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番天印
殷洪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进了太极图中,寸步难行,动弹不得,连忙哭着哀告道:“老师,弟子愿保周王灭商,饶我一命吧!”
赤精子道:“晚了!不知你听了谁的话,犯了天条。”
殷洪道:“弟子听了申公豹的话,违了师命,求老师慈悲,留一条生路,再不敢背叛师尊。”
赤精子有些犹豫,一旁的慈航真人大叫道:“天命如此,怎敢有违?”
赤精子只得强忍悲痛,把太极图一抖,卷成一卷,再抖开,殷洪连人带马化成灰,随风飞去。
亲手灭了逆徒之后,赤精子心情大坏,慈航真人劝他一番,之后便都向姜子牙告辞,各回洞府修行。
成汤大营内,郑伦与刘甫、苟章只见一道金光,殷洪就不见了,报连忙知苏护。
苏护猜测殷洪大概已死,便暗中与苏全忠商量,立即归周,免得夜长梦多。
他修下书信,让苏全忠绑在箭上,趁着夜色射上城头,被南宫适巡城时拾到箭书,连忙赶到相府,呈交给姜子牙。
姜子牙看罢大喜,次日便调兵遣将,准备夜间劫营。
到了黄昏时分,三路人马暗中出城埋伏。
一直等待到三更,一声炮响,三路人马齐进,杀进成汤大营。
郑伦忙上碧眼金睛兽,提着降魔杵迎敌,被黄飞虎父子迎上来战在一处。
混乱之下,苏护全家趁乱出营,进了西岐。
到了天明时分,混战终于结束。
刘甫、苟章不敌被挑于马下,郑伦也被生擒活捉。
天明时分,姜子牙升殿,为众将庆功。
随后姜子牙又命将士把郑伦推来。
郑伦立而不跪,破口大骂。
姜子牙见他冥顽不灵,喝令道:“推出去斩首!”
众武士正要把郑伦推了出去,苏护连忙跪下为郑伦求情,道他忠心耿耿,况且胸有奇术,请丞相饶恕。
姜子牙便让苏护去说降郑伦。
苏护带着郑伦离开,一路上郑伦都是低头不语。
苏护苦口婆心劝了好一会,最后沉声道:“你道‘忠臣不事二君’,但如今天下归周,难道都是不忠?武成王都是不忠的?君失其道,便不可为民父母,是独夫民贼。天下叛乱,是天子自绝于天下。何况古话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将军可三思而行。”
郑伦如梦初醒,有心归降,又怕曾在阵上得罪过众将,众将不容。
苏护道:“姜丞相量大如沧海,什么样的河流都容纳。”
苏护上殿,禀明姜子牙。
姜子牙道:“放了郑伦,以礼相见。”
……
汜水关韩荣得知苏护降周,忙修书一封让庆忌报入朝歌。
接到消息的帝辛怒火中烧,大骂苏护猪狗不如。
妲己在屏风后面正听明白,忙到帝辛面前跪下,放声悲啼。
帝辛拉起她,道:“你父反叛,你在深宫怎会知道?有什么罪?就是朕的江山尽失,也与你无关。”
次日,帝辛升殿,问大臣谁可伐西岐,擒拿反叛。
上大夫李定道:“姜尚足智多谋,知人善任,所以前去的不是败就是降。臣保举大元戎张山,用兵多年,精通兵法,可担此重任。”
张山接了圣旨,率领十万人马,命钱保、李锦为左右先行,马德、桑元为左右救应,放炮起兵。
数十日后,人马来到西岐北门,安下营寨。
张山向众将道:“姜尚是智谋之士,不可轻敌。今日先歇息,明天再调用。”
次日,有一道人求见,自称是蓬莱岛羽翼仙,特来助张将军破西岐。
翌日,羽翼仙出营,指名要姜子牙答话。
姜子牙率大队人马出城,按五方排好阵势。
姜子牙与羽翼仙互施了礼,羽翼仙质问道:“姜子牙,你有什么能耐,背地骂我,要拔我的翎毛,抽我的筋骨?”
姜子牙欠身道:“道长错怪我了。今日我才第一次见你,怎会知道你的根底?定是有人从中挑拨,使你我结仇,他好看笑话。”
羽翼仙觉得姜子牙道得有理,就道:“话虽有理,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以后你小心些。再惹了我,我不与你干休。你去吧!”
