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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花子一圈说大小 南无乡立复隳天门(中)

道武仙侠录 伍車 5223 2021-11-29 22:21

  老花子想坐在脏大个对面,可坐下去的时候屁股一空,跌了个屁蹲。

  起身拍拍屁股,一看凳子被人抽走了,知道有人开自己的玩笑,即不怕生,也不客气,把凳子挪回来,按住凳子坐了上去。

  如此举动可惹得蓝衣女子不乐意了,就要抓老花子的肩膀,想把老花子扔到茶棚外面去。没等动手,就被白衣女子打断:

  “妹妹,既有空位,也不差这一个人。小兄弟,再给我们上壶茶。”

  “好。”蓝衣女嘟嘴应到。

  还可以这样?其他听客就纳闷了。

  这两个女子太美了,任何人看了,都要说这是生平未见的绝色,谁不想坐在旁边?奈何二女身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一是让众人不敢生邪淫之心,再则真要离二女进了,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的就想往旁边躲。要早知道二女这么好接触,这张桌子边上早就坐满人了。

  说书的见一时无事,就接着往下说:

  “这白鸟的脑子可能不大灵光,听过了南大仙人的话,反声问,‘我既然没有杀你,你干嘛要来杀我呢?’

  南仙人一听这话都懵了,心道是啊,我要是被你杀了,就不能来杀你了。

  这就是人不通鸟语,鸟不懂人言,仙人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索性什么也不说了,拔出宝剑就刺!”

  就这样,在说书人的口下,南大和白鸟花样百出,大战了三百余回合,有时候南大占上风,有时候白鸟占上风。整个过程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南大是憋着一股劲儿,要报仇,要雪恨,所以一开始气势很盛,打到后面,后劲儿渐渐跟不上了,白鸟从头上薅下一根羽毛。

  在这套评书里,妖族是没有兵器的,身体就是兵器,白鸟薅下一根羽毛就是一口利剑。这三百回合下来,白鸟把脑袋上的毛都快拔没了,这些毛变的剑都被南大的三足寒蟾剑给打折了。可交战到这时候,南大法力不足,这口剑怎么打也打不断了。

  白鸟见状一剑直劈,虽然只是一剑,但劈下的时候八面都有剑光,南大实在躲不了,只好横剑格住。

  讲到这里,啪的一声,醒木响了。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客们“呜”一下一哄而散,但那两个女子,两个乞丐和那个剑客没有。

  这位剑客是个有侠气的,一开始看那脏大个要欺负这两个女子,想要出手阻拦,可被蓝衣女子挡住了。

  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事情过了有一阵儿了,他意识到这两个女子不是一般人,不然不可能一起听书这么久,自己都没看出那蓝衣女有身手。现在听完了书,他又怕这两个女子仗手段,找后账,把这两个乞丐害了。

  乞丐是不像话,但又没做谋财害命的事,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如果两个女子不发作,他坐坐就走;如果两个女子要教训他们,他看看热闹也行;可万一二女要害乞丐的性命,他还准备拔剑相助。

  可看了半晌,两个女子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是那脏大个就跟魔怔了一样,双目如铜铃,喉喽里含糊不清的发着声音,像个蓄势待发的恶犬,死死盯着那白衣女子。

  那声音说书的听了都害怕,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弟子更是躲在说书的后面不敢露头。就他们这小茶棚,要是有人在里面打一架,那非要倒了不可。

  剑客打心里为这脏大个捏着一把汗,蓝衣女子视若无睹,老乞丐站起来,看看脏大个又看看那白衣女,想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儿。

  白衣女对脏大个没有什么反应,但被老花子一看就不乐意了,对着老花子的方向,手指往桌子上一敲,老花子一缩脖就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一般人被这么看早就毛了,白衣女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足足过了半刻钟,见那脏大个的脸色越来越红,怒意越来越重,才说道:

  “想打我,你倒是动手啊。要是不想打,我可要走了。你要没想明白,我明天还来听书。”

  白衣女心道,我要再不走,怕把你气死,反正你懵懵懂懂的,我也不与你计较,让你眼不见为净吧。便落落起身,与蓝衣女携手走了。

  “哎呀我的兄弟,你可吓死我了。”

  老花子见脏大个怒气方消,扑在脏大个身上,也拉着脏大个走了。

  剑客弄了个莫名其妙,抱起桌子上的宝剑,也离开了。

  茶棚归于幽静。

  这个茶棚在一个三岔路的边上,在三座大山的脚下,是三座山的交汇。剑客两女子和两乞丐没走在一条路上,知道两个女子没有找乞丐麻烦的意思,就选自己的路走了。

  两女子走出十里,蓝衣女子忽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不止。

  “死丫头,你是疯了么!”白衣女子知道她笑什么,娇喝道。

  “姐姐,你说话像鹦鹉啊!”

