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在新家的录音棚兼琴房里,杨谦还坐在电脑前,准备着后天直播课要讲的内容。
本来这些完全可以在书房里做的,书房的环境更适合电脑办公,但书房被临时改造成了居家的直播间。虽然不直播的时候也可以在里面看书、用电脑,但毕竟现在还没完全调试好,里头很多线缆乱糟糟的,得等明天小爱公司的工作人员过来弄好了才能使用。
杨谦不想弄乱了这些线缆,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他把笔记本电脑带进去了录音棚,就在外间的控制室工作。
“冬冬!”
房门被敲了敲,杨谦刚刚抬起头来,就看到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真丝睡裙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
“爸比,你还在工作吗?”
戴羽妮跟身姿矫健的小狐狸一样熘了进来,眉眼带笑地偎依到了他的怀中。
她的声音中带着打扰了杨谦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但动作里却一点也不小心翼翼,还侧身坐在了杨谦的大腿上,婀娜的身躯挡住了杨谦看电脑的视线。
“嗯,不过差不多了。明天再整理一下也没关系。”
杨谦的大手抚在了媳妇的胳膊上,她刚从开着空调的卧室里过来,手臂冰冰凉凉的,而且肌肤柔嫩细腻。
以前看的武侠里描写的“冰肌玉骨”,想必也不外如是!
“我看别人直播都很轻松的,打打游戏啊,唱唱歌啊,可能额外准备的时间,就只有化妆这一个。你还得提前做功课,而且是没办法找助理帮你做的,准备的时间,甚至比上课的还长,好辛苦啊!”
戴羽妮搂着他的脖子感慨道。
“其实还好,提前备课,也有助于帮我整理脑袋里一些凌乱的思路。站在镜头前面侃侃而谈,这背后还是得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准备来支撑的!”
杨谦笑道。
“咦,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出书了?我最近看了你的一本书,说是之前抗战时期,有的大学问家都没有时间写书立着,一直在跟着学校东奔西走,只能在战火中抓紧机会给学生教书。然后他把自己讲课的内容整理一下,就是一本书了!”
戴羽妮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但为了给女儿营造一个少看手机多看书的成长环境,她也开始尝试着看看书,在女儿的身边朗读给她看给她听!
不能说是装模作样,因为戴羽妮还挺认真的,她在杨谦的书房里挑自己想看的书,看完之后还经常跟杨谦讨论里面的内容。
“你是说钱先生的《国史大纲》吧?”
杨谦笑道。
戴羽妮点了点头,她看的是他的书,杨谦都是读过的,当然一听就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
“这个情况不同,首先钱先生是国学大师,学识渊博、博古通今,钱先生上课讲的内容深入浅出、趣味横生,书上不是说他上课教室墙边窗外都挤满了学生,甚至他自己都要‘从学生的课桌上踏桌而过,始得上讲台’.”(注1)
杨谦可不敢将自己跟大师相提并论。
“你不是也一样吗?你直播都有上千万人围观呢!”
戴羽妮可不觉得自己老公很差,她崇拜着呢!
“不一样,时代不同,以前的钱先生现在如果开直播,那肯定是第一网红。不过真正的学问人,是不会在乎这种虚荣浮夸的名利的。如果在乎,他也不会选择教三天课,然后坐火车来回奔波,剩余三天时间隐居在寺庙里写作。
对了,钱先生写的《国史大纲》,也不只是他上课讲义的简单重复。书里介绍这本书的写作背景,是提到钱先生一开始担心写不好,也写不完,但他的同事鼓励他将平日课堂所讲的写出来,读者也能受益。所以他才决定提笔开始写作,但内容却是从讲义里面出发,又做了非常多的总结归纳。
所以这本书才成为他学术生涯中最重要的代表作,也是具有非常高的史学地位!
我讲课的内容就差远了!既不高屋建瓴,只是简单地选取了乐理和唱功这些初级的课程来上,市面上这样的教材一抓一大把;也不够权威,自己都还要考研深入学习,现在就写书立着,只会贻笑大方.”