姜子牙正想收兵,不料哪吒却因羽翼仙口气大,轻视姜子牙,动了怒,挺枪出来。
黄天化、雷震子、木吒、杨戬也一拥而上,把羽翼仙团团围住,羽翼仙一口剑,竟战住五人,丝毫不落下风。
哪吒心中着急,暗暗祭乾坤圈,正中羽翼仙肩胛。
黄天化也祭出攒心钉,打穿他的右臂,杨戬祭出哮天犬,把他脖子咬了一口。
羽翼仙大怒,忽地现出本相,乃是一头金翅大鹏雕,双翅一扇,便是一阵狂风大作,把西岐城内殿檐屋脊的瓦片刮落无数。
姜子牙吓得魂飞天外,忙沐浴更衣,望昆仑下拜。
玉虚宫内,元始天尊把琉璃瓶中的三光神水洒在北海水面上,使北海之水倒扣在西岐城上。
羽翼仙使出罡风吹了半天,却也不见西岐被吹飞,只得败退回营,气得三尸神暴,七窍生烟,发誓报仇。
他饮酒饮到一更时分,出了辕门,现了本相,张开双翅,飞到西岐城上,见北海水罩着城,不由暗笑姜子牙不知他的厉害,哪怕一海之水?
笑罢,他便展双翅用力扇了七八十下,谁料那水越扇越涨。
他自一更直扇到五更,水已涨到他的脚下,不由大惊,不好意思回去见张山,飞到一座山洞,见一道人靠洞坐着。
他扑向道人,想吃道人充饥。
道人伸手一指,他便栽跌下来。
道人道:“好没道理,你为什么要伤我?”
大鹏雕道:“实不相瞒,我肚子饿了,想借你充饥。”
道人道:“你饿了,问我一声,我指给你个吃饭处。离这二百里,有座紫云崖,三山五岳四海道人都在那儿吃斋。快去吧!”
大鹏雕道了谢,展翅飞到,变成人形,果见许多道人吃斋。
他问一道童,还有斋没有。
道童道:“斋没有了,还有点心。”
羽翼仙道:“点心也行。”
道童端来点心,羽翼仙一口气吃了八九十个,还要吃。
道童又端来些。他又吃了十来个,共吃一百零八个。
羽翼仙吃饱了,现了本相,展翅飞向西岐。
路经那座山洞,道人向他一指,他又跌下来,只觉肚子阵阵剧疼,直叫:“疼死我了!”
道人走上前来,问:“你吃些斋,怎么这样?”
“大概是那些点心坏了。”
大鹏雕就往外吐,吐出的是鸡蛋大小的银蛋子,连成一串银链子。
他往外扯,扯得心疼,不知里面已拴住他的心。
他骇然大惊,正疑惑,道人把脸一抹,现了原相,喝问:“孽障!你认得我吗?”
大鹏雕认出是燃灯道人,更加害怕。
燃灯怒斥大鹏雕助纣为虐,命黄巾力士:“把这孽障吊在大松树上,只等姜子牙伐了商,再放他不迟!”
大鹏雕吓得连声哀求,饶他这一次。
燃灯道:“你拜我为师,我才饶你。”
大鹏雕忙道:“愿拜老爷为师。”
燃灯伸手一指,大鹏雕才把一百零八个念珠吞下去。
燃灯骑上大鹏雕,飞回西方。
一天,白鹤童子来到九仙山桃园洞,向广成子传玉虚符命,道是子牙不日金台拜将,众门人要到西岐饯别子牙。
广成子打发走童儿,向徒弟殷郊道:“周王不日东征,天下诸侯共伐无道昏君,正是你报仇雪恨的日子,你愿去助你姜师叔吗?”
殷郊恨纣王入骨髓,立誓为母亲报仇,表示愿去。
广成子命他到狮子崖寻件兵器,再传他道术。
殷郊来到狮子崖,见桥那边有一座洞府,富丽堂皇,就走过桥去,洞门自开。
进入洞内,有一石几,几上有六七颗热腾腾的豆儿,他捏一个吃了,味道甘美,不一时吃完了,才想起寻兵器的事。
出了洞,过了桥,扭头不见了洞府,心中正疑惑,只觉颈上生头,肩上长手,一会儿长成三头六臂,正面的头又多出一只眼,把他吓得心惊肉跳。
他晃晃荡荡地回到洞前,广成子拍手大笑道:“奇哉!奇哉!仁君有德,天生异人。”
领殷郊来到洞中,传授他方天画戟,传毕,广成子取出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剑,交给他,又放心不下地道:“我把镇洞之宝都给了你,你须顺天应人,助周吊民伐罪,不可改了念头,违背天意,那时候后悔也晚了。”
殷郊道:“周王是明德圣君,我父是荒淫昏君,怎会违师命?弟子如改前言,愿受犁头之刑。”
殷郊借土遁前往西岐,半路上收服了温良、马善二将,正往西岐去时,却见一道人骑虎迎面而来,求见殷郊。
殷郊安下人马,请道人相见,原来又是申公豹。
申公豹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地劝殷郊违背师命,助商伐周。
殷郊意志坚定,拒不答应。申公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道是其弟殷洪下山助姜子牙,反被姜子牙用太极图化为飞灰。殷郊大惊,问:“此事当真?”
