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凤鸣和子慕皆抱持*之心,欲将其余十二星相一并除去。是以辞了宁悠悠便往吴起墓方向而行。
因路途遥远,又需保存真气体力应对敌人,所以二人便在山脚置购了马匹,策马而行。
纪凤鸣有心结交,策马赶路时也免不了与子慕闲谈,哪知越谈便越是投契。纪凤鸣作随是性情宽和,但因天资才能过于出类拔萃,使周遭之人往往自惭形秽,再加上是万象天宫的大师兄,一言一行在同龄之人眼中皆有大师兄的威严,使得一干师弟皆或敬或畏,能与他平等交陪的倒也没有几个。
子慕亦是同样,过往在门中总有曲高和寡之感,只觉同龄之人无有能与自己匹敌者,如今见识这“道扇”首徒,才知天下能人辈出,暗暗较劲之余,亦生相见恨晚之情。
快马加鞭两日,已到吴起墓所在的朝邑。二人寻了个酒铺,一方面歇脚,一方面向当地人查探一下十二星相的踪迹。
店家上来酒食之时,子慕打了个响指,问道:“店家,敢问一下,近来可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路经此地。”
风韵犹存的卖酒娘子从上到下扫了二人一眼,道:“二位爷莫非是官家人?”
“你看我们这打扮,向官家人吗?”子慕指着二人道袍打趣道。
“不是官家人却打听这些,若说可疑,二位爷便够可疑了。”
纪凤鸣正色道:“店家,我等确有要事,还请不吝相告。”
店家道:“这南来北往的人这么多,我也记不太清,不过既然没印象,应是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可疑人吧。”
这个答案倒是早已预料,想那十二星相这般奇形怪状,多半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人前现身,于是子慕换了个方向旁敲侧击道:“那不知这里有什么名胜古迹,可供人游览一番?”
卖酒娘子浅浅一笑,道:“这朝邑县是兵凶险地,哪来什么名胜古迹,死人骨头倒有一堆,指不准便是哪朝王公,哪朝将帅的,二位爷也有兴趣?”
子慕眼神一亮,道:“哦?若有名人坟冢也好,我等也可祭拜一番,凭吊先贤,这里可有什么名人之墓?”
哪知店家娘子面一冷,道:“二位爷看着也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做些什么营生不好,非得做些损阴德的事!”
纪凤鸣愣了愣,道:“店家此言何意?”
“还装蒜呢,看你们这道人打扮,在你们那行当里,你们这一派叫什么来着?嗯……搬山道人是吧?哼,名头倒响亮,还不是些起人坟冢的勾当。”
一听搬山道人,纪凤鸣当即明了,盗墓者分四大流派,搬山道人便是其中之一,随即解释道:“店家误会了,我等非是盗墓,实在是有关乎人命的大事!”
店家翻翻眼皮道:“得了吧,你们这些搬山道人都是这般,总喜欢说别人的坟墓是坏了风水地气,自己起了死人坟,救得是活人的命,净给自己脸上贴金!罢,反正我一妇道人家说话也不顶用,二位爷爱打听,便去别处打听吧。”随后扭身就走,摆出一副老娘不伺候了的样子,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店家走没几步,又顿足道:“唉,也是我心软,见不得你们年轻轻就送了性命,再叮嘱你们一句,往前山路闹大虫,你们干坏事时可注意着点,莫被大虫叼去下了肚。”
二人闻言一凛,纪凤鸣拱手问道:“还请店家详说!”