杨谦滔滔不绝地说道。
戴羽妮却不这么想,她从一个歌手的角度出发,觉得杨谦讲得已经很好了,很多教材,很多老师都没他讲得生动有趣。
或许杨谦现在还不想出书,但戴羽妮觉得她有必要帮杨谦把这些讲义稿子保存好!
说不定哪天,她就能捧着出版社送来的她家大木头的书了呢!
“好吧,不说这个了,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妹妹呢?”
杨谦以为是自己太啰嗦了,便笑着换了一个话题。
“她早就睡了,我在床上看手机,看你一直没回来,就过来看你。”
戴羽妮拿着头发轻轻地撩着杨谦的耳朵,声音也像撩人的猫叫一样,甜甜腻腻地说道。
“那我们快回去吧,不然等下她醒了没人在房间里看着。”
杨谦拍了拍她滚圆秀长的大腿,示意她下来,自己收拾一下电脑就可以回去了。
“哎呀,不用着急嘛,我都带着对讲机呢!小昭昭要是有什么动静,咱们立刻就能听到。”
戴羽妮扭了扭屁股,勾着杨谦的脖子撒娇。
那个对讲机其实是婴儿监护器的父母机,另外还有一个摄像头放在他们的床头,能够很灵敏地感应到宝宝的动静,并且判断她是不是醒了。
如果醒来,戴羽妮这边拿着的父母机就会震动,同时会传过来孩子的哭声,而且具有夜视功能,即便是在黑乎乎的房间里,他们也能通过父母机的小彩屏看到孩子的画面。
这就比较方便大人带孩子,有时候杨小昭睡着了,戴羽妮也不会时时刻刻呆在卧室里陪她,只要带上父母机,出去外面陪婆婆或者陪客人聊聊天都没有问题。
“好吧,那我们再在这儿聊聊?”
杨谦拿过来父母机看一眼,确认了在高一层楼的录音棚控制室里也有信号,他才放下心来。
“嗯呢,咱们再聊聊。你知道我现在在这个录音棚里,想到的是什么吗?”
戴羽妮笑嘻嘻地跟他说道。
“想什么?想着做坏事吗?”
杨谦轻轻地抚着她腿上细腻柔滑的肌肤,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马。
“什么啊!怎么会是这个?不过也不是不行”
戴羽妮打量了一下他的那个操控台,琢磨着这个价值数百万的东西结不结实。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
“先不想这个,我想的是咱们第一次认识的那时候,不也是在录音棚里吗?”
戴羽妮脸色红澜地嗔道。
差点被这个坏蛋带歪了!
“哈哈,对,当时是在杜老哥的录音棚里。”
杨谦莞尔一笑。
“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咱们都结婚生娃了,我还恍然觉得咱们是昨天才认识的!”
戴羽妮感叹道。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那时候我不是给你《夏天的风》那首歌吗?这首歌想一想也挺应景的,‘七月的风懒懒的,连云都变得热热的’。很像咱们今天傍晚在院子里吃饭的场景。”
杨谦笑道。
确实是很符合他们现在的时节,现在就是七月啊!
“哪里算是你给我的?你当时可没说要给我唱,还说什么要我练一千遍,一万遍!我可是拼了老命才争取到的呢!”
戴羽妮傲娇地扬了扬下巴,露出她天鹅一般的雪白颀长的脖颈,哼哼地说道。
让她练那么多遍,不就是希望她能唱得好吗?
要知道,一开始戴羽妮的唱功还没有很青涩,不像现在这样驾轻就熟。
要是重回那个时候,杨谦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当然,这话他就没有说出来了。
“好好好,我也是被你的歌声和努力的态度打动,所以才决定给你写歌,和你一起合作。”
杨谦哄着,媳妇开心了,他就开心。
“我才不信,说,你当时是不是早就对我有企图了?被本姑娘的美貌给迷得七荤八素?”
