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助理，今天沈总没过来啊？”
张若拉了把椅子在餐桌的对面坐了下来，嘴角上扬，眉毛轻佻转头对着问话的人反讥道：
“你什么时候见过沈总对这种聚餐的事情上过心？”
对方一听张若这口气，立马改了，赔着笑就给张若倒了一杯酒。
“那倒也是，沈总家事繁杂，家事繁杂。”
张若抿唇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就小嘬了一口，忽而眼前一亮，扬起杯子就对着众人赞叹了一句：
“酒不错。”
“张助理要是爱喝，待会儿我让餐厅老板给您送几瓶过去。”
“那倒不必了，大家今晚喝尽兴了就行。”
将杯里的最后几滴一口饮尽，张若拍着大腿站了起来。
“行了，我去看看公司里的姑娘们都来了没。”
“这种事情随便让个下属去看看就得了，还怎么亏得张助理特意跑一趟。”
“行了行了，别满嘴跑火车了，留着那些劲儿去哄好沈总吧，我闷的慌，出去转悠转悠。”
“那张助理您可得记得回来啊，你说沈总不在，您要是再溜了，我们这群虾兵蟹将的可就没人主持大局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酒给我留点儿。”
“多着呢！多着呢！”
张若罢了罢手，便大摇大摆地退出了包间。
这家餐馆相对开放，格局也非常饱满，楼下主要是饮食区，楼上还有一层是额外的茶饮区，而顶层则是供给一些富人名门消遣休憩的娱乐场所，位置安排也比较随意，不像普通餐厅那样死板，装潢也是极具特色，粗暴一点来说，就是逼格很高且应有尽有。
所以来这里用餐的人，也大多非同小可。
张若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往上走着，脸上很是惬意。
偶尔撞见几个服务员，对方还会很谦逊地给自己打个招呼，这种受人过于尊敬的感觉，让张若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他也曾经一度感到不适。
可是，渐渐的，与其像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凡人，花着大把的时间去胡思乱想怨天尤人，他更愿意跟着沈芊蔚变成一个工作狂，哪怕是需要顶着一副假脸去赔笑客套，都比那些空闲和不知所措来得好。
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空虚的人。
再虚一点也没有关系，偶尔幻想一次，等到幻想落空，只会更加寂寞，与其这样，还不如断了所有的念想。
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到了顶层。
张若微微抬头，看了眼里边形形*的人，一个个非富即贵，却个个都跟自己带着一副虚伪的面具。
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说不上来讽刺，却也说不上来美好。
突然，一个轻佻的身姿朝着自己方向倒了过来。
张若眯着眼，看着落落大方、身姿卓韵的女人不断往自己靠近，下意识往前迈了两步，伸手便接住了那副美丽的躯体。
被张若接住的女人微微一愣，目光在张若的脸上停滞了几秒，立马扯着自己的裙摆，从张若的怀里站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要是让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摔在地上，那可就太有失绅士风度了，我也都是为了自己考虑。”
“见先生这面相……怕是对漂亮姑娘没什么兴趣吧？”
张若轻轻蹙眉，目光玩味。
“都说这越是高贵的人骨子里就越容易迂腐，看小姐这长相和气质都这么脱尘，还以为肯定是鹤立鸡群，没想到还是抵不过市侩之气，居然相信什么面相的荒诞之谈。”
此话一落，对面的女人便笑了起来，虽是大笑，动作却丝毫不浮夸，举手投足都展现出一种大家闺秀的古朴风雅，而且笑容很是明媚，声音也格外叮咛动人。
张若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一个上等的美人胚子。
而且从言辞看来，也绝非寻常之辈，只是，他并不能产生多大兴趣。
“看来先生没太明白我话的意思，此面相并非先生理解的面相，这么说吧，就是从先生的外表看来，我可以感受到先生对女人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对方的话让张若目光一沉，面容渐渐清冷了下来，盯着对方打量了一番，随即便开怀地一笑。
“对女人不敢兴趣，莫非还对男人感兴趣不成？”
说着，张若就凑近了对方，一把拉过女人纤细的手腕，就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呼吸扫在了对方的脸上。
只是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虽然细腻淡雅，但还是止不住让张若微微厌恶地蹙起了眉头。
女人淡定地抚了抚头发，站稳了身子，挣开张若的手，便退了开来。
“先生还是别开玩笑了，我男朋友也在这里，他脾气不怎么好，要是看到误会了，那就麻烦了。”
“是吗？”
张若下意识瞟了一眼四周，继而又看向了面前的女人。
“也对，漂亮的花都是等人排着对来摘采的，何况是像小姐这种长在天池里的白莲，不过，跟男朋友分手了，可要记得来找我哦！”
张若嘴角含笑，凑到了女人的耳边。
“我叫张若，你来找我一次就知道我喜不喜欢女人了。”
说完，便转过了身，如来时一般，大摇大摆往回走了。
女人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远走的背影，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一个伟岸的身影拿着酒杯靠了过来，顺着女人的视线，也往楼下看去，然而什么异样也没有铺捉到。
“在看什么？”
女人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遇见一个Gay。”
“Gay?”
