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气仙门某处草窝中,禾灵费力地把栽在土里的脑袋拔出,看着自己的执事令牌,上面留着一份宗门公告:
柳念招致天罚,害得宗门损失惨重,召开长老大会,论处柳念,门内长老执事皆可参加。
地点:仙门主峰大殿
禾灵满是灰尘的脸蛋涌上焦急,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帮他,他没做错事!”
浩气仙门某处山涧,亮然狼狈地从焦土中爬出,看着自己的长老令牌,失声道:“宗门要召开长老大会,处罚柳念前辈,这怎么能行!”
亮然毫不担心柳念会将他从犯的身份供出,因为在他眼中,柳念已经成了没有缺点的圣人。
浩气仙门主峰大殿
“柳念,你可知罪!”白行且坐在掌门宝座之上,怒声喝道。
大殿中央,柳念灰头土脸闭目打坐,衣衫破烂不堪,焦黑伤口遍布全身,对于白行且的厉声喝问,柳念没有任何反应。
大殿两侧站立的各位宗门长老执事横眉立目,无论是左侧的外门成员,还是右侧的内门成员,大部分人都不是妆容规整的模样,一个个灰头土脸,好像火灾区域的幸存者一般,导致他们这般狼狈模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招来天罚的柳念。
看着莫不作答的柳念,左侧一位老态龙钟的外门长老向前拱手道:“掌门,此子太过无法无天了。
此子所行之事惹天道震怒,招来天罚,定是大奸大恶之辈。
今日让宗门惨遭无妄之灾,门内无数天材地宝尽毁,宗门积累多年的基业付之东流。
直至现在,此子依旧毫无悔改之心,面对掌门您的问询不作理睬,无视宗门礼节。
这般行径之人,何以当得宗门“内门”长老之位。
贫道恳请掌门革除此子“内门”长老之位,废其修为,逐出宗门。”
“贫道附议。”
“贫道附议。”
大殿左侧一众外门长老连声附和,毕竟柳念的身份是那群趾高气扬的内门长老,和他们这些外门成员,本就玩不到一块。
今日之事,正好是他们让那些自诩高洁的内门成员吃瘪的时候。
大殿右侧内门成员听着对方言语中故意加重内门两字,摆明了是以点盖面,用柳念一个人的不规之举,来代表他们内门成员。
虽是说柳念因为曾经入魔的缘故,在内门成员中不怎么受待见,但是柳念也算是宗门老一辈的人了。正所谓内门一家亲,即使不待见柳念,内门成员也不怎么想让自家人受欺负,只是还不值得为了一个柳念和这些外门的家伙对骂。
右侧一位中年模样的男修走出行列,规整的衣装,帅气的八字胡,严肃森然的冷峻外表,正是禾灵的师傅,宗门刑罚长老,白丘明。
白丘明从自己的徒弟禾文那里得到消息:他那个宝贝闺女,这两天一直在柳念那边!柳念如何他不怎么在乎,只怕这次的天劫与他闺女有关,这事情就麻烦了,所以在不清楚这天劫与禾灵有没有关系之前,不能直接定性。
白丘明出列,拱手作揖:“掌门,事情缘由尚未探明,天罚之事究竟为何而来,是不是因大奸大恶之举招致天罚还需再三确认。
千年之前,醉仙自衍《长修奥诀》,招来天妒降下天罚,醉仙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亦未行恶,招致天罚只因一套逆天功法罢了。
今日柳念师兄招来天罚,未必是恶举招致,请掌门明查。”
“请掌门明查!”
……
不少内门长老连声附和,表现出一致对外的团结精神,毕竟内门老大哥白丘明都开口了,谁不得顺从两句。
“笑话!醉仙何等人物,其修为眼界早已超脱世人,固才探得修行奥秘。柳念又是何人?岂能与醉仙相提并论!”左侧一位外门年轻修士出言讥讽,看着内门成员护着柳念,他自然也不能堕了自己一方的气势。
白丘明收起作揖礼,转身昂首挺胸,傲然挺立,面朝大殿左侧的外门成员:“我宗门‘内门’长老柳念师兄,九岁寻到气感,二十一岁筑基,三十岁成就金丹真人,直至今日,三十岁的金丹记录无人可破。
你们这些外来的野修,最少也是百年筑基,一个个见识浅薄,又怎能想到这般天才该是何种模样。”
此言一出,内门长老一个个腰杆挺直,趾高气扬的看着对面的一群外门成员。
简而言之,我有一个这样的同学,我骄傲,我自豪!
三十岁的金丹成就,就很给他们长脸……
外门这边就有些慌乱……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会不会是假的?”
