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蔺无咎三人出现在城北三十里的一座小山上。山上早有一人等候,这人穿一身白衣,背着宝剑,是天师府的赵一成。
蔺无咎在天龙城里打着辑凶的名号,查了不少暗幕的虚实。但理所当然的也帮龙家做了不少事,弄玄虚这一年里捉不到机会,便思退意。他看出动静,便找上门与之斗了一场,没想到竟落了下风,最后还是陆凌云与龙不凡及时赶到,才惊走此人。
这一战惊了弄玄虚,也令他引起了夜幕的关注。是以准备捉住弄玄虚,便返回地师府。他交手时察觉此人身上妖气极重,就请了天师府的人相助。
赵一成会过三人后,四个人收敛气息,齐往山中而去,停在一个山洞前。弄玄虚就在这个山洞里。
四人做了商量,赵一成堵在正前,陆凌云与龙不凡分守左右,蔺无咎提着宝剑冲杀进去。
不一时,里面传出一声龙吼。这吼声让一旁的龙不凡气血翻腾,赵一成的心也提了起来。这龙吼声他早年听过,是在妖子监里,当时里面关着的是一头金猊兽。便打开指妖针,一看不好,忙道:
“两位道友,一会儿往死里打,不要活口。”山洞里的东西与当年妖子监的一样,那妖怪连现任的府主陈太生也耗费很多手段才擒住,凭几人的能力,想活捉是不可能的,杀了最好。
两人正惊愕,山洞里冲出一道黑影来。
赵一成挥手打出一道电弧,把黑影拦住,跟着挥剑斩去。
弄玄虚看见赵一成就是一惊。他变了模样,赵一成不认得他,可他是认得赵一成的。这些年里他时时都怕被天师府的人找上来,因而一照面就往别处跑。对他来说,最容易对付的自然是龙不凡了。
龙不凡目眦尽裂,见他扑来张手就扔出一条绳索。只喊了一声“着”,便把弄玄虚绑住。
这是缚龙索,是龙家处置叛徒时专用的法宝,上面不知沾染了多少烛龙之血,对付普通人威力一般,但对付身上有烛龙之气的人一拿一个准。龙家推断自家人接连被害,行凶的十有**是为了烛龙之血,便在出发前把这件法宝交给他。
弄玄虚也没想到这个龙家人与往次遇见的不同,一点本事也没来得及使出,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一动也不能动。
蔺无咎、陆凌云也都围了过来。赵一成抓了抓脑袋,这抓捕行动之顺利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方才的警告颇显尴尬。
龙不凡看着倒在地上的弄玄虚,又拿出一条鞭子来,眼中尽显怨毒之色。弄玄虚暗道不好,跟着“啪”一声已挨了一鞭。
啪!啪!啪!啪!
弄玄虚接连挨了三十四鞭,饶是金猊之体,也被打得蜷缩在地,一动也不能动。他先后共害了龙家三十四个人。
“龙兄,抓到此人,我等也算功德圆满。剩下的听你吩咐,是就地杀了还是怎样?”蔺无咎见龙不凡停手,才问道。
“有劳几位道兄助我把这魔头押回天龙城吧。必要在诸位族人灵前把这人挫骨扬灰才行。”龙不凡狠狠的说道。
按说地师府攻破龙家,使龙家在八世家中除名,他也该憎恨才对。可跟这人比起来,他对地师府的恨意简直不值一提。这人凶残不说,还专挑族中才俊祸害,这三十多人本是龙家崛起的希望所在,被他猎杀殆尽后,龙家恐怕就此消沉,再无出头之日。
从这儿到天龙城也就几天的路程,蔺无咎等自然同意,便一同压着弄玄虚回去。只是绑着一个活人,招摇过市难免麻烦,决定等天黑再走。
几人夜半出山,提着弄玄虚御器而行。此时弄玄虚已经清醒,蔺无咎四人分成两组,一组提着,一组盯着他。说是轮流,实则四个人都在盯着,只不过当值的两人毫不分心而已。
弄玄虚被人提在手里,心中暗气。他早消化了在凉州得到的血髓丹,而从龙家人身上抽出的烛龙之血也都炼化的七七八八,再过几天就要远离此地,不想竟被人追查到了。
这是蔺无咎心思缜密,查出他的位置后按兵不动,只等赵一成。蔺无咎冲进来时,他正专心炼化烛龙之血,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又被赵一成迎面吓了一跳,转而对付龙不凡,却闹了一个自投罗网。
四个人天明时返回碧波城。寻了一家客栈休息,所谓休息不过是有个打坐的地方,恢复些灵气。
不一时,听见楼下喧哗起来。此时蔺无咎、陆凌云当值。蔺无咎一心盯着弄玄虚不动,陆凌云在万法门中少见热闹,便开门要看个究竟。惊见殿内有来了一伙五六个人,一个个的身怀煞气,衣衫也不统一。一副缺少管教的样子。
弄玄虚一直盼着路上能出点什么事,好给自己一点机会,自然也仔细留心。听出这伙人想开两个房间,可房间只剩一个了。有人提议换一家,有人说这家已是城中最大的客栈,他家都没有空房的话,别家也未必有。几人喧闹间,有机灵的却发现店中还有两个房间。可另一个房间虽然空着,却早有人定了,自然不能留给他们。便与店家吵了起来。
弄玄虚便盼着这伙人闹点事,等蔺无咎他们下去抱打不平的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这时那伙人中领头的一个喝住其余的人,说只要一间就好。店家就引着这一伙骂骂咧咧的人上来了,就住在他们隔壁。
弄玄虚心思一冷,却听那伙人中有人说道:“螭吻,螭吻。你们说谁会这么无聊,把一口凡人用的兵器,锻造的这么结实。”
那人一边说,一边把玩着一口红皮剑鞘的短剑,弄玄虚一下精神起来。
铁箱,麻袋,镣铐,锁链,堵嘴,金针封穴。南无乡涵养不错,可这几日来每天都要在心里咒骂千百次。没有这么对待囚犯的!
