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越想越是不解,数次想要向厉秋风询问,可是又担心自己多嘴,惹得厉秋风不快,心中犹豫不决。此时两人自东向西已经走出了百余丈,左首是建造于码头北侧的一排高大屋宅,右首则是灯火辉煌的店铺。两侧屋宅内透出的灯光,还有店铺前悬挂的无数灯笼,将长街照耀得一片光明。酒馆中弥散出来的酒香和菜肴香气,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缕缕茶香,飘散于长街之上。饶是慕容丹砚在慕容山庄和杭州城内的酒馆之中品尝过许多山珍海味,此刻嗅到菜肴的香气,也是食指大动,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便在此时,忽听厉秋风笑着说道:“慕容姑娘,你在江南之时,想来时常到杭州城内闲逛,不晓得你对松田岩岛如此繁华,有何见解?此处的繁华热闹,比得上杭州城么?”
慕容丹砚没想到厉秋风会有此一问,心中一怔,暗想眼下情势危急,厉大哥怎么有闲暇提起杭州与这座海岛的不同?念及此处,她转头向厉秋风望去,只见厉秋风嘴角微微上挑,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慕容丹砚见厉秋风如此模样,心中越发忐忑,思忖了片刻,这才小声说道:“我、我只顾着思忖其他事情,没有发现这座海岛与杭州城有什么不同。”
厉秋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我虽然没有去过杭州,不过宁波与杭州不远,想来屋宅样式相差不远。宁波城的屋宅大多在屋顶铺瓦,虽然也是斜坡,不过坡势平缓,并不陡峭,杭州城内的屋宅想来也是一般模样罢?”
慕容丹砚越听越是糊涂,不晓得厉秋风提到屋宅格局,到底有何用意。她思忖了片刻,这才小声说道:“宁波我没有去过,在杭州城闲逛之时,我也未曾留意城中的屋宅到底是什么模样。”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心中略略有一些尴尬,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厉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晓得胡闹的小丫头,心中瞧我不起?”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姑娘想错了,厉某怎么敢有此妄念?我提到江南屋宅之事,是因为这座海岛上的屋宅格局,与宁波城内的屋宅样式颇为相像。想到姑娘自幼在杭州长大,这才开口询问罢了。至于二者的差异之处,厉某以为是在屋顶的格局上略有不同。”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此处屋宅的坡势与江南屋宅的屋顶相比,要略短几分。如此一来,屋脊自然要宽了不少,不似江南屋宅的屋脊那般狭窄,足以在屋顶上建造出一条可容一人行走的甬道。若是有人藏身于屋顶的甬道之中,极难被人发现。慕容姑娘修习慕容世家世代相传的内功,自然是耳聪目明,身边数丈之内有人藏匿,立时便能被姑娘发觉。以慕容姑娘之能,行走于长街之上,路人也好,两侧酒馆茶肆也罢,若是其中有人在窥伺咱们,姑娘必定立时便能惊觉。”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对自己如此夸赞,心下大喜,暗想我和厉大哥相识以来,他虽然一直对我颇为照顾,但是却从来没有夸赞过我。听他此时说话,并非是故意哄我开心。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心花怒放,全然忘记了方才厉秋风提到此处屋宅与江南屋宅格局差异之事。只见她双目放光,转头望着厉秋风,正想说话,却听厉秋风抢着说道:“不过若是有人在屋宅顶端的甬道之中悄悄跟随,加之这条长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声喧闹,只怕姑娘就难以发觉有人窥伺在旁了。”
慕容丹砚没有想到厉秋风先扬后抑,说到最后仍然暗示自己没有发觉有人跟踪,脸色登时变得不大好看。厉秋风见她如此模样,生怕她心中着恼,急忙抢着说道:“姑娘不晓得这些屋宅顶端建有甬道,又以为即便有人窥伺咱们,只能扮作路人,或是藏身于长街两侧的屋宅之中,因此以为无人跟踪咱们,却也不足为奇。”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原本的欣喜瞬间不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不由自主想向长街两侧的屋宅顶端张望。厉秋风似乎猜到慕容丹砚会有此举动,急忙抢着说道:“姑娘不必张望,免得打草惊蛇,使得他们有所防备。厉某以为这些人虽然盯住了咱们,只是怀疑咱们来历可疑,并非想要坑害了咱们的性命。而且这些家伙只是受人指使,即便消无声息将他们除掉,对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想让背后主使那人知难而退,须得逼他自行现身。否则这些家伙不顾以死活与咱们纠缠,只怕于大事不利。”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一动不如一静,动可制静,静亦可以制动。方才灰衣老者离开咱们之后,尽可以寻一处妥当之地静而不动,咱们却在闹市之中动而不静,自然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若是想要他失了方寸,咱们须得化动为静,让他自己找上门来。”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侃侃而谈,心中越发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厉大哥,方才你与灰衣老者并未纠缠,眼看着他和那两个怪客扬长而去,似乎对他并无敌意。但是眼下你又想逼这个老者现身,这是何故?”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微微一笑,口中说道:“方才也好,现在也罢,我都无意与灰衣老者为敌。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不让他放心,他是不会放过咱们的。我原本以为他是到岛上来交易的商人,可是眼下看来,此人身份极为可疑,只怕与松田家大有关联。是以要摆脱此人,要么将他杀掉,要么让他放心,否则被他死死纠缠,只怕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到这里,忍不住抢着说道:“厉大哥怀疑灰衣老者与松田家有关,是不是因为方才那些扶桑军士对他恭谨有礼,不敢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