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阳和白宏这一伸手,互相都发觉对方和之前的对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白宏面对李初阳,算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倚天剑上下翻飞,每一击都在剑刃上带着一层薄薄剑气,将大剑的杀伤范围扩大了三尺,并且,总能在一些看似别扭的位置释放剑气连刺,着实让李初阳有些头疼。而李初阳的弯刀霸瓠,更是气势如虹,如冰雹般砸向白宏,并且只要给予一定距离,那霸瓠便能挥出巨大剑气,这剑气如虹桥跨河一般,势大力沉且来势凶猛。的亏那倚天剑宽厚,竖起来能当成盾牌使用,若是寻常冰刃,定是挡不住李初阳的剑气。
二人鏖战五十余个回合未分胜负,但二人身法也是越打越快,看台上众人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盯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什么。
突然,李初阳一刀挥空,白宏竟全力跳上空中,双脚站在倚天剑上,用了御剑飞行的招式,李初阳抬头寻找白宏,却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原来白宏在空中矗立,正是背着太阳照耀的方向,而李初阳若想应敌,必然得直面阳光,这时间正值正午,乃是阳光最毒的时候。尤其四姑娘山顶峰高耸入云,离着太阳也更近一些,因此更显得刺眼。一时间,李初阳眼睛难受,竟看不清白宏的方位。
这白宏,见李初阳眼睛半闭,知道有了效果,便御剑直冲李初阳,飞过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定风钉,这定风钉本是青城唐门的暗器,尾巴重,个头小,钉头尖,打出去速度快,易伤人。白宏虽然不懂唐门暗器技法,但凭借真气,却也能将钢钉打出,威力也不亚于唐门熟悉暗器的高手。
一把定风钉,足有二十八九,呼啸着奔向李初阳,适才他眼睛被阳光刺痛,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只觉得利器带风扑面而来,但依旧难以睁眼定睛观瞧,下意识的挥动霸瓠,叮叮当当击落了那些钢钉的十之八九,但还是有三颗钉子打在了自己身上,一颗钉在右侧肩头,一颗钉在左手,另一颗钉在大腿正面。这定风钉虽然小巧,但若是打中人,也是深可透骨,因此钻心疼通让李初阳难以忍受,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未来得及调整身姿,白宏御剑已到了身前,那倚天剑并不留手,白宏踩着剑便刺向李初阳。
李初阳赶忙拿霸瓠格挡,但右边肩头受伤,持刀不稳,两件冰刃擦着火星,倚天剑便划破了李初阳的左臂,登时皮开肉绽。而白宏见几乎得手,跳下大剑,伸手抓住剑把,一回身又劈砍下来,李初阳顺势前跳,躲开致命一击,但后背也被大剑围拢的剑气划破,也是鲜血淋漓。
冷敖空和南门娇均是“哎呦”一声,大喊道:“这用了旁门左道的伎俩,真是好不要脸!”
看台上众人也是纷纷侧目,也都不大认同白宏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过白太宽倒是不以为然,伸手鼓掌道:“好!”蜀山派见状,众人便跟着吆喝呐喊,为白宏助威。
白宏也是洋洋得意,冲李初阳道:“初阳兄弟,看来胜负已分了,我们还需要打下去吗?”
