几上放着各种茶具,阳台上有数盆鲜花和绿植,正在争妍斗艳,开的热闹。
一盏透明的水晶吊灯挂着客厅,更突显整个空间的光鲜通亮,给人一种清新舒适的感觉。
我正看得入神,卧室里便传来刘教授那虚弱的声音:“是王涛来了吧,快让她进来。”
我听后急忙应答:“是我,刘教授。”
说完便向那间神秘的卧室走去。
我轻轻推开了门,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扑面而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瞬间感觉神清气爽。
刘教授半躺在床上,神情依然很憔悴。
但她的脸色稍有红润,比在医院时好了很多。
这个卧室很大,就像一个小客厅似的,沙发,电视,茶几,书架应有尽有,不过跟刚才的客厅完全是两种风格,这个卧室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怀旧,老式的电视机,木质茶几,木质沙发,就连书架都是统一的楠木颜色,古韵古香,书香的味道很浓厚。
刘教授看我有些拘谨,便淡淡的笑着说:“别见外,坐吧。”
我走到一处单人沙发前坐了下来,看着刘教授问道:“您身体好些了吗,回家后有没有不舒服?”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在家养着就行。”
我听后也有些释然,又问道:“大伟叔呢?”
刘教授捋了捋垂落下来的白发,轻声说:“他回国还有些事要忙,就找了个保姆照顾我,一来是不放心我,二来是他得去见见同学和朋友。”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张雪瑶,我心想,她又找我什么事。
我带着歉意向刘教授说:“我,我去接个电话。”
刘教授微笑的挥了挥手,我走出卧室,接听了电话。
“喂,你,你在哪呢?”
她说话有些迟缓,像是为早上的那个吻而娇羞难堪,搞得好像是我强吻了她似的。
“我在刘教授家里”
“哦,你什么时候走?”
这句话她说的很急切,又有些无力。
“明天早上走”
“什么时候回来?”
她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心想,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便回答说:“用不了几天,只不过是参加个婚礼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持久的沉默,我觉得有些尴尬,便问她说:“你老爸昨天喝那么多酒没事吧。”
她听后像是很火大一般,轻蔑的说:“谁管他有事没有事。”
我笑了笑说:“大小姐消消气吧,你老爸也是为你好。”
“明早我去送你。”
“不用,渣哥送我去车站,你安心上班就行了。”
我俩又聊了一会,便挂断了电话,刘教授留我在她家吃了午饭,又向我交代了一些到纽约的事项,我便跟她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