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回城之谈
苦思冥想一晚上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陆昱珩起来看到叶蓁蓁的时候,忍不住惊了一下。
“你昨晚哭了?我不是跟你说早就没事了吗?你怎么还那么傻?”
说着,忍不住用滕建秀刚给煮的鸡蛋,剥了壳放到了叶蓁蓁的眼睫下面轻轻的滚动着。
叶蓁蓁猝不及防,被微微烫了一下,忙往后缩了缩。
“我没哭呀,怎……怎么了?”
“早上起来没照镜子,这眼睛都黑了一圈,肿得跟水泡似的,你没瞧见?”
陆昱珩一边说着,一边将鸡蛋又给叶蓁蓁贴了上去。
叶蓁蓁听见他的话,忙啊的叫了一声,跑回了屋子里照镜子去了。
镜子里一照,那熊猫般的人影把自己就吓了一跳,这要是回去给章素雯和叶春华看见,肯定以为她在长平村遭老罪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翻开已经收好的包袱,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脸上抹了几次,还用香粉扑了一层,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一些。
“我昨晚想事情想得睡不着,不是哭了,没什么事。”
再出门,看着陆昱珩有些不好意思。
陆昱珩问她是不是哭了,该不会以为昨晚看了他的伤口,然后晚上就因为心疼他哭了一宿吧?
“没事就好,等会儿在车上多睡会儿吧。”
想事情,能想什么事情?
陆昱珩抿了抿唇角,心里既高兴又心疼。
陆昱珩带了那么多东西来,滕建秀见推脱不掉,就切了一刀肉,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拉着俩人吃完之后,才让俩人上了路。
这一次,叶蓁蓁带的东西不多,也就是回家要换洗的两身衣服,滕建秀和蒋英还有杨桂凤给自己打包的一些土产。另外,还有一个不是很沉的包袱,其余的东西都陆昱珩拎着了,唯独那一样,被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面。
“珩哥,翻过年我们这一批下来的知青也有资格回城了,你说我到时候要不要去竞争一下,争取回城里面去?”
“你想回去了?”
“谁不想回去啊,村子里虽然也不错,可到底干活太辛苦了,许多事情也不如城里面方便。可是我现在这样回城,好像也没什么好的,继续读书又不能考大学,看不到什么出路,去工作吧也没什么技能,二来也不一定有我的地方。”
别以为回城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回城之后要是没有工作没有岗位给你,那还不如在村子里待着,好歹靠着双手还能有口吃的。
不然的话,她回城过不下去,就得回老家靠着父母。
好不容易独立起来,叶蓁蓁并不想回去给叶春华和章素雯添麻烦,重要的一点是她如果回了杉树村,陆昱珩要见她一面就更不容易了。
这是个问题!
陆昱珩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你先别急,回头我找我妈问问。你们不是还有上那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吗?我给你问问清楚再说。”
陆昱珩一提,叶蓁蓁就知道他指的是上大学是什么意思。
从六六年开始,高考就取消了,也是前年开始那些大学才开始重新招生,这也就是为什么付建斌为什么早不陷害人,晚不陷害人,偏偏选在去年的缘故了。
付建斌和叶春华还有郁锦程等人一样,同时就职于云海学院。
六六年动乱开始的时候,学院受到的抨击可谓是最严重的,学校里好多老师因为这啊那的问题,被学生们反过来打成了左派分子。
他们四个倒是运气好,没有第一时间被击垮,可能也跟他们在学院里地位不高导致的。
不管怎么说,躲过一劫就是好事儿。
后来大学开始重新招人了,但却不直接恢复高考招生,而是直接从工人,农民和当兵的人员里推荐人成为大学新生。
什么事儿,一旦扯上什么推荐,举荐,向来就没有公平公正可言。
大学死灰复燃了,学院里没有被击倒的老师们的心也活了过来。
付建斌的歪心思也跟着活动起来,眼看着学院里好多位置空了出来,他就想出了那么个馊主意来,踩着好兄弟的头与肩往上爬!
事到如今,还真给他爬成功了!
想起付建斌那个小人,叶蓁蓁就恨得牙痒!
目前为止,她还是太弱了,什么也做不了。
恨了一会儿,叶蓁蓁才又回过头来,想到了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眉头皱了起来。
“珩哥,现在上大学的事儿就先别问了,不说名额极少不容易落到我身上,就算进去了,只怕也学不到什么知识,也就是空得一个大学生的名头而已。”
招生不用招考,里面的学生全是各方推荐而来,靠家庭背景的,靠裙带关系的,靠各种走后门的,学生资质参差不齐,就连老师……也都一样的好歹皆有,那样的大学,不是她矫情,实在没什么读法。
“可目前也只有这条路适合你,有个名头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至于难不难,得我回去问问我妈才知道。”
陆家纵然关系网够大,但在这个形势之下,是绝对不容行差踏错一步的,他并不敢拍着胸脯给叶蓁蓁担保,这事儿一定能成。
叶蓁蓁不是天真小丫头了,她知道这事情办起来有难度。
尤其是他们这一批人里面,还有一个付莎莎在。
付建斌那人,最擅长的不就是靠关系走后门吗?到时候万一他也动了心思给付莎莎开后门,结果要是她成功了,只怕他一下子就会关注到自己的背后,陆家很容易被牵扯出来。
没办法,付建斌和叶春华太熟了。
叶家到底有多少人脉与关系,付建斌心里多少都清楚。
叶蓁蓁苦笑了一下,想当初要不是陆战云要求叶春华保密陆昱珩在他名下求学的事情,只怕连这个事儿叶春华都会忍不住告诉他。
“珩哥,你看现在这个国家形势,你觉得它正常吗?”
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
“谨言慎行,蓁蓁,这个形势到底如何,咱们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可这事儿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你可千万不要在人前议论明白吗?想想你那位郁伯伯,再想想老师为何回到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