店家又瞥瞥纪凤鸣道:“这孩子礼数倒是不少,看着也像大户人家的子弟,怎就……罢,我便与你们说一说,也打消你们的心思。也就这几日,村中便有三个砍柴之人去后山砍柴一去不回,后来其中一个的尸体在河边发现,找猎户一看,尸身上明显是老虎的爪痕,才知闹了大虫,至于剩下两人,两尸首都找不到,怕是已被囫囵吞下了肚。之后又听说有两个路过的外乡人也是在后山失了踪影,咱们看着没法,便凑了钱,把十里八乡叫得出名号的猎户都请来了,一并上山搜索大虫,也不知结果如何,你们啊,听我声劝,就莫上山了。”
话音未落,突围村口有喧闹之声传来,两个乡民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往村内,那人穿着虎皮带着弓箭,倒是猎户打扮,只是此时不知死活。
“快,快去叫李大夫过来,要死人喽。”村民一边抬人一边喊道。
“李大夫!李大夫?人呢?”众人虽急,却一时找不到人。
纪凤鸣见状上前,“在下亦粗通歧黄之术,让我一观。”
待到前头,便见那人腹部被一道狰狞爪痕洞穿,半个腹腔血肉模糊,肠子都散落一地,惨不忍睹。纪凤鸣一探脉息,却是摇了摇头道:“晚了,他已没了生气……”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叹息声,便闻一声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当即坐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嚎着,“你说你逞什么能喔!为娘不让你去,你偏要去,结果自己送了性命,让为娘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喽!”
“五婶,您老节哀啊,柱子是为乡亲才牺牲的,咱按先前说的,以后您老就有我们村里养老。”
“二郎,我家二郎呢,二郎跟柱子一起上山的,怎就不见他回来。”
“我家侄儿也去了,现在怎么样了?”
群情激动中,纪凤鸣面色铁青的缓缓起身,沉沉吐了口气,才恢复过往神色,手一扬,几枚铜钱远远飞到卖酒店家案台上,淡淡道:“子慕兄,咱们走吧。”
子慕叹了声,亦起身而去,走了几步又如想起来一般,信手一虚抓,剩下的半坛酒飞入他手中,见此情景,店家一愣神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随后如梦初醒的问道:“喂,你们两个是要去哪”
子慕将剩下半坛酒一口气灌下,抹嘴道:“店家这酒劲头倒是足,三分酒意催七分豪胆,自是趁着酒劲,打虎去了!”随后手一抛,酒坛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的落在桌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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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是他们做得吗?”子慕加快脚步,追上前头的纪凤鸣。
“爪痕确实是老虎的爪痕,但创口下深上浅,是自下而上的上捅造成的,老虎可做不出这等动作,除非是那曾披着人皮的畜生所为。”
“十二星相?你们这次过线了……”子慕捏了捏剑柄,紧随纪凤鸣脚步,二人循着血迹,一路前行,最后来到一血汪之边。
血汪之旁足迹杂乱,草木狼藉,应是最初猎户队遇袭的场所,此时风一吹,轻微的说话声随风而来。
“虎君,通了,我打通了,确实是连着坟冢!”一尖细雀跃声传来
“莫这般大声嚷嚷!”虽这般说,但这声却如虎吼,比方才那声还大上一些。
二人对望一眼,施展轻身功夫轻飘飘的接近,屏息凝神,隐藏行迹。却见几道人不人,兽不兽的身影站在一个小小孔洞之前,不消说,自是十二星相的其余几人。
而一个身材高大,气魄雄浑的壮汉正问一个獐头鼠目的矮子,“鼠老哥,内中是吴起墓吗?”
那獐头鼠目的矮子道:“是的没错,里面碑文写着呢,不过我担心内中机关不敢深探,咱们是不是还得等老马他们将藏着机关布置图的令钥拿来再进去?”
壮汉眉头一皱,在头顶拧出了一道“王”字皱纹,道:“以老马的脚程,应早在三天前就回来了才对,至今不归,莫不是动作太大被正道之人盯上了”
“哼!许是被那条淫蛇拖去玩乐,乐不思蜀了呢!”一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却生着一对兔耳,一双红睛的少妇冷嗤道。
壮汉摇头道:“老蛇虽好色些,却非是不知轻重,估计是生了变数。咱们这边也一样,料理了几个看到咱们形貌的柴夫,再把尸体丢出,伪装成一副闹虎灾的样子,本以为能将山下那帮凡夫俗子吓得不敢上山,免坏了咱们的事,可那帮蠢货竟这么快就组了一队猎户上山,真是麻烦!”
