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在百无聊懒之际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的开始教忠胜将军下围棋,我们在空地上用树枝画出了一个棋盘,然后用颜色深浅的树叶来代替黑白子。结果好不容易下到一半,忽然一阵风吹来,顿时“满盘皆输”。于是,我哀叹着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忠胜将军见状则轻轻一笑,然后提出要教我做木雕。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学学吧。结果,我就见识到了忠胜将军的独门雕刻法——把一根木头在地面上立好,然后气沉丹田,短剑入鞘......突然!一阵白光闪过,那根木头就被削成了一地木屑......
我看着地上的木屑,不禁一阵无语。这叫木雕?我书读的少你不要骗我。
本多忠胜也红着老脸,说道:“那个......其实我也刚学没多久,力道还不太好把握。”
于是,我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问:“到底是谁教您木雕的?这几天也没看见有老师来啊?”
“老师觉得我太强了,教不了我,就走了......”说话间,他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闪。
“......是被气走的吧?”
“呃!”本多忠胜的眼角顿时跳了两跳,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这时,晴子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说:“呐!泰福哥哥,你要不要学刺绣?我可以教你哦!我的手艺超——级棒呢!”
我急忙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一个大男人,就算不会舞刀弄剑,也不能穿针引线啊。”可是刚说完,我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在事业有成之余,缝纫技术似乎也不错......
于是,我看着有些落寞的晴子,终于说道:“算了,世事无绝对,我就学学看吧。”
“好耶!”晴子顿时开心的跳了起来......
结果,我一直折腾到傍晚,不但啥也没绣出来,反而被针扎了不少个窟窿。要不怎么说隔行如隔山呢,以前我总以为刺绣的技术含量不高,不如阴阳术深奥,可是真的做起来才发现,这里面的门道一点都不比阴阳术少。当然了,本多忠胜到后来也耐不住寂寞跟过来学了,结果比我还惨——他那不叫刺绣,叫扯布条。那一针下去,简直有猛虎下山的气势......
就这样,我们又熬到了夜晚,今天依然没有收到服部正成的来信,我们也没有抱太大期望。正如忠胜将军所说的——我们也不是非要依靠情报才能战斗的人。于是,我们又如昨天一样,并肩站在了屋前的空地上。
本来,我们的情绪还是比较轻松的,可是忽然间,我竟没来由地脊背一凉......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第六感,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似乎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即将降临。而我的身旁,本多忠胜比我还紧张,额头竟然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一会,本多忠胜便艰难地对我说道:“泰福小兄弟,今天恐怕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我不想连累你,你赶紧趁现在走吧......”
“最后的期限?什么期限?”
“就是主公和对手共同默认的决战期限,我......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听罢,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什么?您怎么知道?”因为今天距离历史上本多忠胜的死期还有半个多月,所以我有些不敢相信。
本多忠胜苦笑道:“因为,今天来的敌人,将会是我们完全无法匹敌的。”
话音刚落,林荫小路中便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同时一股缥缈的隔空传音传来:“鼎鼎大名的本多忠胜,对危机的预感果然不同凡响,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我还真是受之有愧呢。”
“你是谁?”我皱着眉头,如临大敌一般地问道。
渐渐地,这个人影从阴暗处走到了月光下,阴恻恻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阴阳师小子,你是我们大人点名要亲自招待的人,所以我暂时不会杀你。当然了,如果你太不识抬举,我也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时,我才终于看清来者的相貌,却令我心头一颤——骨瘦如柴地脸庞、披肩的长发杂乱无章地散开着,一身夜行衣却是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就跟路边的乞丐似的,但唯独他的那双眼睛——瞳孔竟然是血红色的!
人类的瞳孔是绝不可能变成血红色的,哪怕再愤怒、再热血上涌,最多也就是眼白部分被血丝充斥而变红,但是瞳孔永远都是黑色的......当然西方人的瞳孔是蓝色的。我是除了动漫和游戏以外,第一次见到有红色瞳孔的人,而且那个阴郁却充满杀气的眼神,让我有一种被狩猎者盯上的感觉。
这时,本多忠胜叹了口气,说:“那么,你今天只会来杀我喽?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好歹让我死的明白点。”
红眼依旧保持着那种半死不活的阴郁表情,摇了摇头:“刺客是不需要名字的,而且你还轮不到我来杀,因为服部正成会替我动手的。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服部正成——‘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藏到了哪里,但是可以肯定你就在这附近,而且现在也应该听到了这段对话。你不出来没关系,因为接下来,我们将对京都城动手,到时候你一定会出现的’。”
“什么?服部正成前辈要杀本多忠胜将军?而且他没有潜入你们的组织吗?”我顿时吃“潜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红眼阴恻恻地笑了,“要不是他给了晴子那张催生恶灵的咒语,我们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么强大。他可是一手促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元凶呢。”
我紧皱着眉头,感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服部正成,他一直都在骗我吗?距今四个月前、这一切的开始,那天晚上给晴子咒语的那个神秘人,竟然就是服部正成?不,不会的,这说不通啊!这一切如果真的是正成前辈做的,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渐渐地,我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掉的细节:
首先是晴子;记得当时我第一次知道一郎其实是服部正成易容而成的人时,我是非常震惊的,毕竟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他还是赫赫有名的“忍者之神”,换做任何人都会非常惊讶。但是晴子那时的表现却并没有惊讶,甚至连情绪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其次,晴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小姑娘,潜行的技术却高到让我都无法察觉她的踪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然是有人教过她!可是,谁能教她这么高深的潜行技巧呢?似乎,也只有服部正成才能做到。
第三,我在来到这里之后,似乎所有刺客都知道一些我的底细。要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留过活口,那么信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晴子一直在我们的身边,所以不会是她泄露的,那么首要嫌疑人自然也就落到了匆忙离去的服部正成身上。
第四,犹记得本多忠胜和服部正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多忠胜明显是吃了一惊,但随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是今天吗”。现在想来,本多忠胜也必然是以为服部正成已经死了的,否则他就不会那么震惊;接下来问的那句“是今天吗”,则是在问自己的死期。本多忠胜毕竟是活了大几十岁的人了,而且在德川家康的手下呆了很多年,很多事情他立刻就能想明白——服部正成的假死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足以说明这件事有多么的机密;可是如今,这个“机密”却主动现身了,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服部正成,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到底为什么?服部正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眼看着我的表情变化,笑了:“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已经想明白很多事情了,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
“不!一定有哪里出错了!这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我不禁狂吼道。
可是下一刻,本多忠胜却按住了我的肩膀,释然地笑道:“小兄弟,答应我,不要怪罪正成兄弟,好吗?”
我不由得愣住了:“忠胜老哥,连你也......”
“是啊,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却不知道正成背负着什么。相信我,比起正成兄弟来,我还算是幸运的;他肩膀上的担子,远比我的要重得多。”
说罢,他忽然话锋一转,对红眼说道:“至于你......你以为你还能这么轻松的走掉吗?”
红眼耸了耸肩,答:“忠胜将军,我劝你放弃吧,就算你和那个阴阳师小子联手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别为了一时冲动而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可是,本多忠胜却丝毫不为其所动:“就算我今日力战不敌,也虽败犹荣;我可是一位将军,将军就应该死在战场上!更何况我们立场不同,哪怕为了主公,我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哎呀呀,真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老顽固呢......”红眼又阴恻恻地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