李初阳忍了忍痛,揉揉眼睛道:“暗器?好,行云流水,气贯长虹,我也长见识了,再来便是。”说罢,摆了个架势,准备继续迎战。白宏见李初阳已经负伤,便转头朝着崂山派方向喊道:“文真人,初阳兄弟性子执拗,你做师父的,看要不要劝劝?”文柏平也觉得再打下去,怕对李初阳不力,既然白宏能见好就收,不妨到此为止,便喊道:“初阳,白大公子已经留手了,不妨到此为止吧。”
李初阳笑笑道:“刚才是我大意,至于身体,无妨,白大公子还有什么招式,使出来,也让我长长见识。”说罢,提刀便砍向白宏。
白宏适才用的招式,便是白太宽教他的办法,其实他父子二人已经笃定,李初阳论灵力肯定在白宏之上,想获胜就必须用些手段,若是能直接击倒李初阳便是最好,若没有击倒,给他造成些伤害也是极好的,这样也可以有后招致胜的办法。
因此,见李初阳猛攻过来,白宏也不敢怠慢,举起倚天剑迎战,刚接了两个回合,二人离得近了,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冲着李初阳的眼睛撒去。这把粉末是灰褐色的胡椒粉,这一下更是猝不及防,李初阳双眼沾满了胡椒粉,双眼剧痛无法再睁开,手捂双眼,龇牙咧嘴,看台上众人嘘声四起,均不齿这般行为。
但白宏以胜为最终目标,哪里管得了这些个嘘声,见李初阳双眼迷了,离他三尺距离,便发出了莲瓣严杀剑,这剑气来势汹汹,就算离得远,也不易躲避,更何况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想躲开难于登天。
李初阳又双眼被迷,这一记莲瓣严杀剑妥妥打在身上,登时变成个血葫芦,手筋脚筋基本上也被斩断,轰然仰面倒地。文柏平和洛得水都是“哎呀”一声,便要下场查看李初阳的伤势。而白宏向看台拱手谢礼,哈哈大笑,看来已是胜出。
但是对李初阳来说,倒地这一刻,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止,所有人都处于静止的状态,李初阳看了看自己的手,是透明的,看了看静止的白宏,看了看台上静止的众人,然后看了看躺在地下的自己,说:“莫非我是灵魄出窍了吗?”
“是的,正是如此。”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李初阳身后说道。李初阳循声回头,见一老者目光如炬,满脸沟壑皱纹,面如青金石般透出冰冷,岣嵝后背,身上披着破麻布,从头到脚的披裹下来,背着双手,狞笑的盯着李初阳。
“你是何人?”李初阳问道。
“我啊?只是一缕魂魄,就寄居在你手中那把霸瓠之中。”老者说道。
“霸瓠之中?”
“不错,我乃是无量妖王祝融座下四凶之一,邽山大将穷奇的一缕魂魄。”老者道。
“穷奇?原来是妖物,与我何干?”李初阳剑眉倒竖,厉声问道。
“嘻嘻嘻嘻,与你何干?你运灵使用霸瓠,便与我这魂魄联系在了一起,自从你拔出了霸瓠,你就与我成了不可分割的灵魄组成,这段时间你斩鬼除怪,嘴里念着洞慧交彻,五炁腾腾的时候,将鬼怪精气拿来养刀的时候,不都是滋养了我吗?”老者歪着头道。
“我那是为民除害,而你,只不过是个工具,仅此而已。”李初阳依旧怒斥道。
“工具又如何?现在你的身体身负重伤,不出一炷香便要死,就算救活了,经脉尽断,又是废人一个。”老者走进李初阳,一股腐尸的味道让李初阳忍不住掩鼻。但是这老者说的有道理,废人,曾经是当过的,那种感觉的确不好受,不仅受到崂山派其他四子的弟子欺辱,就算在参翡洞也是受到排挤,若自己再次变成废人,以后又当如何?
老者继续说道:“不过不要紧,我能让你恢复如常,让你立于不败之地。”
“你?你是妖气!我名门正派,与妖魔鬼怪自然是势不两立!”李初阳怒道,但底气已经没有那么足了。
“你也说了,我是个工具,工具怕什么?你有你的思想,我当我的工具,但若是你成了废人,谁又能来喂饱我呢?更何况,看看那边那个小妮子,她会不会喜欢一个废人?”老者指了指看台,李初阳顺手望去,正是南门娇,他心中不禁一动,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我这一缕魂魄,跟你这凡人魂魄相结合,能让你取得无上功力,你可知霸瓠中有多少缕穷奇魂魄吗?三万!而我只是其中一缕。但就算这一缕,也能让你在人间界横行天下,让你现在就把这个用大剑的卑鄙小人击倒,你可愿意?”老者盯着李初阳,干瘪的嘴唇渗透着阴森笑容。
李初阳看了看远处的南门娇,点了点头,道:“想我定力非同常人,你一缕魂魄又奈我何?好!怎么融合?”
