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传出消息,通知一百零八峰所有峰主参加为魔族使团举办的规格不啻于国宴的宴席,并且散布出魔族公主将会在宴席上露面,指定自己的使团有可能会驻扎在任意一峰。
而获得资格的山峰将会得到南天门一笔数额巨大的拨款,用来修缮行宫,礼宴贵宾。
消息传出来,虽然无一不是民情激愤,说怎么能让魔族使团在大夏境内获得如此舒适的待遇。
但是上面也讲了,咱大夏乃是天朝上国,不能失掉了礼数,也要尽量给使团留下咱们国力强盛,富裕繁荣的印象。
所以大家骂归骂,一百零八峰的峰主自然也会绞尽脑汁让魔族使团在自己的山峰驻扎。不仅可以得到巨款,还能第一时间与谈和的使团洽商合作。
因为基本上人魔恢复和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魔族使团也是带着极其有力的筹码来的,其中就有双边互市等等商业性的谈判。
而身为峰主,便有着极强的把控权,谁能进来,谁不能进来,甚至是我自己也要在商业的浑水里捞到一桶金。
诱惑极大,基本上无人能够抵抗,所以南天门最大的几座山峰也传出各自掌尊的话语,号称要夺下此发财良机。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种种有力的诱惑之下,就算有掌尊发话,各位峰主还是是摩拳擦掌,准备大显神通,让这位魔族公主选择他们所在的山峰居住。
毕竟大山峰峰主许多也不是软柿子,他们背后也有着诸多复杂势力,就算跟掌尊一争,也是不怕的。
而日期则定在十日之后,在紫庭道宫举行,届时由张阳关亲自主持,想来是这一年比较热闹的盛世了。就看各位峰主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来迎娶魔族使团的青睐。
不过具体的关于魔族公主选用何等方式来选择驻扎的山峰,并没有公布出来。
……
经过了一个半月的调养,游吹云身体好了不少,可能是因为经常躺着的缘故,他的身形反而膨胀了一圈,已经不是那个瘦削的少年,终于看起来有些气力的样子。
只是脸上一直带着一抹病态的红晕,好似有些浮肿。
但是这积劳成疾之病又岂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的?就算是医圣他老爷子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就说短短的一两个月便能让你继续扛原木折腾了。
既然锻炼不了体魄,游吹云也不闲着,每日坚持打坐修行,开始梳理身体的脉门法力,试着去巩固自己的根基。
不过的确,他因为进阶之时与石老虎生死打斗,导致筑基不稳,这一点的确很难修复。
坐了半天,游吹云脸色由红转紫,最后变白,再到后来浑身哆嗦着倒在一旁。
“不行,如同山川河流,一旦定型,如何能改?愚公移山也非容易之举。”
他摁着自己急喘的胸口,让自己平息下来,他歇了一会儿,又咬牙修炼起来。
可是游吹云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他的问题不在于修炼,而在于如何使自己偏离运行的脉络走向正轨。
这便是一位好老师的重要性了,如果你有一位尽职尽责的师父,因为功法同根同源的缘故,他可以点化你如何度过难关,为你打开方便之门。
“不行,如此下去行差踏错,定然会勿入歧途。”
游吹云摇头道,他这个时候想去请教午马或者是丑牛,但他二人身为剑林弟子,传承自剑圣,是不敢随随便便把师父的法门随意教授给他人。
心思杂乱之际,游吹云决定去一趟。
但是一出门便被青云门的大家拦住了去路,莫爱挡在他的面前,挺起鼓鼓囊囊的胸膛,让游吹云不得进半步。
“游大哥,外面危险得很,你说要是郑家的人现在使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呢?以前是郑家觉得游大哥算不得什么威胁。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恼羞成怒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会用得出来。”
然后莫爱以审视的眼睛上下扫着游吹云:“况且游大哥那么的虚弱,万一遇到郑家那几个太子爷,岂不是羊入虎口。”
“莫师妹放心,郑家还不敢在南天门对我动手,我活着他们才能从我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大不了玉石俱焚,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这一点倒没有什么危险。至于遇到郑家那几个公子哥……你可能不知道,遇上我是他们的倒霉。”
游吹云非常有自信的说出这一番话来,特别是最后一句,他咬字特别重。
这是,正走过来的高山刚好听到游吹云最后几句话,笑着走过来:“是啊,游兄之威名可是让他们闻风丧胆啊。”
莫爱跺跺金莲小脚,嘟着嘴巴不满的娇嗔道:“大师兄!你怎么这样……你明明知道游大哥身体不好的。”
“放心,大师兄会陪你的游大哥一起出去的。”
莫爱先是脸色一喜,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红霞飞上了脸蛋,顿时羞得直接跑掉了。
游吹云扭头看向高山,高山耸耸肩膀,给游吹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真要陪我出去?”