一个毛脸猴腮,看着铁棍的猴男躁动的抓着脖子道:“麻烦什么?我早说了,虎哥你要找东西,便该把山下那碍事的人都杀干净,一了百了,还有什么麻烦!”说着铁棒轮转,似是饥渴难耐。
“你这猴子,跟你说再多也没用,你以为这还是帝凌天在世时,可供你随意作乱?如今帝凌天死了,咱们六道人人喊打,那帮自诩正道的杂碎巴不得你惹出些事来,他们再杀了你除害,好能跟神仙似得受人供奉!”壮汉气骂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猴子气恼道。
“龙君,你看呢?”壮汉朝着另一个盘坐树下闭目养神的锦衣男子,锦衣男子隆鼻深目,轮廓分明,颇为英挺俊朗道。
“这壮汉和这锦衣男子便是龙虎双君了吧,比之其他人的怪形怪状,他们二人倒是还有人模样!”子慕心中暗忖道。他也知晓,这是兽元诀修到一定程度,才能有的兽形内敛之相,只此观之,便知晓龙虎双君修为比其他十二星相又高出不少。
众人皆看向龙君,却在此时,龙君双目突得一睁,精芒爆闪道:“有人!”
子慕和纪凤鸣只道被发现了,皆是暗赞龙君修为,正欲有所动作。却见虎君神色同时一凝,探出大手朝侧旁虚抓,霎时腥风乍起,自生一股吸力,一道人影从侧旁山林飞入他掌中。
“哎呦喂,好大的山风!”却见虎君手中多出一个身形瘦小的书生。
子慕和纪凤鸣这才知龙君发现的并不是他们,再度稳住身形,再看那书生,书生相貌也算文秀,只面色蜡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被壮硕的虎君提在手里就跟拎小鸡似得、
“竟差点被风吹倒……这位兄台,多谢搀扶,可以把我放下来了。”书生理了理衣冠对虎君道。
“嘿,竟是个没用的呆书生!”猴子呲嘴道。
“这位兄台说未免有辱斯文,我辈读书人,学圣贤之说,思万民福祉,宣天子教化,怎么能说没……妈呀,妖怪!”书生话说一半,突然看清猴子的脸,再看着其他奇形怪状的十二星相,当即一声惨叫。
但叫归叫,书生叫完一声,就惊呼甫定似得喘着气,稳定这呼吸。既不晕倒,也不喊闹,更不吓得屎尿气流。
“呦呵呵,这书生看着文弱,倒也有几分胆气,别人见了我们,丈八高的汉子都得吓得腿软,他倒镇静的紧~”兔女掩唇笑道。
书生被提在虎君手上,却依然拱手朝兔女行了个礼,“这位夫人,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说,先贤因未亲睹鬼神,所以敬而远之,而如今眼见为实,小生能睹先贤未睹之景,也算幸甚,早听说万物有灵,今日小生才得以证实,所谓朝闻道,夕可死……”
“罗里吧嗦。”听闻他满口之乎者也,虎君不耐,随手把他扔在地上,不再理他道:“龙君,我方才问你意见,你还未答呢?”
龙君道:“你说得有理,等不到他们三人带着令钥回来,那便不等了吧,令钥本是做开门之用,但如今鼠老兄已挖出一条通往墓室的通道,令钥作用就不大了,至于内中机关,虽缺了机关图,但这几日抓了不少碍事的柴夫、猎户、过路旅人,留着他们性命不就为了留作此用吗,便让他们替我们试验机关,开出道路吧!”随后一指书生,道:“对了,这傻书生也可以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