他自被人拿住,就被绑了个严严实实,押在一间地窖里。而后又被转移数次,并在十日前交到这伙人手中。
这伙人本事一般,但知道他仙武同修,还力大无穷,刻意的准备镣铐、铁链。又怕他内力恢复后不好对付,还用十二根金针封了他正经十二脉,弄的他是一点的内力、灵力也用不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麻袋,这让他连日来空受奔波苦,而不知身在何处。
而且这伙人手脚也不干净,在装箱之前还在他身上摸索一遍,把不周印、长愁剑、螭吻甚至南大留下的信都搜走了。只有那件到他手里就没好用过的指灵针,他们不知用法便留下了。
押送他的人有十个,赶着五辆马车,扮成镖师模样,也是昼伏夜出。这些人每到城中就开一个客栈,然后租来柴房把他关进去。一伙人休息时,另一伙就负责看着他。
“呜呜呜——”无乡吵嚷着,可嘴里塞了东西,说不清楚。
“唉。朋友,我们也是受人之命。雇主可说了,你这人狡猾的紧,让我们不用理会你任何要求。再有个几天,把你送到地方,人家也说了会把你奉为上宾,你就行行好,不要折腾了。”旁边一个拿判官笔的人应付他。
这人说的不假,交接他时他就在一边。听到捉他的人说,这小子是幕主点名的贵客,因难缠了些才不得不防备,但一路上不能给他委屈。要不是当时嘴里已经塞了东西,他一定会破口骂出来。
“嗯嗯嗯——”
“兄弟,我可服了你了。你话都说不清,还每天这样吵,就不累么。”一个体型枯槁,持着双钩的说道。
“呜呜呜——”
“嘭!”
一个赤手空拳但颇为健硕的人踢了一下箱子,“你妈的给我老实点,要是被人听到声音,老子先宰了你。”
经过这一下,南无乡竟真的老实起来。
转眼到了中午,上面的人下来交接换班。来换班的有五人。就在这五个进了柴房,另四个退出之后,箱子中的南无乡,眼中金光一闪!
押送他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三个围向铁箱,两个守在门外,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就在刚刚,他们分明感到一股灵力弥漫,而且不弱。只是这股灵力即像从外面过来的,又像从里面透出的,着实令他们摸不到头脑。
正惊疑时,有个新来持鬼头刀的,突然一声惨叫的倒在地上。他倒下时那几个围着铁箱的都一阵诧异,跟着一道血虹在柴房里飞舞开来,一个瞬间就把几人的喉喽割断。这五个人良莠不齐,修为最高的就是那个持鬼头刀的,也不过聚元期修为,自然不是南无乡的对手。
幕主启用地师府的暗桩擒得南无乡,但南无乡把张九灵的身份牌丢入机师楼,地师府岂有不重视的道理?便连同天师府在中州严防死守,也因此暗幕的人不敢派高手押送他。地师府的暗桩生怕暴露自己,也不敢过多参与此事。才有了这一出把他当成镖来押送的戏码。
这些人又把南无乡绑的严严实实,自然就对他疏于防范。而他这些天来虽然真气不能用,灵气不能用,却还有自身血气和金蚕蛊、青冥蛊的妖气能用。他早就能用金光不坏身以肉身闭穴,便封住其他穴位,用金光不坏身和原身法相配合,硬是把金针一点点推了出去。每日上午的嗯嗯呜呜声,听起来是他想说话,实际上是疼的。
到今天十二根金针已经被他拔掉六根。他天心诀的功夫主要练的就是这六脉,这六脉畅通,一身灵力恢复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六根金针紧随其后的被推出,而后便一直等待时机。
就在这伙人交接之时,他感受到螭吻的气息,便使出御剑术来,一瞬间把这几人斩了干净。随即御剑朝铁箱斩来。
恰此时门外有杀气逼近,就顾不得斩断铁锁,转而御剑朝这人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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