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靠窗的床铺均被霸占了之后,兰兰最末一个进了204的大门。
兰兰可算不上丽人。
她虽不难看,但绝对够不上漂亮,即谈不上天生丽质,也跟闭月羞花不沾边儿。
如果说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便是多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非要往好里说的话,估且算是在距人于千里的日常之外,加上了点儿……天然去雕饰的清新吧。
但“清丽”二字用在她的头上无论如何不能算是贴切的,两个字里她最多只占了一半儿,仅“清”,不“丽”。
纯属于有点儿脱俗但绝不美妙、有些清新但绝算不上俊俏那一类。
当时我猜她多半不会住下铺,即便是靠窗的她也不会选。
果然她在我这一侧的另外一张上铺上住了下来。
于是便是她的床头对着我的床尾,满寝室里就我俩的距离最近,我们各自躺在床上便是床对床、头顶头的“对头”。
多年之后偶尔回想当年,我会很宿命地想也许那床对床、头顶头的“对头”姿势便是日后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的一种预示吧。
那时那刻的我们都还不知道,兰兰和我将在这里住满四年,两人从最初就互为情敌,我从一开始便败给了她,而且直到终了全程都输给了她。
这间我偶然又必然住进来的204里将留下我们镂心刻骨的爱恨情愁此生难忘,此外结局还很烂没有人落得皆大欢喜的收场。
曲终人散,谁也不是赢家。
初入“之大”学府,一切都是新鲜的。
同学老师、学哥学姐、老乡室友……还有丰富多彩的各种社团、花样翻新的各式活动,以及与北方城市迥异的韵致风物,无一不让我情绪高昂、兴奋不已。
睡在上铺我辛苦搭建、精心布置的蓝帐子里,躺着就可以看到楼后面像画儿一样的南国景色。
初秋九月,花瓣儿将展未展的桂花树已撒下点点的花瓣儿,毛茸茸的绿草地上缀满了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儿,枝叶婆娑的梧桐树随风摇着轻盈舞着曼妙……
成片的树和花枝招展间,那条日后将载满我爱恨情愁的通幽曲径正若隐若现地向着很远的地方延伸,偶尔传来些轻快又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那便是有成群结队的新生信步其间、穿行而过呢……
鲜灵灵的大学生活正向我摇头摆尾,我即将一头撞进各样“迎新”、各种社团、各式玩耍中耍得热火朝天。
但不爽总还是时隐时现。
不能跟本班的大部队驻扎在一起还是让我倍感不适,“落单儿”地住在别人的204里仍然令我很有些患得患失。
不过这让我无奈的不如意来得意想不到去得也出乎意料,转过天来它们就因一场又是极小概率的巧合事件而烟消云散了无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