  白衣女翻了个白眼,“你何时听我声音像鹦鹉了。”

  “鸟首人身什么样,变一下给妹妹看看。”

  “我把你打成人身贝壳样你干不干。”

  “被人打的毛都没了,也没见你怎么样,就知道跟我凶。”

  话说到这里,白衣女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开口一笑,三山万鸟来朝,在头顶上排成一个漩涡,叽叽喳喳轮着叫。

  “这次他对你有了反应,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看他那一副要吃了你的样子,我都有些害怕,可从未见他身上的戾气这么重过。”等两个人都笑够了,蓝衣女接着说道。

  “是我游历人族时,雷鹏王拿着妖皇的手令找到了我,要我配合营救被天师府擒住的妖皇子。为了接应雷鹏王等人,我吐了一口寒气,落在赵家村上,害了这一村人的性命。他若非身怀曦族血脉,也未必能扛住这等严寒,也是因为这个机缘,他才成了助我破虚立实的人。害这些凡人的性命,我不是故意为之,不过这一举着实害死了他的同乡人,他的法号叫无乡,想必也是因此而来的。”

  原来这白衣女子是白灵,那个脏兮兮,愣呵呵的脏大个竟是南无乡。那蓝衣女子不作他想,自然就是玉珠了。

  从南无乡离开神巫山,二女就跟在后面,一开始南无乡是疯疯癫癫的,慢慢的越来越安静,脑子也不大灵光了,再后来就碰上那老花子,两个人结伴儿讨饭。

  “他对我有反应也并不意外,毕竟是一村人的性命,以往他不见得就不恨我。只是我们再相逢时一同落难,他认出我后又不是我的对手,纵有恨意也被理智压制了。如今理智不存,被他父亲描绘的情节勾动,怒火自然就烧起来了。但无论怎么想,能对外界有所反应,总胜过不死不活的,也算一件好事。”

  “南大也是个记仇的,在评书中如此侮辱姐姐不说,还教了那么多徒子徒孙,让他们把这评书四处传扬。今天已经如此不堪,更不知明日要怎么编排你。如今已经讲的人尽皆知,又不知以后会流传多久。”

  “听书到如今,对南大也算有了些了解。这人没有修为,若是修行的话,成就未必会比无乡差。黎明雪不是查过南大的过去,竟是走冰雪谷离开南疆,最后停在赵家村的。冰雪谷是我现在修行的地方,很难想象一介凡人是怎么通过的。巧的是,他又以冰雪谷为模样,描绘我在评书里的修行之地。”

  “姐姐,如果南大真如他评书所著,得了仙缘,或者无乡找你报仇,你会杀了他们么?”

  “怕他清醒过来找我麻烦,被我宰了么?”白灵反问。“我杀不杀他们,全看他们杀不杀我。南大身为曦族后人,却改名换姓的离开南疆,想来不是个把灭族大仇放在心上的人。只是他弃曦姓不用,却让无乡只能姓南不能姓赵,可见放下大仇,却也不是个忘本的人。南无乡要是有他父亲的造化,起码不会想杀我。”

  “三十年之期就要到了,按约定幕主就可以对付他了,可他一直这个样子,咱们要不要走近些看护他。”

  “现在妖族在东海闹的很凶,中原也不太平,暗幕好歹是中原势力,幕主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分心对付南无乡。不过他无暇找无乡的麻烦,我却想查查他的底细。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幕主与无乡有些关联,否则无乡不会看他一眼,就道基崩溃。至于无乡那里,另有贵人相助,不需你我操心。”白灵回道。

  “贵人?你说黎明雪么?她当了大先知,执掌南疆,身份地位自然是高贵很多。可姐姐有先天修为,说她是南无乡的贵人,似乎带着点儿醋劲儿。”玉珠说。

  “醋劲儿?”白灵摇摇头,“我说的贵人不是黎明雪,而是那个老乞丐。你没看出来,那老花子也是个先天,装模做样的跟在无乡身边十几年,不会让别人对他不利的。”

  “什么?”玉珠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老花子邋里邋遢的,整日跟着无乡讨饭,竟然也是个先天?他为什么这么做,不会想对无乡不利吧?”