“不可能,内门这帮家伙虽然不讨人喜欢,却从不屑于说谎。”
……
第一次得知柳念身份的外门成员不自觉地开始小声议论,他们着实没料到柳念居然有这么大的成就。
原来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就是眼前一身焦黑的男子。
那位出言讥讽的外门成员,没料到柳念居然有这么大的成就,本意嘲讽内门成员,没想到却给他们涨了脸,心情十分不悦:
“即便他成就如何辉煌,也不能排除他是因恶行招来天罚的可能。况且,天罚对宗门造成重大损失这件事,可是事实,你们内门成员再怎么为他辩解,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依我看,既然柳念属于内门长老,那宗门的损失,就由你们内门成员全数承担再好不过了!”
内门一群人闻言,直接厉声反驳:“放屁!凭什么由我们内门之人承担损失?
而且我听不少弟子言说,看见你们外门成员亮然,在宗门扛着一口棺材四处乱窜,而且他身后还跟着天罚,也对宗门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说不定,这天罚是你们外门之人招来的,打算嫁祸给我们内门之人?”
“一派胡言!我听弟子禀报,扛着棺材带着天罚在宗门四处奔波的人,明明就是你们内门之人,禾灵,现在你们居然倒打一耙,诬陷我们外门之人,是何居心!
掌门请允许我和他上比武台打上一场,我要教训这个出言无状之人。”
“何必上比武台,在这里就能打!来啊,谁怕谁!”
“你过来啊!”
“你怎么不过来!”
“老不死的!”
“没长毛的小兔崽子!”
……
原本严肃的长老大会,变成一场老少皆宜的骂架……
“肃静!”白行且不怒自威的声音让大殿重新回归平静。
白行且低头凝视闭目而坐的柳念,出言道:“柳念师侄,你要是再继续沉默下去,此事难休。”
柳念张开略带黑灰的眼皮,一双清澈的眸子是那么正气凛然:“我无话可说。”
白行且叹息一声:“这么说,你是打算认罪了!”
“我有何罪?”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招来天罚,害宗门损失惨重,这般罪过,还不够大吗?”
无论是内门成员还是外门成员,他们这次的言行,出奇的一致。因为他们参加这次长老大会的目的只有一个,找人赔偿损失。
能说出这么昧良心的话,说明柳念嘴巴的控制权是在刘大念手里。
刘大念的目的很明确,死不承认!
在这个没监控的修行世界,死皮赖脸的不承认是最好的选择,别人抓不到证据,自己就是冤枉的!
这次天罚造成的损失太大,他可赔不起!
要怪,就怪银杏化的老天爷吧!
柳念放声大笑:“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知道,宗门里有不少人看我不顺眼,不论是内门还是外门,对我始终心存芥蒂。
今日宗门遭此祸事,你们把责任丢到我头上,我只是空口白牙一张嘴,怎么说得过你们?”
柳念言语果断而坚定,笑容坦荡无暇,好似真的被人冤枉一般。
在旁的一众修士,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
“掌门!我等众人亲眼所见天劫之云汇集于浩气山之上,而那浩气山正是此子山落,这招致天罚之人,即便不是他,也必定与此子脱不了干系。
此子口若悬河,行敢做不敢当之举,何以当得宗门长老之位,望掌门重罚此子。”一位老修士出言道。
说得好!
那劫云就是从他家飘来的!
这下证据确凿,看他怎么狡辩!
柳念闻言,不屑地冷笑一声:“劫云在我那,就一定是我招来的吗?
众所周知,这一年里,我一直专心闭关,不曾有半分懈怠,若是有外人在我浩气山上招致天罚,我也未必能及时发现。
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只听你们的猜测,即便劫云第一时间出现在我头顶,那也未必是因为我,毕竟云下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除非有东西证明是我做了什么事,才导致天罚出现,不然就是你空口无凭,想栽赃陷害我。”
“你……你…无耻!”老修士被柳念所言噎到无从反驳,只能大骂无耻。
柳念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诶嘿,我就无耻了,怎么滴!略略略……
众人也看出来了,柳念这是在耍赖!
他说的这种证据?根本找不到!
这分明就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罪!
只是这种胡搅蛮缠的借口,怎么可能有人信!
“柳念师侄所言颇有道理啊……”白行且面露沉思,神态认真地说道。
还真有人信了啊!
无论内门还是外门成员,都有些着急,这次长老大会最关键的是什么?
肯定不是内门外门吵架比谁嗓门大!
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受到的损失,
谁来赔?怎么赔?赔多少?
可如今最大的嫌疑人柳念居然找了个这么无耻的借口。
最关键的是掌门信他!……
按照宗门规定:宗门公共财产损坏,若是抓不到犯人,就得谁负责哪块区域,谁来赔哪块!
要是白行且下一秒高声喊道:无罪释放!
他们这些受害人找谁说理去?
不管柳念说的是真是假,他们的损失,必须要有人来赔。
正此时,一声嘹亮的声音传来。
“前辈!不要慌,我来了!”亮然扛着一口棺材高声喊道。
见到远处御空而来的亮然,最开心的莫过于场上的众多长老执事,完全不慌了,赔钱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