申公豹道:“张山现在正驻军西岐,不信你去问他。如殷洪无此事,你再进西岐;如有此事,你应为弟报仇。我再去请一位高人助你。”
殷郊半信半疑,传令起兵。
人马来到西岐,果然有一支成汤人马驻在城外。
殷郊命温良前去看是不是张山。
张山正为羽翼仙两天不回担忧,听说温良求见,连忙命他去接殷郊千岁。
张山、李锦来到殷郊营中,见殷郊三头六臂,相貌凶恶,左右二将都是三只眼,连忙问道:“殿下是成汤哪一支?”
殷郊道了被神仙救走学艺一事,张山连忙叩拜。
殷郊问道:“你可知二殿下的事?”
张山道:“二殿下被姜尚用太极图化灰多日了。”
殷郊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众人把他救醒,他放声大哭,跳起身来,把一支令箭一折两断,咬牙切齿地道:“不杀姜尚,犹如此令箭!”
次日,殷郊出马,指名只要姜尚出来。
一声炮响,姜子牙列队出城。
哪吒见对方三人都是三只眼,暗笑:“三人九只眼,多出一个半人。”
这时,殷郊厉声喝问:“姜尚,你把我弟殷洪用太极图化为飞灰,此恨怎消?”
姜子牙不知因由,道:“他自己找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殷郊大骂:“好匹夫,竟道与你无关!”
说罢,便祭起方天画戟朝着姜子牙杀来。
哪吒连忙挺起火尖枪截住厮杀。
战不几合,殷郊祭起番天印,把哪吒打落轮下。
此宝相传乃是元始天尊以不周山为材料祭炼而成的,位列极品后天灵宝,攻伐之力举世无双。
随后,黄天化、黄飞虎父子出战,也被殷郊祭出落魂锤、落魂钟打落下坐骑,被生擒活捉了。
杨戬连忙劝姜子牙收兵。
待回到相府,杨戬道:“师叔,这事有古怪。弟子看出殷郊打哪吒的是广成子师伯的番天印。”
姜子牙奇道:“难道是广成子命殷郊来伐我?”
杨戬失笑道:“师叔莫不是忘了殷洪的事了吗?”
姜子牙方恍然大悟。
杨戬道:“弟子先往九仙山探听一下,看殷郊究竟是什么来路。”
姜子牙自无不允。
杨戬驾起金光,不多时便来到九仙山桃园洞,广成子见他到来,笑问道:“我前日已命殷郊去助子牙,他那三头六臂可还算厉害吗?”
杨戬连忙把殷郊助商伐周一事说了,广成子怒骂道:“这畜生违背师命,定遭不测之祸!但我已把镇洞之宝都给了他,谁知他竟变心。”
他让杨戬先回去,自己随后就到。
不多时,广成子来到西岐,先和姜子牙道了歉,随后便出城来到成汤大营前,大叫道:“叫殷郊快来见我!”
殷郊闻报,是一道人前来,担心是他师父,出营一看,果然是广成子。
他在马上欠身道:“老师,请恕弟子不能全礼。”
广成子见他身穿王服,怒喝:“畜生!你为什么改了念头?”
殷郊哭诉:“弟子怎敢违背师命?弟子知父亲残虐不仁,得罪天下。但我二弟有什么罪,竟被姜尚用太极图化为灰?这事岂是有仁心的人所为?老师反让我投靠仇人,安的什么心?”
广成子道:“你怎听申公豹的话?这事是你弟弟罪有应得,也是天数。”
殷郊反驳:“申公豹道的是假话,我弟死又是天数,总不会他自己走上太极图去,自寻残酷极刑。老师请回,待弟子杀了姜尚报了仇,再道东征。”
广成子喝问:“你可记得誓言?”
殷郊道:“弟子甘愿受此刑,也决不愿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