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载麻了,寻思着给薃侯带饭,结果一通操作下来,自己脑袋上多了根鸡毛,还多了个老婆。
不过这也在二黄的预料之中。
不是说不喜欢,只是我阿载是个矜持的人,不能你说要我就要我。
只是妘载想到自己的行为都被老婆预测的差不多了,这总是有些怪怪的,但想想重华也是两个老婆,妘载也就释然了,这叫上行下效。
再说了薃侯这姑娘也挺中的......两个老婆就两个老婆,俗话说好事成双,比翼齐飞,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我阿载也不是什么好色的人,都是一心一意建设洪州和陶唐.......臣本蛮夷,躬耕于洪州,聘礼什么的都是女人来找我阿载,而不是我阿载主动去勾引她们。
妘载此时看向薃侯,也有些慨叹,心中思绪纷飞,想到了过去给娥皇写的那封信,里面就明确提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我过去,曾觉得你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薃侯眨了眨眼睛:“我也记得,你确实这么说过。”
妘载稍稍斟酌了词汇,缓缓开口:
“我似乎记得一点,好像西荒的礼仪,求婚的礼仪中,是不是,应该是男子摘下女子头上的羽毛,这才算数,可你亲自给我戴上又是什么意思?”
薃侯愣了一下,而后脸红到脖子,怒道:“原来你知道,给我装傻充愣什么!”
妘载道:“别别别,哪里有女子亲自动手,摘了自己的羽毛给男子戴上的,我也确实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不合礼数的!”
妘载表示真不是自己的锅,是你太主动给我都整的不会了,这都不按照套路出牌,不讲武德,又趁着薃侯没有太恼火之前,重新组织语言进行安抚。
上古的女子,简直不要太好哄,真是一个纯真和纯洁的年代啊。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
薃侯的注意力很快被妘载分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过去你和洛神编故事时候,说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土地吗?”
“我了没有骗她,只是我们现在还到不了那么远。”
薃侯翻了白眼:“去那么远做什么?”
妘载本以为能靠着套路二黄的招数,在薃侯身上用到,但没想到,这位姑娘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
薃侯摇摇头:“太远的地方,即使有再多的美景,也不属于自己,最美丽的土地就是脚下的故乡。”
“没见过的土地太多了,我知道东方有沧海,但我从没见过,我知道南方有大江,但我也从没有看过,我这一辈子,生在昆仑之下,长在大河之畔,只见过流沙与寒风,如果真要有想看的东西,也就是这片原野上的牛羊。”
“遥远的花开在山的那一头,而我在山的这一头,放牧着属于我的牛羊,唱着我的歌谣,望着我所爱着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双眼迷蒙起来,而妘载却是想到了一个地方!
“我知道你想看到什么了。”
妘载对薃侯道:“在北方,在中原的正北方,有一片美丽的草原.....我来教你唱一首歌谣?”
夜幕之下,经历了十几年依旧年轻如少年的男人,和同样经历了十几年,却也开始炼气而显得年轻的女子,唱诵着从未曾在这个世上诞生过的古老之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浑朴苍莽,天地辽阔,薃侯学习着这首歌谣,她的口中,发出婉转的音调。
“敕勒川.....”
她唱诵之后,确实是有些心驰神往,不免问道:“这片原野,在中原的北方?阴山又是哪里呢?”
妘载:“那是比轩辕国、女子国、寒荒国,还要更北面的一座庞大山脉,这座原野,就依靠着那条山脉而存在,那里牛羊成群,风吹牧草如海浪起伏,天空是深苍色的,自太古年代,那片天地就从未曾变化过。”
薃侯变得有些心动,妘载看向薃侯,又对她道:
“你知道吗,等到很久以后,遥远的距离将变得不再遥远,条条大路通陶唐,东南西北的人们穿梭往来,过去需要数十个月,或是数年的距离,只需要几天就能到达了。”
“而你所谓故土,像是我,从淮水的高氏之山,去到南方的敷浅原,谁能说敷浅原不是我的故乡呢?我们在敷浅原茁壮成长,新的孩子们早已出生,健康欢乐。”
薃侯若有所思,再望向妘载,妘载道:
“你不想与我一起走?而是在这西王母国,继续放牧你的牛羊?”
“这里也是你的故土,我不能留在这里,而你不再是西荒的三青鸟,既然都已经把羽毛摘了下来给我,你这只鸟儿,难道不应该随我一道飞向东方吗?”
妘载指着高天:“天地间,有很多的候鸟,它们来来去去,飞舞在山海的各个角落,在山中,在海边,在原野上,在大泽中,鸟儿并非总是固定在一个地方,但她们总会在一个季节,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山。”
“它们的巢穴,在那座山中建立起来了。”
“你是尊贵的三青神鸟,在世人的传颂中,西王母国的三圣女被描绘为三只神禽,为高高在天池昆仑上的西王母取食......但这里是王母的山,不是你的山。”
“你是一只鸟,你当飞向属于你的山。”
薃侯被打动了,她神色十分动容,而且复杂起来,妘载的话很明确,如果要做露水夫妻,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鸟雀归山,本是天地的道理。
妘载直白的告诉薃侯,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么你就是鸟儿,我就是归去的山,难道鸟雀到了归山的时候却不愿意返回巢穴吗?
鸟雀归林,虎入深山;龙游大海,鱼跃在渊。
万物又岂能没有自己的归宿呢?