“我正好也闷得慌,陪游兄出去缓解缓解心情也是不错的。”
“那也好。”
游吹云和高山一同下了寸金峰,驻扎在山下的官兵们自然认得他们。
当然,若是在以往,这些兵大爷叼都不叼身为四品司天监少监的游吹云游大人,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个小孩就是小孩,一个破灭宗门世袭罔替顶上来的官职,没什么值得敬畏的。
但后来亲眼目睹这个小孩耍着千斤的原木呼呼乱舞,每天扛着木头,围着寸金峰能跑几十圈。
他们就对游吹云改观了不少,至少说这个小孩扔在军中至少是百夫长一般的存在了。但若是还要往前走,便要理功,在军队里个人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想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一个是军功,另一个便是资历。
这也是为何张全友为何是大统领的原因,他是实打实的在军演立功起家,然后当年去北境砍过魔军,是被皇帝犒赏过的部队里的一员军官。
所以三百营都比较服他,人家是实打实的“战功赫赫”,比你们这些狗腿子好了太多。
而刘德夸则不一样了,这人乃是军户出身,家中就算在京城里也算是富户,所以靠关系把他给塞到了副统领这个位置。
当然刘德夸出身富裕,有习武的家风传统,自然也有资源习武,武功也算不弱的,在这个位置也不算低估了他。
张全友不一样,此人没什么心气,当年学武也只是被家中硬逼的,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慵懒模样,也没见他硬气过几回。
“小游大人!”
“小游大人哪里去啊?”
这些拎着破烂生锈的武器的士兵们现在也会跟游吹云打招呼了,不过是嬉皮笑脸的每个正行,列队也是歪歪扭扭乌泱泱的像是一群闲散人员。
游吹云听得他们招呼一声“小游大人”,便点点头,一副和蔼的模样:“出去解闷呢,兄弟些一起?”
这一队官兵便摇起头来,其中一个胆大的更是肆无忌惮:“不行呢小游大人,最近张统领把咱们捂得严实,生怕飞了似的。
咱哥儿们已经好久没出去听小曲儿喝花酒了,着实想念那些小娘子得紧那,嘶——白白嫩嫩的臀儿,一拍一浪花。”
游吹云抬眼看去,这个兵虽然言语轻薄,放浪形骸,但是身材匀称,比较魁梧,手掌虎口俱是老茧,一看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练家子。
“得了吧张全蛋,我看你顶多也就三息缴枪投降了不是?在这里想女人,自己多练练去吧。”
这个叫做张全蛋的兵登时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将调侃他的士兵狠狠锁住,让后者动弹不得,直呼饶命。
一群士兵倒很是热闹耍得很开心的样子。
“张全蛋?你跟张全友统领有什么关系么?”
游吹云笑眯眯的看他们打闹,也不会说什么闲话,更不可能给张全友告状去,这也是官兵们愿意亲近游吹云的理由之一。
“那关系可大了。”
张全蛋一听小游大人这样问他,立马拍胸脯竖起大拇指,一副莽汉模样:“我和大统领乃是本家,一个村儿的,祖上一个老祖宗,我们乃是同出一个‘全’字辈儿呢。我见了大统领喊一声哥是没得问题滴。”
“嚯哟,想不到张兄弟还是大统领带出来的呢。”
张全蛋自豪道:“大统领他慧眼识珠,一看我就知道我是块当将军的好料,才把我从村里带出来的。我呀有一天再宰上几个魔人妖怪,那不得妥妥的当上将军啊。”
“哟哟哟,还吹牛吹得没边儿了……泥腿子一个还知道慧眼识珠这个成语勒,我看那,你干脆卸甲回家教书去吧。”
这时,许多同行的士兵都揶揄起来。
张全蛋声音震天一般: “滚蛋,我跟小游大人说话呢,小屁孩插什么嘴?”
游吹云等这群人哈哈的笑完,然后认真说道:“张兄弟,我看你便是这三百营里卧的虎,藏的龙。可是呢……咱三百营却不是你这尊龙虎可以纳身之地。”
他说到这里,环视一圈这些个官兵,声音不大,却有些刺耳:“咱营里面的兄弟就图一个自在安稳,是吧?喝喝小酒唱唱歌,拍拍女人屁股耍耍男人雄风,却不要去做那些丢了命的勾当。
张全蛋兄弟,你说你要做什么将军,兄弟我啊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三百营里混着,每天能喝酒吃口肉,时不时勾栏去耍耍,这样过一辈子便是最好了,老了以后卸甲归田也能拍拍胸脯说咱当过兵保卫国家。
上什么战场立什么功啊,那些是傻子才会做的事!马革裹尸,嘿,晦气,真晦气,谁家的儿子不是儿子呢……要死死他们去,是,他们得了虚名了,可是人都没了还有什么意思?永垂不朽吗?呸,我看那还是老老实实当一辈子泥腿子合适。
你说是吧张全蛋兄弟,可别把立功做将军这句话放在嘴边了,晦气。”
游吹云说到这里,拍拍张全蛋的肩膀,冲着发愣的众官兵点头之后,便领着高山走了。
张全蛋还未回过神来,他是个粗人,迟迟没能搞明白游吹云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揣摩揣摩着,越揣摩越不是味儿。
同伴们也有些懵,不知道小游大人刚才说那番话是个什么意思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