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热力之强,还远胜他手被烫伤的一次。他的右手本就有伤,这一烫之下,竟真的被一只仙芝逃了出去。不过另一只便没这么幸运了。这次重伤之后,他抵抗热能之力远超先前,另一只虽然灵力更盛,但在其掌中挣扎数次后,还是筋疲力尽,重新化成一只小马。萎靡不振,重新缩回灵芝之中,就此不出。
南无乡内心欢愉,翻出一只金属盒子,将这株仙芝装了进去。至于另一只,跑就跑吧,他也不再在意。照他估计,这一株仙芝,换个二十株极品火灵芝都不在话下。甚至还会有其他奖励。
但就在将这株仙芝放入盒中之后,他惊讶发现,另一只小马竟还守在门边,并未离去。无乡所处是自己住处,并非密室,平时二物被锁在盒中自然逃脱不得,但如今只剩一扇木门自然拦不住这仙芝,它流连不走,必是舍不得同伴。它这一举不仅救了同伴的性命,也唤起了无乡的初心。
南无乡自捉住一只仙芝后,捉仙芝的心思已散去一半。此又见这小马神态萎靡不定,双目含情,便起了怜悯之心。那小马通灵之极,一见无乡目光闪动,竟一个撒欢般跳入他双掌之中。南无乡犹在惊愕,小马眼中已涌出两滴眼泪。这泪珠鲜红欲滴,落入掌中,便感到手上一阵奇痒。起初他还以为这芝仙又使了什么害他的法子,但接着就见手上脱落一层死皮,一只白嫩异常的新鲜手掌破茧而出。
无乡一怔,望着手掌上这只更显萎靡的小马,自忖道:“你也会流泪么?对啊,你既有灵性,就有感情,即有感情自然就会流泪。你一定是知道同伴大难临头了,才想到这个法子,不惜自投罗网,也要向我求饶的罢?”
小马见他神态缓和,猛点马头,屈膝跪在掌心之中。
无乡是向来怀有侠义之心的,这也是他修行的本来目的。只是自入地师府,便无亲人相伴,又经历了几番阴谋,更感到修真炼道与传说中的侠义为怀不同,其中多算计而少真情。他初入府时年龄又小,也没什么应对事故人情的经验,为人所迫,险些做了错事。他为摆脱黄无名,修行上也常有急功近利之举,不觉中便有道心蒙尘之祸!
如今他见这两株仙芝,一先一后,都愿为彼此放弃逃生的机会,恰触动了心中柔软处。他又想到,这两株仙草不知经过多少光景才能幻化通灵,又不知度过多少劫难才能成长至今。为了些许资源,坏人一世机缘,非侠义者为之。想通此处,便毅然有了决定,依旧将两株灵芝放入盒中。
无乡又取来息土,笑问道:“这个东西对你们有用?”言毕将息土同样丢在盒中,又取来一瓢水,尽数浇在息土之上。息土吸了这一瓢水,却只软了一点,无乡又舀了两瓢,息土吸足水分之后才变得柔软异常,一股清新至极的泥土芳香充斥整个屋子。
两仙芝嗅之大喜,在南无乡惊异的目光中,各自拉长根须,纷纷附着其上。接着两仙芝身上红光四射,尽扫萎靡之态。它两个得了息土,却一直不知使用之法,因爱其气,便放在本体之旁。
几个月后。南无乡伤势已愈,铸灵炉也再度开工,不过限于人手不足,只开启了一半产力。此事说来奇怪,寒潮中数他的内伤最为严重,如今他已痊愈多时,而不少弟子至今还在疗伤。其结果就是他的工作越发繁重,修行上的事反而耽搁不少。好在如今他的内功修为已颇具火候,剩下的事也不是一味苦苦打坐就能解决的。
铸灵之后,无乡去了第一次遇仙芝的洞穴练拳。此时洞穴一侧竟有两只小马观看,两小马都比先前精神不少,还隐约大了几分。
就在南无乡将八卦掌法打完一遍,收势立定之际,突闻一声稚嫩之极的“好”字。无乡心中一惊,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修炼武学,那两株仙芝每到此时都会在一旁观摩。为此他刻意在来路上摆了一块巨石,按说不会有人过来。
就在他惊心未定之际,又听闻一声“好”字,语气中似对他的拳法十分欣赏。南无乡眉头一皱,这声音语气似乎与他平时打完拳后的自评十分相似。紧接着他第三次听到这声“好”字,此次他早有留心,惊喜异常的向两只小马望去:“是你们说的话么?”
“好!”
