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复哪知道陆望在哪?
面对两个死心眼的徒弟,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杀意,再次翻腾的厉害。
既然不让他活,那都死了吧!
“……那你们就随我来吧!”
反正他现在的样子除了亲近一点的法如寺僧人,也没其他人能认识。
广复走在前面,“如今我已知道怎么进今明岛了。”
今明岛人烟罕至,在那里把人杀了,法如寺要不要找陆望麻烦,就不归他管了。
发现暴露,他已做好马上离开,永远不再回来的准备。
至于是不是去佐蒙人的族地,广复还没想好。
虽然圣尊还在,世尊也还没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人族各宗陈兵铃山,妖族那边也蠢蠢欲动,实在不是好去处。
天大地大,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也求偿不可。
想到这里,广复的神识突然就在不大和不言的手上绕了一圈。
帮忙抓了广若,两个徒弟不仅得仙盟的奖励,还得了法如寺的奖励,再加上他们自己在幽古战场攒下的身家……
广复突然觉得,杀他们干一票,还是非常值得的。
“慢着!”
不大的面上非常难看,他刚刚又感觉到一抹极淡的杀意,自从广若那个假师叔被抓后,他好几次都在师父这里感觉到那抹杀意。
以前他可以怀疑自己感应错了,但是现在……
“师父都能进今明岛,不能请陆望前辈来这里一趟吗?”
他现在怀疑,这位师尊要是把他们兄弟杀在外面。
“不能!”广复紧蹙眉头,“不大,你当明白为师在天渊七界处境尴尬,陆望好不容易接受为师,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再出岔子。”
是吗?
不大正要再说什么,不言一把拉住,“师兄,我们就陪师父走一趟。”
不管师父要跟他们耍什么花招,总之警惕些就是,“师父,您别生气,我们……”
话音未落,师徒三人若有所感的一齐回望赌物馆方向。
那里好像发生了激烈的打斗,灵光闪闪间,山墙、窗棱发出‘嘭嘭’的响声。
这?
广复可不敢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回身的瞬间,缩地成寸,就想马上离了这一片。
“师父……”
不大和不言的反应极快,二人的默契十足,这一次,再不用秘密传音,光明正大的喊他,“您跑什么?”
不大在不言的帮助下,不顾坊市禁令,在小巷的上方一闪,硬生生的堵住了广复,“您在心虚什么?”
“闭嘴,给我让开。”
广复大怒,“佐蒙人杀到赌物馆了,你们知不知道?”
什么?
眼见师父一掌拍来,似乎只是逼他让开路,不大心下一顿,双手合十的瞬间,一道厚实灵盾升起,生生的把小巷这边的路全都堵住了。
与此同时,广复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响,一朵黄色的‘*’(wan4)字烟花,突然炸响在小巷的上空。
却是不言放出了求救烟花,“既然是佐蒙人来了,师父不出手相助,反而这般逃跑……算怎么回事?”
法如寺不能再曝丑闻了。
如果真有丑闻,也该是他们自己发现。
不言脸色铁青,“师父当我们兄弟是傻子吗?”
广复:“……”
他简直惊呆了。
在仙盟坊市放法如寺的求救烟花,这这……
“你,你们……”他真要被他们活活气死了呀,“你们疯了吗?怀疑起为师了?”
他好想把他们活活劈了,可是,小巷两边,已经有无数神识涌了进来。这时候杀他们,他就真的逃不掉了。
广复不敢出手了,只能努力的给自己找理由,“为师刚刚不是告诉你们了,我要秘密的,不能曝露人前。”
他是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陆望再不喜他,下意识里也会有点维护。
“谈钟音谈长老已经进了赌物馆,我现在要去找陆望,给我让开。”
“是吗?”
柳酒儿的声音从茶楼方向传来的时候,身形一闪,越过人群,直接飞了过来,“前辈要找陆望前辈?”
她打量他,“陆望前辈在赌物馆你知道吗?”
啊?
广复的面色一白,“……他也在赌物馆?糟了,快点多多叫人,赌物馆……”
柳酒儿一口打断,“赌物馆的事,不正是前辈告诉佐蒙人的吗?”
广复:“……”
他看着好像无声而来的元泰,嘴巴抖了又抖。
“佐蒙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给他们当内应?”
“阿弥陀佛!”
元泰顾不得再分心查看赌物馆的情况,闻言惊的宣了声佛号,“柳小友慎言,广复是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俗家姓莫名惊春,曾是天渊七界联盟的大长老。”
法如寺已经出了一个广若,再出一个广复……
元泰简直不敢想。
一瞬间,老头脑中的念头叠起。
最近一段时间,那么忙的一庸,连着找他下了三次棋,而鲁善以找一庸的由头,往法如寺跑了两次。
元泰突然意识到广复可能真的有问题。
广若是世尊的分身,他们再安排一个广复……
“莫惊春,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弟子……”
广复伏倒于地,哽咽道:“弟子在数百年前被广若骗了,他给我喝的茶里……,化了换脉丹。
弟子原是不知道的,可是,广若被抓以后,突然有一天,弟子的窗前就放了一封信,说弟子是佐蒙人了,若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马上通传天下。”
说到这里,他的泪水大滴大滴的下,打湿了身下的青石板,“弟子无可奈何,才与他们虚以伪蛇,可是弟子也可以发誓,到目前为止,弟子从未给他们做过什么事,弟子……”
“撒谎!”
