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绍不为所动,已经对他没了耐心,手起剑落,覃泽突然开口。
“我知道左息九的弱点。”
这句话果然救了他一命,华绍停住手,剑尖依旧落在他咽喉一寸距离,和上次分毫不差。
“说。”
“你放了我。”
“好。”
“我凭什么信你?”
华绍微微歪头,早上的阳光在他背后,让他看起来如同神袛,“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覃泽看了远处昏迷不醒的忍九,垂眸挡住眼中疯狂的恨意,“鬼老曾经是左息九师父,他知道左息九的来历。”
华绍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不过心里有些惊讶,怪不得鬼老提起左息九总是那么熟稔,却又不愿多说多听有关左息九的事情。
真是荒唐,江湖邪教之首竟然是江湖第一药神的徒弟。
一个至邪至恶,一个至纯至善。
“还有呢?”
“没有了。”
华绍想了想,在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刺了一剑,刺的很深,他看到忍九那里有伤。
“滚。”
覃泽费力爬起,轻功离开,眼中满是恶毒阴狠,忍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中了传说中的噬魂丹之毒,月圆之夜,生不如死,也只有他的好师兄才能这般天赋异禀能制的出来。
到头来,他竟然只是算计了自己!是他低估了华绍对她的感情。
华绍合剑如鞘,转身走到忍九面前,看了她一会儿才将她抱起,回了他住的那个地方。
清河村口,黑翼看了一眼村子,“这是哪里?”
清河村偏僻幽静,却也不算无人知晓,这里风景优美,有很多人愿意过来。
阳骄心沉了沉,连忙走上去,“是我管辖的地方。”
阴缺和白羽看了他一眼,心思各异。
黑翼没有多大反应,“有消息么?”
阳骄摇摇头,“没有。”
黑翼没有怀疑,起身离开,阳骄也跟着离开,只是走之前看了村子一眼,回头之时刚好和阴缺四目相对。
阳骄稳住心神,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他知道阴缺怀疑他与忍九关系好,刻意包庇。
可是天地可鉴,他怎么敢,清河村确实是他管辖的地方,是当年他从白羽手里争取来的,可是他没有在这里安置天蛰教的人,这是奶奶住的地方,是他爱的地方,他不想也不愿让天蛰教的势力渗透到这里。
他需要一个放松身心的地方,他和黑翼他们不同。
看着天蛰教的人略过清河村离开,阳骄心情复杂,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地跟在黑翼后面。
忍九昏迷了两天,这两天华绍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帮她换纱布帮她换药。
只是在看到她脖子上格外明显的吻痕自己唇角暧昧的痕迹之时,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覃泽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他说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他说那是她第一次……
可是这些都抵不过她亲口说的那句,她不会爱他,所以,她是在骗他……
忍九是在晚上醒的,醒的时候华绍刚好去端饭菜了,不是每一家都有李家姐弟服务如此周到。
她一醒来就慌乱地去寻华绍,她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记得自己那么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绝望与痛苦想要拉世界同归于尽的想法和体内喷薄而出的功力。
只不过才受了两次噬心之痛,她便已经如此,那么,左息九这十年又是如何度过的,他功力滔天,不可估测却没再放肆屠戮。
她似乎有些理解他说的那句,“本尊不杀遍世人,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不过也只是似乎而已,她终究还是不懂,等到懂的时候,已经晚了。
华绍推门而入,看到她眼中的惊喜。
忍九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拖着虚弱的身躯走近他,“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先吃饭吧。”华绍打断她,避开她的目光走到桌子旁边,他不想看不敢看,他不想再做一个被爱支配的傀儡,哪怕这爱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动力,可是太疼了,比他受过的伤加起来还要疼,让他绝望。
忍九有些讷讷地走近坐下,看了他好几眼,他表情平静,没有看她一眼,自顾地吃饭。
“华绍……”她轻声喊。
华绍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继续夹菜,没有回应。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的,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忍九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十分愧疚。
华绍依旧没有理她。
忍九没有动筷子,低头红着眼睛道歉,“华绍,要不,你砍我一刀,你别这样。”
华绍停住筷子,微微仰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忍九,”
他喊她,想要说如你所愿,我们解除婚约吧,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没有她的话让他怎么办啊!
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他转身直接离开。
忍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鼻子一下就酸了,下意识地追了上去抱住了他,“……华绍,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脆弱,让他心里闷的难受,心疼与痛恨都化为郁气在心里无法排解最终模糊了眼睛。
他微抬下巴,声音喑哑,“你应该是不需要我了。”
“华绍……”
华绍动了动手,还是掰开了她的手,他无数次做梦都在想的,她会为了自己哭为了自己笑,会在看到自己时眼含笑意,会在自己离开时抱着自己撒娇,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会伤心吗?她伤心什么,她不是一直都当自己的爱是负担吗?她哭什么!
华绍一拳锤在树上,没用内力,拳头上鲜血淋漓,他收回手,背靠着树慢慢坐下,人有手上鲜血直流,自虐一般地将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掐破手心仍未停下。
他在没遇到的时候都在为了找到她和查清当年情况而活,遇到她之后都在为了和她一起离开而活,没了她,还有什么意义。
忍九撑着疲惫的身子,在原地站了好久,她抬头闭了闭眼睛,然后看着门口,身形孤寂落寞。
这是她生的唯一希望,虽然短暂,不过依旧美好。
她没有追出去,华绍也没有回来,覃泽却是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