无乡终于确认,这声音正是出自那匹稍微大一些的小马。
原来,南无乡有个习惯,每次练完拳脚总是要说声好,以此来激励自己一番。这只小马久而久之就学会了说这字。无乡惊喜异常,能口吐人言,说明这株仙芝道行大进了。这也不枉他这些日子里的一番培育之心。
原来当日南无乡决定不再将这两株仙芝上交之后,便偷偷将两株仙芝移回本位,有了息土相助,这次移动并未伤及他们的灵性。不想半个月后,在他打拳之时,又碰到这两株仙芝的灵身,并津津有味的在看他打拳。他从书上得知,仙草通灵后,若时常与人待在一起,能够增加灵性。为此他不惜每日浪费半个时辰的时间,专门到此处练拳。
今日无乡见仙芝能够说话后,便生出一番想法。从此每日打拳之后,也不着急回去,而是多停留半个时辰,专门与仙芝说话。仙芝不愧是天地灵物,一个多月的时间后,一人一马已可如常交流。这段时间里南无乡说的话比在灵渊这几年加一起还要多,让他心情舒缓不少。也就在此时,他所图谋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此时距离他上次被人袭击正好过去一年,而他分明记得自己被周无帆莫名打伤也恰好是几年前的这一天。当时周无帆说武功方成,收手不及,可他同样修炼三叠浪后认为当时的情况只有故意施为才能打出这一掌。这令他对周无帆起了猜疑之心,认为此人当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这些说到底只是猜测,不是能拿到台面上的证据。他一直想是否有机会再次潜入洞穴,听听这群人的谋划。可这群人人多势众,他没有把握不暴漏自己,更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可如今有了仙芝相助,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只要仙芝提前潜入,化成一块石头,瞒过众人耳目,记下这些人的交谈,他们的谋划和身份也就一清二楚了。
这一日,南无乡在距离那座洞穴稍远的一处通道里焦急等待。此时距他将仙芝灵身带入那座洞穴已过去整整一天了,按照他的估计,再过一会仙芝就会回到此处。一想到有可能破获一桩牵连十几人的惊天阴谋,他早已激动异常了。毕竟当日这群人差点害自己魂归西天,那么于公于私都没有放过他们的必要。
就在他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远处一道红光奔来,直接遁入他的袖口之中。见灵芝平安归来,无乡焦急之色一缓,走出山洞。下面他要去一处隐秘所在,听仙芝复述这群人的谈话。
一个时辰后,听过这群人谈话后的南无乡悲喜交加起来。喜的这次确有收获,悲的是,尽管仙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洞内听到的一切,但他对这群人的谋划还是知之甚少。这群人竟在如此严密把守下依然做足了防范偷听的准备,所说的话大多用暗语。他听来的要么没有什么用途,要么就是一些根本听不懂的黑话。
他将几人的话回味数遍,却只推断提炼出这三个有用的消息来:第一,经由此番探索,可以推断周无帆一定有问题。第二,这些人言语中透漏此次计划实施的时机已到,就在近日。第三,这群人趁灵渊人手大缺,将组织一大批新弟子们进入。除此外便再无半点有用的信息了。这群人交谈之间即不透露真名,亦不透露编号,所有人蒙着面目,芝仙又不会模仿声音,根本分不清身份。
南无乡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在此事上插一手。毕竟如此多人一起针对灵渊的策划,最后十有八九会牵连到他。若不能先发制人,那么到时候殃及池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便是从周无帆身上下手。现在他实力增加不小,但是否是周无帆的对手却不一定。想到此处,亦想到当年险些丧命之苦,无乡心生一股愤然意气。便放下手中小马,转身奔弟子们较技的擂台走去。他打算以切磋之名先探探对方的实力。
南无乡连续换了几个弟子们经常较技的擂台,终于让他寻到在一旁看热闹的周无帆。
他也不打招呼,只等擂台上较技的弟子分出胜负,便纵身跳上擂台。他对方才获胜的弟子拱手道:“高师兄你我对战数次,这次便请你下去看热闹吧!”高师兄依言下了擂台,无乡又冲着底下的周无帆道:“周师兄。近年来小弟一直在铸灵炉内,难得有机会出来比武,今日在此相遇,何不切磋一二。”
“原来是南师弟,说起来确实好久不见。只是师兄近期修行到一定关卡,不宜动武的。”周无帆连忙推脱。他见无乡身上一股沛然正气,不由得心神一凛,误以为无乡是来找场子的。当初他修为大进后,也找到曾击败他的卓师兄,大加羞辱一番。他当南无乡也是为此而来,不愿遂无乡的意。
“周师兄,依你我的交情,推脱的言辞说太多反而不美。你我只是切磋一二,还会耽误你修行不成?”南无乡决心已定,对这些推脱之词全然不加理会,无论如何都要打上一场才行。
“既然如此,南师弟请了。”周无帆无奈应道。他见南无乡邀战之意决绝,心知推脱太久,反显得问心有愧,便应声上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