老者嘻嘻一笑,化成一颗黑色的灵球,飘飘忽忽到了李初阳面前,说道:“张开嘴,把我吞下去。”李初阳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张开了嘴,那黑色灵球进入李初阳嘴中,瞬间就钻进了丹田的位置,李初阳只觉浑身冰冷异常,突然睁开眼睛,只见蓝天正在身体之上,又活动了一下身子,刚才的伤痕竟然都没有了,全身上下,恢复正常,于是便坐起身来。
这是,时间继续开始流动,李初阳觉得整个世界都恢复了正常,嘈杂的观众声,白宏的叫嚣声,全都传进了耳朵里,甚至南门娇说话的声音,似乎也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了。于是慢慢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只觉浑身充满力量,而手中霸瓠又传来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这刀说:“宰了那人,饱餐一顿!”而这也是李初阳这会最想干的事情。
白宏见打倒了李初阳,正欲回到看台,却突然发现李初阳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肩头、左手和大腿的定风钉仿佛插进了细沙之中,被慢慢的顶了出来,而左臂,后背已经被斩伤的伤口,此时也不再流血,甚至伤口也已经愈合了。见到此状,白宏大惊失色,暗道:“这小子是人吗?这是用了什么妖法?”
看台众人也是瞠目结舌,文柏平和洛得水相视一看,均是不明所以。冷敖空和南门娇也惊呼:“这小道士怎么就彻底恢复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唯独只有吴花火和地公看的明白,吴花火道:“凡人,伤势完全愈合,是不可能的,想必那李初阳吸收了什么妖力,和那妖刀达成了什么协议,此人看来已入魔道。”
地公也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说起来,以肉体凡胎坠入魔道的,真是少之又少,不过这小道士似乎入魔很浅,应当有救。”
吴花火摇摇头道:“先入魔,再成妖,关键看此人心术,若有一丝邪念,便覆水难收。”
地公点点头道:“说起来,史上以活人入魔道者,不过五人,唯一能脱离魔道的,恐怕只有三国时期的法正一人,其他人均最终不得善终啊。”
而在擂台上,李初阳觉得精神抖擞,体内迸发着源源不断的气力,看着面前的白宏,只觉得仿佛猎物一般。白宏也感觉到了这种气场,心中竟一阵缩退,暗道:“如何是好?”
看台上的白太宽此时也很纠结,若是现在终止比试,那显得蜀山派低人一等,若是不终止,眼见这李初阳邪气腾腾,并非一般人等制得住,就算自己下场,以散发的灵气来看,自己也未必就有把握。
说时迟那时快,李初阳嘴角上扬,邪魅一笑,后脚一蹬地,如同火器炮弹一般冲向白宏,这一下来的迅雷不及掩耳,白宏竟丝毫反应不过来,被李初阳一拳打中鼻梁,两行鲜血顺着鼻孔流下,而眼睛更是觉得酸的睁不开。白宏捂着鼻眼,龇牙咧嘴,单手挥动倚天剑打出剑气连刺,但李初阳左躲右闪,全部躲开。
待那股酸劲过了,白宏双手持剑,用尽全身气力,发出一朵莲瓣严杀剑,这股剑气便是耗尽白宏毕生所学的最后撒手锏,这朵莲花较之前想比是三倍大小,呼啸着奔向李初阳。而李初阳并不躲闪,双腿站定,将灵气汇入霸瓠,再一抬眼,双眼已是乌黑,如同两个黑洞一般,丝丝向外冒着黑气,见他咬紧牙关,一击弧形剑气划出,与白宏的莲瓣严杀剑撞在一处,竟将莲瓣严杀剑从中劈开,而这弧形剑气威力不衰,划着擂台的地面,将地砖纷纷翘起,直奔白宏,这白宏哪里还能躲得开,这剑气正正砸在身上,从头顶眉心向下为界,被正正劈成两半,更甚至,身体本来迸发的血液,也被那剑气直接升华,消失不见。
众人皆惊呼万分,而白太宽则直接昏死过去。