戴羽妮故意撩一撩自己长长的秀发,今晚洗了头,发丝上还萦绕着很好闻的洗发水香味。
“说实话,有不能说是有企图,我也没想过拿歌来骗你,但看见你,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都变得多姿多彩,就连晚上去吃饭,那个海边、那个阳台,给我的感觉都是春天的公园,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到处都是明媚春光!然后就忍不住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不舍得你离开。”
戴羽妮是开玩笑的,但杨谦却认真地想了想,交了底。
是啊,那时候单身的杨谦,怎么会不被嫣然一笑百媚生的戴羽妮所吸引呢?
他没好意思表现出来,但也是无意中变得殷勤起来
“嘻嘻,有文采的人讲话就是不一样,听你说的,我都觉得自己美得像花仙女一样了!”
戴羽妮听得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跟大木头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戴羽妮不急着进入下一项运动。
“忽然想起来,我好久没上台唱歌了呢!怀了小昭昭、停止演出活动,然后是生她出来坐月子,一闪就是快一年过去!后面还要再等两、三年,至少等她去上幼儿园.”
戴羽妮不埋怨自己作为母亲做出的牺牲,甚至她也没想太早地复出,牺牲掉陪伴女儿成长的时间。
但说不怀念舞台是假的,戴羽妮也是一个热爱音乐、热爱舞台的人啊!
“等小昭昭再大一点,到时候可以带着她,我们一起去全国巡演。我上台的时候你帮忙看着她,你上台的时候就换我去看着她!”
杨谦抚了抚媳妇的脸蛋,心疼地说道。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我忽然想唱歌了!你拿吉他给我伴奏好不好?就像之前刚认识时候那样,你弹《夏天的风》,我来唱!”
戴羽妮伸了个懒腰,从杨谦的身上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
杨谦看到她这么兴致高昂,便也起身,从架子上,取下戴羽妮给他买的那把吉他。
这把吉他跟着杨谦走南闯北,不管去哪儿,杨谦都会带着它,今天它也是被杨谦和戴羽妮从老房子那边带了过来,刚摆上架子没几个小时呢!
《夏天的风》比较适合用钢琴来弹奏,但很明显现在是一个“回忆向”的小节目,杨谦当初是用吉他弹的,现在当然也要用吉他!
“七月的风懒懒的,
连云都变热热的.”
控制室里没有麦克风,戴羽妮直接模彷了一个无实物表演,手掌虚握着,像是举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开头嗓子没活动开,声音有些飘,杨谦听了出来。
不过,戴羽妮调整得很快!
她声音呢喃着,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演唱的状态。
“气温,爬升到无法再忍受,
索性闭上了双眼,
让想象任意改变.”
戴羽妮唱得很轻松,甚至还唱出了以前杨谦让她注意要踩的节拍。
不错!
杨谦微笑地弹着吉他,脑袋轻轻地点了点。
很显然,戴羽妮自个儿私底下做的恢复性训练非常有效,这还是她自己主动去练的,所以才不会出现了大半年没上台,嘴巴都生疏了的情况!
“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
我的脸也轻轻地贴在你的胸口.”
戴羽妮有些沙哑的声音唱这首歌太美妙了!
而且,杨谦能够听得出来,现在的戴羽妮唱《夏天的风》,远比之前她在舞台上演唱,甚至比她录在正式发布的音频里唱得还好听!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戴羽妮,比起那时候,对爱情和幸福有了更深的了解!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不需要唱得很用力,戴羽妮就这样轻轻柔柔地呢喃,就足以让人感受到这股被爱情包裹的甜蜜。
杨谦听得都入迷了!
(注1:这是中国最后一位国学大师钱穆先生的原话,当年他浙大——ZY时期授课的盛况,课室内站满了人,不仅学文史的全部选修他的课,外系的学生更是蜂拥而至,甚至超过了本系的学生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