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和几个女孩子说再见,离开酒店的时候,安翊走了安静的安全通道,甚至等不到电梯从顶层下来。
等待信号灯的过程格外漫长,他侧头望向下坠的暮光。
同样的夕阳柔和地洒进病房,金色的流光欢快地荡漾。
然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剑拔弩张,明月难掩失望,笑得异常悲凉。
“您说您理解我,那又何苦再逼我?”她按着的胸口,强迫自己忽视排山倒海般袭来的钝痛,“恨是我的错,无能为力是我的错,是不是连我的痛不欲生都是错?”
金震林亦是满脸沉痛,他又何尝想逼她如此?如果她一个人能过得好一点,他必然不遗余力地去成全。
可事实令他后怕,这次她伤得这么重,下次是不是连生命都可以轻易葬送?
……
“就算小风犯了天大的错,你的所作所为也算惩罚过他了……”金震林语重心长地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小熙还在,那么善良的孩子肯定不认同你的做法,也不忍心看到你有家不能回。”
安翊走出电梯,立刻注意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坐在明月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他的心“咯噔”一下,大步走了过去。
“饶?不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明月紧紧攥着雪白的被子,声音尖锐无比,瞪大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眼神变得冷凝,“他要是马上就死我反而不甘心,我突然希望他长命百岁……”怨毒地微眯双眼,冰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那样他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体会我正在经历的生、不、如、死!
傍晚的风静静地吹。
周围的温度好似到了冰点。
金震林觉得一阵心惊胆寒,他的孙女怎么会如此残忍?难道仇恨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曾经的她是那么善良开朗,如今她的眼里就只有仇恨与疯狂。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要学会接受命运的不公平。”
仅一个瞬间,金震林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一般,他在做最后的劝解,有气无力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感觉毫无说服力。
一墙之隔的门外,安翊停住脚步。
西装男子似是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他慢慢睁开眼,淡薄的目光和审视意味十足的安翊交集片刻,他又神情冷清地假寐,自始至终,表情不见一丝波澜。
安翊却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忍不住惊诧,在他和冉然几人离开医院的时候,碰巧在一楼电梯前有过一面之缘。
西装男子此刻一副“生人勿近”的姿势,与之前的同老人对话时恭谦态度大相径庭,四目相对的短暂两秒,安翊只看到暗夜般的冷。
他究竟是什么人?
安翊警惕地皱眉,他驻足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然而他却察觉到了!
与之同行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老人并没有出现,而男子守在此处的目的如此明显。
病房里的对话从刚刚便断断续续传进安翊的耳朵,眼前的男子仿佛没听到一般,答案已显而易见,和他一起出现的老人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