南佳人的声音在赌物馆三楼窗前传出的时候,人也飞身过来了,“如果没帮他们做过什么事,丁春仙四人怎么会知道赌物馆,怎么会杀进赌物馆?”
这这?
吃爪看热闹的一众人等,一边看看小巷里的几个人,一边又瞄瞄还不时发出‘嘭嘭’震响的赌物馆。
我的天!
真的吗?
所有人都惊了。
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能藏的很,原以为……
没想到啊,他们居然藏得这么近,就在天盛街,跟接引仙殿,连五十丈都不到。
“广复!知道我们是怎么怀疑你的吗?”
广复:“……”一时之间,他都忘了哭了。
“为了性命,你可以由道转佛,那么为了性命,你是不是也可以反出人族?”
天渊七界还需要时间,需要大把的时间,此时让法如寺想起他们就如鲠在喉,于大局不利。
南佳人不想按着一庸的意思。
他们给一庸通报广复的不对,可是一庸一点也不能法如寺透露,明显是想借广复再打击一把佛门。
但是,广复还出身天渊七界。
“广复,莫惊春,莫前辈,我说的没错吧?”
“……”
广复趴不住了,他慢慢的直起了腰,跪坐在自己的腿上,“是陆望跟你们说的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怪不得这么多年,不论他怎么制造机会跟他交好,他都对他不假辞色。
“你说呢?”
南佳人没有正面回答他。
天渊七界暂时有陆望前辈和林蹊两个出头的椽子就行了。
宁前辈接着当她的宅宅殿主,不被人注意最好了。
“呵呵!”
广复苦笑,“能怪我吗?如果可以,你们以为我想叛出人族?叛出道门?”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突然变大了起来,也不跪坐了,直直站起,“天渊七界天道不全,我靠自己的本事飞升,我以为飞升了,成仙了,天大地大,哪都可去,可是事实上呢?”
广复带着灵力的声音,传向整个坊市,“事实上,我们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十个里,有七个是走不出天盛街的。”
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眼珠子泛红,“我运气,拼命活着走出了天盛街,可是,迎接我的是什么?”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向天下堂求援,天下堂管我了吗?”
“阿弥陀佛!”
元泰叹了一口气,大宣了一声佛号,“刑堂管你了。”
连着两个广字辈弟子是佐蒙人,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元泰希望能帮道门说一点,不让广复再引发道、佛之争,“刑堂亦归属天下堂。广复,不,莫道友,你自己心思不正……”
“闭嘴!”
广复一口打断他曾经的师父,“我心思不正,你心思正,你心思正为何还要我当和尚?”
元泰:“……”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他是天之骄子。
他一路靠自己,在天道不全,飞升艰难的地界飞升成仙,他差谁了?
莫惊春朝元泰冷笑一声,“你们明明知道佐蒙人盯着天盛街,盯着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可是,你们做什么了?
广德是救了我,我也感激他,可是,他本来不必死的,如果你这个老东西能早点出手,我能好好的,他也能好好的。
可是,你们做过什么了?
你们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装着没看到佐蒙人,粉饰太平……”
他活不了了,可是,这些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也别想好过。
“仙盟坊市在佐蒙人那里,都成了后花园,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你们呢?你们还在忙着道、佛之争。”
莫惊春太气了。
他承认他怕死。
可是,这世上,谁不怕死?
他想保着自己的命,有错吗?
“你们天天算计着自己的小九九,你们借用佐蒙人排除异己,还自以为一切俱在掌控中?”
莫惊春呵呵冷笑,“什么道?什么佛?你们也配跟我说道说佛?”
他是入了魔,可是,这些个混蛋,何尝没有入魔?
“要不是林蹊算计了世尊,等到世尊彻底把天渊七界打进尘埃,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
这世道真他娘的可笑!”
莫惊春咬牙切齿,“元泰、一庸、虚乘……,你们他娘的,把脓疮烂肉掩在华衣锦服之下,算什么东西?
靠你们?人族早完了。”
人族能拒着佐蒙人,是因为还有无数不惜生死的英雄!
“你们……不配审判我!”
他看向南佳人,“你可以!”
他恨这些人,可是也佩服这些人,“老夫生不逢时,若也是现在的飞升修士,绝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南佳人:“……”
“我的身份不高,这些年,虽算佐蒙人的暗探,可是能给他们的,都是他们小小努力一把,就能探到的。”
莫惊春苦笑,“唯一替他们干的最大事,就是找到你们。 ”
可笑!
“佐蒙长老团一致通过,逼我杀阿菇娜,他们觉得,虚乘是个有徒弟运的人,阿菇娜若是死了,他就再也玩不过圣尊了。”
一庸、虚乘、元泰不是什么好东西,圣尊、鄢青他们也是一样。
他不好过,一个都别想好过。
“我去天下堂寻阿菇娜的时候,阿菇娜却不在了。”
莫惊春笑着笑着,又是连串眼泪流下,“没办法,我才想查一查你们到底藏在哪里,正好,看到陆望进赌物馆。”
他好后悔!
佐蒙人的任务不好完成,那就不完成好了。
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不香吗?
莫惊春抹了一把眼泪,“我还不想暴露自己,正好,丁春仙他们还在仙界,我就把他们引来了。”
呵呵!
没想到……
“我是个懦夫!但是能在临死之前,让你们大摆佐蒙人一道,也是好高兴好高兴!”
没给天渊七界造成损失,还算不错!
莫惊春心脏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血花溅开时,他的脸上僵了僵,仰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