女人点了点头。
“遇见Gay,我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不过遇见了一个满口咬定自己喜欢女人的Gay,我倒是挺意外的，还以为国内的Gay都是像你这么坦率呢！”
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
“对了，你不打算去见见你的老朋友?”
“我早就打算再也不见他了。”
“可是你这些年明明都很想见他。”
“我不也没有去吗？”
“真想看你打脸。”
男人嗤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酒杯塞到了女人的手里。
“那你怕是等不到了，我这个人，说到做到，除非他自己找上门来，不过……他估计早已经忘记我了。”
张若走回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嗨成一片了。
还说什么少了他会没有人主持大局，都是些屁话。
“呦，张助理回来了，来来来，这边坐。”
“我要是再不来，估计待会儿汤都不剩了。”
“张助理，瞧您这话说的，赶紧的，把张助理的酒杯拿过来。”
给张若倒了酒，一群人就又开始乐呵呵地敞开喝了起来。
张若这几年没少沾酒，喝醉也不在少数，常常都是日夜颠倒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喝不了几杯，就开始上头，张若想，可能是快要奔三的人了，有些不胜酒力了。
说到奔三，张若就止不住嘴角凉薄的一笑。
他都六年多没见过冉安杰了，六年啊，冉安杰要是跟个女人结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哦，不……他可能跟个男人在一起。
这几年，张若也实在没忍住，有偷偷打听过冉安杰的消息，但什么也没打听到，可能是自己没有用心，也可能是对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行踪。
总之，除了知道他五年前出了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连他去了哪个国家，也不得而知。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人是自己一心赶走的，恋恋不忘的人，却依旧是自己。
拍了拍发烫的脸颊，伸手扶起桌上的酒瓶，一手掌着旁边的椅子，张若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张助理，您没事吧？”
“张助理，您这不会是喝高了吧？”
“就你们俩废话多，爷爷我要去找女人了，你们自己喝吧，沈总已经跟老板打好招呼了，今天的账单都算在他头上，你们敞开了喝就行。”
“欧耶！！沈总万岁！！！”
“不过张助理，您自己出去能行吗？”
“诶，小刘，你这说话就不对，人家张助理能有不行的吗？”
“就是！！就没有老子不行的！”
张若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那行，那张助理您走着，玩得愉快。”
“愉快愉快，你们也愉快。”
拍着肚子，张若打了个嗝，便酒气熏熏地走出了包间。
迷糊地看了一眼四周，找到出口的大门，朝着大门的方向颠着步子走了过去。
突然，两道相携着的身影从另一侧的电梯里走了出来，率先走到了自己的前边。
张若晃了晃神，看着相携着的一男一女。
只觉得男的背影很是熟悉，一身笔挺的西装，双腿修长有力，只不过这几年见惯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下子也想不出对方是谁了，倒是男人旁边的女人令他印象深刻得很，就是刚才撞了自己的女人。
哦，那个女人说过她有男朋友，旁边的应该是她男朋友吧？
鼓了鼓腮帮子，张若吐了一口酒气，懒得再管别人的私事，一心只想着回家，便加快步子往门口走去。
走出大门的时候，走在前边的两人，正好在上车。
一辆阿斯顿马丁，当真是名门贵户。
男人上前，亲自为女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张若看着那个女人一脸笑意地上了车，目光似乎从来没有从男人的脸上移开半分。
男人车门的动作很是干练，转过身便解开了西装纽扣，很快绕到了另外一边的后座，开门上了车。
张若愣在了原地，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