既然你说了要与我为妻,总不能自己孤身一人待在这里。
薃侯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这片古老的土地,生育了她,养育了她,她在这里成长,与人斗争,直至坐上三青鸟三圣女的位置。
薃侯沉默了好久,就像是在后悔自己的冲动一样,突然道:
“我如果坚持不走,你要把我怎么样呢?”
妘载很坚定的道:“既然你的歌谣已经唱过,连羽毛和誓言都已说过,我也已经答应,就没有反悔的道理了!”
“你如果不走,我就把你绑起来,放在我的背上,强行让你离开这片土地。”
“这不是我不体恤你对故土的眷恋之情,我也有对故土的眷恋之情,但是你既然是自己选择了与我为妻,又岂能不和我走?”
妘载道:“既然是你送上门来的,我拿到手里,肯定不会放出去了,你说放在三五千年前,一棍子把我打晕带走,那现在已经是三五千年后,你如果不听话,我就一棍子打晕你,也是一样的。”
妘载表示,阿侯,时代变了!
性别一换,时代剧变。
薃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她笑了一会,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妘载道:“你当真会这么做?”
妘载想了想:“好吧,我刚刚的话都是说着吓唬你的,但是我会把你绑走,这绝对是真的,你不要怀疑我,不然我现在就绑了你......”
薃侯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她忽然踮起脚尖,指着东方:
“当日神出现在西荒的时候,要用三头牛来进行祭祀,当日神降临在西方的虞渊,又要用三头牛来进行送别。”
“你是太阳神,而我是侍奉西王母的三青鸟,东方的太阳携带者云与火,来到了西方的土地,我将用三头牛来虔诚的祭祀太阳神,三青鸟从南方翩翩飞来啊,看它神态想要飞向北方。”
“我将坐在三头牛的背上,与云与火一道追逐太阳。”
女子从云,便是妘。
薃侯哼唱着,这祭祀日神的长歌,被她用十分直白的语言说出来,妘载愣了一会,随后也失笑起来。
妘载觉得,这位女子可真是有意思,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妘载想到了哪里不对劲!
西边的王母,东边的太阳!
震惊,东王公竟是我自己!
妘载感觉怪异非常!
双方定下了嫁娶的约定,用三头牛作为聘礼,妘载感慨这真是一个好时代,男方给两张皮,女方给三头牛,好时代真的来临哩。
达成了共识,没有什么矛盾之处,薃侯被妘载背起来,前往篝火明亮的那片土地上。
..........
此时西王母国的民众们已经回来,而且得到了安置,首先是吃饭,所以都聚集在干饭的区域内。
在大锅饭的干饭区,三小鸡也在享受自己的大餐,西荒的甲壳虫特别有嚼劲,还带着沙子,不过鸟类本就会吃砂砾到肚子里,为了磨碎食物,所以三小鸡品尝了这非同凡响的风味,纷纷打出了极高的评价。
这辈子还能吃到直接带着沙子的虫饭,简直是歪瑞古德。
焦焦也评价:确实,有一说一,不吹不黑,这一次吃饭最舒服,还不用自己去找小石头吞掉。吃沙子送虫子,别提多爽了。
这时候,三小鸡看到了妘载和薃侯的过来。
麻麻载和过去有些不一样,这被三小鸡敏锐的察觉到了。
咕咕看到麻麻载头上戴着一根羽毛,在凝视了许久之后,短暂的进行了思考,似乎识破了什么事情,爪子抬起,把大风的羽毛从翅膀下拔出来,戴在自己脑门上。
“叽叽!”
咕咕顶着大风羽毛,指着妘载,对其他两小鸡道:看吧,我咕咕就说过,麻麻载就是一只大金乌变得,现在返祖了吧。
其他两小鸡一看,纷纷鼓起翅膀来,表示确实如此,焦焦也戴上了羽毛,而鸦鸦没有大风羽毛,但这难不倒它。
三小鸡忙着吃全虫宴,啃西荒的甲壳虫,而妘载一眼就看到了咕地安酋长在吃虫子,咕咕和焦焦的头上都有大风羽毛,而鸦鸦就比较牛皮了,它把小铁剑顶在了自己脑门上。
这是个什么造型啊?
三小鸡目不转睛的盯着妘载,身子不动,屁股坐在地上,脑袋化身为摄像鸡,缓缓跟随妘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转动。
三小鸡发现,妘载和薃侯之间的关系似乎不一样了,虽然早就知道薃侯和二黄一个性质,都和麻麻载有男女关系,但是......
咕咕眼睛一眯,发现了不得了的问题。
咕咕侦探,敏锐的发现了麻麻载的爱情故事,正准备八卦一下,焦焦来了一句叽叽,让咕咕陷入自闭当中。
焦焦的意思是,麻麻载都有两个姑娘了,你的精卫呢?
咕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屁股坐地,昂首向天,满腔痛苦无数言说,。
鸦鸦则是拿着铁剑剔牙,一边盯着麻麻载,一边奇怪的晃动脑袋:
近卫?什么近卫?谁的近卫?能接得住我鸦鸦剑仙一剑吗?
.........
西王母国的人们回到了故土,她们痛哭流泪,战争结束了,一切安定下来,忙碌着填饱肚子,而妘载他们看到,太子长琴的身边也多了一个女子。
“那是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