  这些年她明里暗里的可没少捉弄那老花子,却从未发现那花子身上有修为。不过这似乎从侧面印证了白灵的话,要么此人就是个凡人,不然身负修为又能长久瞒过她,就只有先天了。

  “南无乡身上除了赤凰剑,一样有用的法器也没有,而赤凰剑对没有凤凰血脉的人来说,就跟一件普通宝物没有区别。这人跟他这么久,应该不是为了对他不利。”

  “可是非亲非故的,如果无乡有危险,他却袖手旁观呢?”

  “不会的。我知道他在南无乡身边,他就该知道,一旦南无乡出了事,我就会找他的麻烦。只要他不想惹上我这个麻烦,就一定会护着南无乡的。”

  “这么一说,方才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还有些愧疚了。”玉珠吐了吐舌头。

  “这些年我一直有所怀疑,才由你戏弄他,直到今天才算确定此事,你以后就不要捉弄他了。无心之失他不会计较,若明知故犯,恐怕会落下因果。”

  半路上,老花子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吐沫星子尽数喷在手里的半只烧鸡上,南无乡见状下意识的扫了一眼。

  老花子立马一脸堆笑的干笑几声:

  “哈哈,哈哈。对不住了,大兄弟,对不住了。”

  说完就把半只鸡都捧在手中,边啃边说:

  “反正沾了口水的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前面有棵果树,你打点果子添补一下。”

  按说修为到南无乡这个地步,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可南无乡在神巫山大战后道心崩毁,至今不能聚气,只能吃东西维持力量。

  他吃的东西,粘着泥土、草叶都无妨,别人吃剩的也吃,但抹过口水的不行。老花子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总用类似的方法抢他的东西。

  南无乡直直的把头一扭,往前走了。老花子啃了几口,小跑似的跟上。

  不过三里,果然在路边的荒丘上见到一棵杏子树,上面长了许多杏子,个头不小,大多都青的很,看一眼,腮帮子里就鼓酸水。

  唯独向阳最高的枝头上,有十几枚杏子有些黄意。

  老花子只剩一根鸡腿了,坐在旁边的树荫下,等南无乡摘果子。

  就见南无乡从怀里取出一个圈子,似乎黑铁所铸,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南无乡拿圈子对枝头上最黄的杏子一丢,啪一下,杏子掉在地上,圈子自行弹了回来。

  南无乡没有注意,他摘杏子的整个过程中,老花子连眼都没眨一下,把所有细节看个清清楚楚。

  南无乡吃了这枚杏子仍有饥饿之感,便又拿出圈来掷下一颗,如此反复几次,共打下十枚杏子。

  吃完第十枚,南无乡正要收起圈子,老花子冲上来就抢。

  就像从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嘴里夺食一样,南无乡目漏凶光,一把把这老花子推了个跟头。

  老花子被瞪急了:“呀呀,不就一个圈子,我又不打算抢你的,至于这么小气么?”

  南无乡没有理会他,老花子拍拍屁股又走上前来,也拿出一个圈子,白森森的,比南无乡那个还大一些。

  “我又不是没有,怎么会抢你的。”

  南无乡看见他的圈子,眼神儿一亮,也有了反应。

  “你看你也有个圈,我也有个圈,我的圈比你的圈还大一点儿,你的圈比我的圈要小一点儿。但是我这个圈我都玩儿腻了,你的圈你也玩不出新意了。你看咱们有十几年搭伴要饭的交情,换一换,我玩儿你的圈,你玩我的圈行不行。三天两天的,要是我的圈不好玩,兄弟一句话,咱们再换回来?”老花子试探着问。

  南无乡摇了摇头,摘了一枚青杏,往自己手里的圈中一丢。青杏落入圈中却没钻过去,凭空的消失不见!

  他没说,但意思是我这圈子比你的好,圈上什么东西,这东西就没了。

  老花子眼前一亮,摆摆手,意思是这不稀奇。也从树上摘了一枚青杏,往自己的圈里一丢。

  青杏穿过白圈就落到地上,骨碌了好远。

  这有什么稀奇呢?

  可南无乡看到这一幕,就怔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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