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剖面一镜到底的切面展示到第一视角写实镜头的运动代入,陆潜以这样一种方式让观众进入阿泰的“脑袋”,完成群像到个人的视角转换;并且,用一种炫技的方式制造出第二幕的第一个高潮点,引爆肾上腺素。
当陆潜提出整个拍摄构想的时候,整个剧组都惊呆了,包括陈慕也是瞠目结舌——
原来,动作电影还可以这样拍?
摄像机镜头还可以这样调度?画面构图还可以这样解剖?视角切换和叙事焦点还可以这样完成转换?
难以想象。
“解除好友”通过电脑前置摄像头拍摄就已经是奇思妙想了,但终究没有展现出导演对于镜头语言的创造力,但这次就能够真正感受到,陆潜对于电影画面的掌控,打破常规又创造规则,用全新的语言来完成叙事。
创意,已经超越想象;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应该如何完成呢?
每天日常拍摄结束之后,从摄像组到武术指导组,从灯光组到布景组,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需要开会讨论,以陆潜为中心展开头脑风暴,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专业知识,试图呈现出一个完美的镜头。
拍摄电影,不再是一份简单的重复性作业,而是需要创造精神的艺术性创作。
他们又怎么有时间理会社交网络上那些纷纷扰扰的八卦呢?
在陆潜的带领下,“突袭”剧组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日常工作也成为一种挑战,每天都有新东西。
转眼,剧组就即将展开第五次尝试,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那么,这次是否能够成功呢?
“……开拍!”
伴随着场记的口令,整个剧组就如同一台精密仪器般,高速运转起来。
此时,陈慕的摄影助理坐在摄像机轨道上,由他来负责拍摄横向移动的一镜到底,因为摄像机被固定在轨道上,由另外一名助理推动架子就能够完成移动拍摄,摄像机的所有参数都已经由陈慕提前调试完毕,所以,掌镜的核心主要是稳定,由摄影助理完成就可以了。
而陈慕自己,则亲自上阵负责第二段的拍摄。
左侧,走廊尽头,一扇门被推开,两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出现。
一个是娃娃脸阿泰,一个则是满脸横肉的江涛。
江涛的腹部受伤,用左手捂住腹部却依旧能够看到血液缓缓渗透出来,迷彩制服已经被染成黑色,步履蹒跚,每一次移动都能够深深感受到伤口牵扯的痛苦,他不得不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阿泰身上。
阿泰搀扶着江涛前行,神情紧张地不断打量四周,竭尽全力地控制他们的动静,避免惊动潜在的敌人。
“我们要去哪里?”江涛已经就要支撑不住了。
“找住在这一层的那个大叔。”阿泰知道他们需要一个避风港,暂时避开火力,否则江涛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大叔,就是他们在一楼遇到的那个人,江涛显然不相信对方,认为对方也是坏蛋,但阿泰有着不同的想法。
“不……”
“相信我的直觉,他不是他们的人。”
“不要把我丢给他。”
“他值得信任。”
“如果那个该死的家伙折磨我的话,相信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涛浑身紧绷起来,试图反抗,却发现他的力气正在流失,就连说话都已经不利索,那么他还能怎么办?
咯噔。
就在此时,传来了开门声,一个身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挥舞着砍刀就冲向阿泰和江涛。
阿泰稍稍一个矮身,江涛勉强支撑着阿泰的肩膀,依靠一只脚站立,跟随着阿泰蹲下来,闪过来对方的第一刀。
然后,阿泰右手稍稍放低,反持的匕首就从对方胸口猛地一划一扯,还没有来得及看到任何伤口的痕迹,下一步又用左手的警棍一个甩腕动作一转,狠狠击打了对方的脸颊一下。
呃啊。
对方被正面击中,往后仰了仰身体,胸口前的血浆顿时爆裂出来,膝盖一软就已经倒地。
咯噔。
紧接着下一个房间门也打开,然后再下一个、再下下一个,房间门陆陆续续打开,一个接着一个敌人粉墨登场,转眼之间,狭长的走廊就变得拥挤起来,大约六个人前仆后继地手持武器朝着阿泰冲了过去。
右刀左棍,阿泰双手武器的灵活运用令人眼花缭乱,江涛仅仅依靠一只手臂支撑着阿泰的肩膀保持平衡,脚步如同醉拳一般踉踉跄跄的前进,然后两个人居然就这样摇摇晃晃地一路过关斩将破敌前行。
一棍一刀,撕拉,就将对手的大腿撕裂成为两半,血浆如同喷泉一般汩汩往外冒。
一撞一扯,右手的匕首就连续划出“之”字形,胸口、腹部、大腿、小腿,快如闪电的动作根本反应不过来,一直到抬起右脚狠狠地朝着腹部一踢,血浆才全面爆射出来。
一拐一拉,用警棍控制住对手的脖子,快速拉近,破坏对方重心,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正面撞击在一起,匕首朝着喉咙一插一拔,迸发的血浆刹那间就让灰色T恤变成黑色,然后左腿来了一个侧面三段踢,直接将对手踢飞出去。
割喉。砍手。断腿。斩筋。撞胸。
砰砰砰的闷响和哧哧哧的划痕如同交响乐一般奏响,而江涛宛若牵线木偶般地绕在阿泰左右晃动,阿泰的脚步始终围绕着江涛展开不曾远离,翩翩起舞的脚步展现出芭蕾舞的轻盈与流畅,妙不可言。
一切,全部都被摄像机从左到右的呈现出来,如同清明上河图一般,以画卷的方式徐徐地铺陈开来。
惊心动魄又妙不可言,强烈的戏剧感却因为一镜到底的写实呈现而弥漫着血腥与暴戾,仿佛可以嗅到死亡的气息,却因为阿泰和江涛若即若离的舞步配合而增添了些许美感,刹那间就掐断了呼吸。
令人屏息凝视。
十二个,整整十二个,侧剖面的镜头完全就是一幅“最后的晚餐”油画,用血浆和骨头勾勒出曼妙的线条。
然后,江涛终究没有能够支撑住,因为拐角处就在眼前,熙熙攘攘地就可以看到四个人一窝蜂地冲了出来,阿泰的脚步顿时被打乱,两个人就朝着不同方向分离。
阿泰试图拉住江涛,但眼前的死亡危机却让他刚刚伸出去的右手又收了回来,一个转弯,视野顿时就被层出不穷的人潮淹没。
危险!
危险!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