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听丁观说完之后,点头说道:“丁先生想得周全,厉某佩服。一应出海之事,全由丁先生主持好了,不必再向厉某询问。”
丁观谦让了几句,又与厉秋风商议了几件出海前必须要办的事情。厉秋风见丁观想得十分周全,说得头头是道,对他也甚是佩服,自己乐得做一个甩手掌柜,一切事情全都交给丁观去办。丁观见厉秋风不像此前打过交道的官员那般苛刻,心下自然十分欣喜,待到告辞之时,他与厉秋风已经十分亲热,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告辞,兴冲冲地走出了于家老店。
丁观走出客房之后,厉秋风将屋门关上,便即快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缝隙,自己站在窗后,直向窗外望去。慕容丹砚见此情形,心下奇怪,便也跟了过去,口中说道:“厉大哥,你在看什么?”
厉秋风头也不回地说道:“丁观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想瞧瞧他带来的都是什么人。”
慕容丹砚一怔,口中说道:“不是一个人来的?可是他明明是一个人走进客栈,并没有人跟着他同来啊。若是真有人窥伺在侧,凭着厉大哥的武功,立时便会发觉,又怎么会由着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捣鬼?”
厉秋风转头看了慕容丹砚一眼,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口中说道:“慕容姑娘若是不信,不妨过来瞧瞧,一望便知。”
慕容丹砚心下不解,见厉秋风向自己点了点头,只好犹豫着走到窗前,从两扇窗户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于家老店门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再向远处张望,可以看到南门城墙上的箭楼。慕容丹砚收目光,向于家老店门前望去。片刻之后,只见丁观从于家老店走了出去,瞬间汇入行中之中,但是压根无人与他同行。慕容丹砚心中暗想,丁观走入客栈之时,确实没有发现有人跟在他身后。不过厉大哥是一个谨慎之人,若是他没有发觉情形不对,绝对不会胡乱说话。眼下丁观已经走出了于家老店,却并未发现有人接应,难道厉大哥竟然看走了眼不成?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丁观已走出了十余丈外,再走上十几步,便要转过街角,慕容丹砚从窗户缝隙中再也看不到他了。便在此时,蹲在于家老店斜对面一间屋宅墙壁之下正在晒太阳的老头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跟在丁观身后,摇摇晃晃向前走去。老头走出三四步后,右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挥动了两下,立时有四条汉子从各处向老头身后聚了过去,离着老头约摸两三丈远,跟在他身后,直向东首走去。片刻之后,这几人走得远了,从窗户的缝隙中再也看不到了。
慕容丹砚心下惊疑不定,不由转头向厉秋风望去。厉秋风向她微微一笑,快步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关紧,这才请慕容丹砚走回到桌子旁边坐下,笑着说道:“有一个老头蹲在于家老店斜对面宅子的墙壁之下,慕容姑娘看到他没有?”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丁观走出八九丈后,那个老头站起身来,跟在丁观身后,直向东首走去。老头走开之后,又有四名大汉从各处走了出来,紧紧跟在丁观和老头身后。我瞧着丁观和这五个家伙都是一伙的,只是生怕被人看出破绽,这才没有聚在一处,而是前后离着几丈远,一直向东走去了。”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厉大哥,你是怎样发觉丁观并非孤身一人前来于家老店的?”
厉秋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咱们走上楼梯之时,丁观有意无意地向身后望了一眼,似乎给谁使了一个眼色。厉某见他行为古怪,留了一个心眼,趁着他转身向楼上走去之机,转头向身后望去,看到店门外人影一闪,竟然有人从店门前掠过,轻功着实不弱,这才猜测有人跟随丁观一同到了于家老店。方才厉某轻轻推开窗户,一眼看到于家老店斜对面的一栋宅子墙壁之下蹲着一个老头,正在向于家老店门口张望,猜测这个老头便是和丁观一同前来的那位武林高手。”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只是厉某没有想到除了这个老头之外,竟然还有四人藏匿在左近。多亏慕容姑娘心细如发,认出了这四个家伙。想来丁观到于家老店来与咱们会合,不过他生性狐疑,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这才带了帮手同来。只是他害怕得罪了咱们,不敢让这些护卫露面,便将他们留在于家老店之外。若是他在店内遇险,这些护卫便要冲入店中,助他脱身。”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思忖了片刻,口中说道:“丁观胆子好大,阳震中吩咐他来见过咱们,可是他竟然敢暗中埋伏武林高手,妄图对咱们不利,不怕得罪了锦衣卫么?”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方才听丁观说话,此人心思缜密,说话滴水不漏,确实是一个厉害人物。像他这种人,做起事来小心谨慎,绝对不会有丝毫马虎托大。虽说他对阳震中毕恭毕敬,不过事关生死,他绝对不会没有丝毫防备,便即赶到于家老店赴约。像他这样经历过无数官场倾轧和江湖争斗之人,事事都要给自己留了周旋的余地。别说他对锦衣卫心存戒备,即便是在他的亲爹面前,只怕他也会暗中防备。”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下越发惊讶,口中说道:“连自己的亲爹都信不过,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厉秋风笑道:“丁观为朝廷做事,却又不是官员,行走于黑白两道之间,处处须得小心谨慎,否则一时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到于家老店来见咱们,身后带了护卫却也不足为奇。不过他带人同来,并非是要对付咱们,无非是为了自保罢了,咱们不必担心他另有所图。方才咱们离着那个老头太远,不晓得他的武艺如何,未免有一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