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只听得北侧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蜂拥而至的敌人立时停了下来,离着大黑鱼的尸体约摸三十余丈,布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躲在大黑鱼尸体的背后,眼看着对面刀剑寒光耀眼,身后水塘涌来的寒气冰冷彻骨,心中都有一些忐忑不安。
片刻之后,号角声突然停止。厉秋风心中一凛,抬头向对面张望,只见众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出一位灰衣人。这人站在中间,身前五名汉子手执盾牌将他护住,左右和身后又有十几名汉子手执大刀如临大敌,将灰衣人护在中间。厉秋风见灰衣人如此威势,知道他是敌人的大头目,只是离得远了,看不清楚此人的面貌如何。
慕容丹砚向对面张望了片刻,转头对厉秋风说道:“这人好大的派头,不像是绿林响马的头目,倒有几分皇帝出行的威风。不晓得寒山渔村这等苦寒之地,怎么会有如此人物现身?”
厉秋风双眼紧盯着那人,口中说道:“我曾听叶逢春说过,扶桑国土地贫瘠,百姓穷困,强盗想要打劫,也抢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虽然山林之中也有响马出没,不过都是一些小毛贼,极少有像中土成百上千人的大山寨。这伙人若真是绿林人物,能够一次出动数百人,只怕扶桑国也没有几家如此厉害的响马。而且方才看到他们合围咱们的模样,进退有序,彼此呼应,手中的兵器也甚是齐整。如此看来,只怕这些家伙并非寻常的草寇,而是另有来历。”
厉秋风话音方落,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大声说道:“故人来访,阁下不妨现身一见!”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到这人说话,心中俱都一凛,不由对视了一眼。慕容丹砚小声说道:“这人会说汉话,而且汉话说得字正腔圆,绝对不是扶桑人。难道咱们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回去与叶逢春会合,这个家伙以为咱们遇到麻烦,请了朋友来帮忙不成?否则这人怎么会称咱们为故人,汉话又说得如此流畅?”
厉秋风心中也是疑云大起,猜不透对面那人到底是何来历,是以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他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也不晓得他的来历。不过若是叶逢春请朋友来帮忙,他自己绝对不会不出面。咱们须得静观形势,不可莽撞露面。”
慕容丹砚面有忧色,口中说道:“方才咱们突围之时,我用银针打瞎了几个家伙的眼睛,后来又杀了两人。若这些人都是叶逢春的朋友,我杀伤人命,与这些人结下了梁子,只怕叶逢春对我心生怨恨,暗中伺机坑害咱们。”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暗想叶逢春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眼线,奉命在扶桑国办差,一心以为我和慕容姑娘是阳震中的亲信,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坑害咱们。不过叶逢春的身份极为要紧,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后患无穷。即便慕容姑娘不会泄露此事,却也不能说给她知道。念及此处,厉秋风沉声说道:“事出仓促,即便这些人真是叶逢春请来的帮手,咱们将他们杀死杀伤,也是迫不得已之事,想来他不会忌恨咱们。”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何况眼下咱们还不晓得这些人的身份,只怕未必与叶逢春有关。慕容姑娘不必因为此事纠结,更不要因此心生愧疚。”
厉秋风话音方落,只听对面那人高声说道:“阁下不肯现身,想来对老夫心存疑虑,担心老夫害了阁下的性命。老夫可以指天发誓,若是对阁下有不敬之举,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厉秋风听那人说完之后,心中一怔,暗想这人说话的声音好生熟悉,一定在哪里听过他说话。念及此处,他转过头去,正要向慕容丹砚开口询问,没想到慕容丹砚突然转过头来,口中说道:“这人说话的声音好生熟悉,我一定在哪里听过他说话!”
厉秋风没有想到慕容丹砚与自己心思相同,心中暗自称奇,正想开口说话,只听对面那人接着说道:“阁下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你的朋友,老夫亏待了他没有?”
厉秋风听那人如此一说,心中一凛,顾不得与慕容丹砚说话,抬头向对面望去。只见从那群人背后又走出几个人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身形步伐甚是熟悉, 竟然像极了叶逢春。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疑云大起。慕容丹砚颤声说道:“我看那人走路的模样,确是叶逢春无疑。叶逢春既然到了,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他请来助拳的朋友。咱们杀死伤伤十几人,将这伙人得罪的狠了。若是他们不肯甘休,就算叶逢春从中说和,只怕这些家伙也不会放过咱们。厉大哥,咱们须得早作防备,免得这些家伙一起围攻上来,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厉秋风心中犹豫不决,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几人已经走到了灰衣人左首,立时停了下来。身形像极了叶逢春的那人被推在众人身前,似乎正在向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藏身的所在张望。厉秋风暗想虽然离着众人尚有数十丈,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但是看他走路的模样,还有身上的衣衫,确是叶逢春无疑。难道真像慕容姑娘所说,叶逢春以为咱们被困在寒山渔村,这才请了朋友一起来到寒山渔村帮忙?可是看叶逢春走出来的模样,似乎被身后几人推搡了几下,这伙人若真是叶逢春的朋友,又怎么会对他如此无礼?难道是因为我和慕容姑娘杀死杀伤数人,这些家伙心生怨恨,与叶逢春翻脸成仇,逼迫他站出来传话,要我和慕容姑娘投降不成?若是这些家伙真的如此打算,要想从他们手中将叶逢春救出来,势比登天还难,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