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场雨,空气湿润了很多,王琪带着小提琴来到郊外的小河边,河岸上草长莺飞,柳絮飘逸,他出神的拉着小提琴,蝴蝶在他肩膀上停靠,似在聆听曲子。鸟儿停在柳梢上,配合着弦音歌唱,风拂过芦苇草,发出的声响,一阵又一阵,仿佛是在打节拍。王琪拉完曲子,睁开眼睛,看到脚下有一只白鼠。这是一只不同寻常的鼠,身长要比其他鼠长了很多,特别是尾巴,像一条细绳蜷缩在臀部。它是一只宠物鼠,可能与主人失散了,此刻它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王琪。王琪催促它,小白鼠并不惧怕他,仍坐在草地上望着他。王琪俯下身,看到宠物鼠后腿有一个夹子,原来它被夹到了。王琪解开夹子,小白鼠伤得很深,后腿上的肉都掀起来了,可以看到筋骨,血染红了后腿。刚才拨开夹子时,一定很痛,但小白鼠并没有呼叫,它很坚强。王琪捧着小白鼠,把它带回了租房。
小白鼠的毛发很光亮,主人一定每天为她清洗,王琪为小白鼠敷上药,小白鼠可以站起来,但仍不能走动。王琪递给它面包,小白鼠很快就把一块面包吃完了,王琪又递给了它一块。小白鼠一边吃着,一边警惕的看着王琪。王琪为它做了一个布袋,算作它的住处。小白鼠不但不进去,还咬了王琪的手,王琪手一甩,把小白鼠甩在了墙壁上。王琪看着手指上流出的血,很气愤,这只老鼠,我救了它的命,它不但不感激我,还来咬我,真是可恶。王琪想驱走小白鼠,但当他看到小白鼠怜悯的眼睛时,他的心软了,那是一双因受伤而恐惧的眼睛,小白鼠并不想伤害自己,只是因为恐惧,或许它把自己当成那个埋夹子的人,目的是想抓获它。小白鼠蜷缩着身体,战战兢兢的坐在墙边,仍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王琪把布袋放在墙角,看了一下小白鼠,关上灯睡觉去了。
第二天,王琪睁开睡眼,没见到小白鼠,以为小白鼠走了,他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小白鼠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连一句招呼也没有,但昨晚自己出手太重了,怎能把一只受伤的动物甩在墙壁上。他背着小提琴,准备外出演奏,小白鼠从布袋里钻出来,它没有走,而是在布袋里睡了一觉。王琪很欣慰,小白鼠用陌生的眼睛看着房子里的一切,王琪一笑,走过来,它又钻进了布袋,王琪在布袋旁边放了块面包,走出房间。
王琪在地下道演奏,又碰到那个女孩,她弹着吉他,哼着歌曲,脚打着节拍。王琪再次走近她,为她伴奏。女孩的声音似空阔的山谷,传来一声声黄莺的鸣叫。她唱了首《风中有座雨做的云》,恬静中又显苍凉,路人在她旁边听着她的演奏。王琪的弦音和女孩悦耳的嗓音配合的很默契,不断的有路人驻足。他们前面放置的盒子,已经装满了钱。散场后,女孩又分给了王琪一半,走出了地下道。王琪跟在她后面,女孩转过脸,用手挥开瀑布似的头发,说:“你干嘛跟着我?”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王琪问。
“别人都叫我西单女孩,你就叫我西单。”
“你今年多大了?要去哪里?”
“你在调查我?”
“我想了解你。”
“那你明天来西巷第四单元26号找我,我会让你了解我是谁。”西单说完,推着单车,走出了地下道。
回到租房,打开门,小白鼠从布袋里钻出来,它望着王琪,警惕的眼神松懈了许多。小白鼠的食欲很大,居然把面包吃完了。王琪走过来,小白鼠又缩了进去,王琪坐在布袋旁边,说:“小白鼠,快出来吧,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小白鼠仍不肯出来,王琪把一块香肠放在布袋口,小白鼠闻到了香味,探出头来,咬了几口却咬不动。王琪拿过香肠,小白鼠又缩回了布袋。王琪把香肠剥了皮,放在布袋口,他以为小白鼠会出来吃,哪知小白鼠把香肠拖入了布袋,在布袋里吃着,真是个警惕的家伙。
王琪走到布袋口,它又缩了回去,像跟他玩捉迷藏。“出来吧,该换药了,否则伤口会发炎的。”王琪倒转布袋,小白鼠掉了出来,它仓促跑到门边,却打不开门。王琪走过来抓它,它躲在柜子底下不出来。王琪手伸进去抓它,但却摸不到小白鼠。他无奈的说:“好吧,小白鼠,既然你不想出来,那就算了,等你伤口痛了,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王琪又拉起了小提琴,小白鼠似乎能听懂音乐,当王琪拉琴时,它探出了头,竖起耳朵听着。小白鼠爬了出来,坐在王琪的脚下,王琪放下小提琴,小白鼠用矜持的眼神看着他,像在求他敷药。王琪把手放到它面前,小白鼠没有躲避,他抓起小白鼠的后腿,看到它的伤口又裂开了。王琪说:“伤得这么严重,还乱跑,小心腿废了。”王琪心疼的为小白鼠敷上药,敷完药后,小白鼠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又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王琪看着胆怯的小白鼠,它此刻在想些什么?鼠的年代可以追溯很久,许多物种都因为适应不了环境灭绝了,但鼠却存活了下来。人类痛恨鼠的存在,又不免惊叹于它的生存能力。即使在高寒缺氧的铁色高原,还是一望无垠的大漠;即使是肮脏恶臭的沟壑,还是黑暗坚硬的地下道,它的身影无处不在。眼前的小白鼠并非一只真正的鼠,它的基因经过变异,不仅毛发变成了白色,而且还赋予了人类的情感。王琪抚摸着它,像找到了一个寂寞的良伴,小白鼠渐渐的睡去了,王琪把它放入了布袋。
阳光反射到租房,王琪穿上衣服,打算去找西单女孩,他在布袋口放了面包和香肠,走出了房间。经过长长的胡同,王琪找到了西单的家。西单的家是一栋低矮的瓦房,王琪敲了敲门,西单打开门,看到了王琪,她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随即又关了门。王琪感到很惊讶,不是她叫自己来的吗?现在为什么闭门不见。王琪又敲了几下门,从房间里传来声音。“你先等几分钟,我收拾好房间就来开门。”王琪还是禁不住,打开了房门,看到女孩在手忙脚乱的收拾地下的衣物。房间里很邋遢,地板上有很多鞋印,被子也没折,厨房里乌烟瘴气的,西单看到王琪进来,也不收拾了。她一看厨房,说:“糟了,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